“囹無言何在?河套信刻在此,天下雖大,誰敢於本帥一戰!”信刻突然長聲喝道。暴喝聲中,兩個極樂聖教的士兵居然被嚇傻了,然後信刻的雙刃戰斧暴戾的從他們脖子上揮過,只留下兩具還在噴着鮮血的軀體。
囹無言勃然大怒,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上前和信刻單挑。囹無言勇則勇也,不過用不是沒有腦袋。信刻天生神力,想當初以燕悲歌極樂聖教第一猛將的身份,和他單挑的時候依然是被殺的步步後退,自己根本不是燕悲歌的對手,憑什麼和對方單挑。
信刻聲如雷霆,即便戰場上喊殺聲震天,他的聲音依然遠遠的傳了出去,連程顯清都不得不感慨地道:“河套有此猛將,難怪南征北戰無堅不摧!”
信刻的這聲暴喝,似乎成爲了壓垮囹無言軍團所有士兵心理承受能力的最後一根稻草,包括囹無言身邊的士兵在內,回過神來之後居然都是轉身就逃。只是,他們根本沒有退路。他們的身後,便是原本平郎軍團的駐軍大營。平郎雖然已經將主力撤出了大營,但是依然在這裡佈置了軍團之中幾乎所有的弓弩手,一看見前面的潰軍撤退,弓弩手頓時萬箭齊發,活生生的將他們逼了回去。
可憐這些士兵前有信刻這個無敵殺神,後面又是己方同袍的冰冷的弓箭,進退不得之下,許多人只好無奈的轉身迎戰,然後很快便淹沒在河套狂暴的馬蹄聲中。
“囹無言軍團已經潰敗了,接下來,便應該是河套的馬踏聯營了!”但無邊面帶微笑地說道,不過看着平郎那依舊冰冷的面孔,但無邊連忙彎腰道:“大帥果然是神機妙算心思縝密,知道囹無言根本抵擋不了多久。現在軍營之中密佈弓弩手,而且還有大量的桐油等引火物資,河套騎兵要是衝了進來,這裡就是他們的埋骨之所!”
平郎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無邊說得不錯,他確實針對河套進行了一系列的佈置。不過,河套縱橫天下這麼多年,信刻乃是河套赫赫有名的騎戰名將,他能否上當,還是一個未知數。畢竟,信刻絕不同於燕悲歌這樣的猛將,他的心思之細膩,即便是自己也無法相比。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幸運,十萬河套騎兵從囹無言軍團的陣地之中穿插而過,偏偏漏掉了囹無言這條大魚。不過囹無言的好運也就到此爲止了,在河套騎兵的身後,便是李蕭漠親自率領的破滅軍團。秦川士兵和極樂聖教也是多次交手的老朋友,雙方一見面,便是刀來劍往的親切問候。此時囹無言軍團的殘軍還有超過萬人,而囹無言的身邊至少還有三千士兵,只是李蕭漠軍團士兵數量高達十萬,而且陣型嚴密穩步推進,根本不給囹無言軍團任何的機會,很快,李蕭漠便完成了對囹無言軍團的包圍,親自率領的兩萬士兵,幾乎是將囹無言圍困的嚴嚴實實,就是一隻蒼蠅,也休想從中飛出去。
秦川士兵也夠彪悍,他們從戰場上經過的時候,但凡看見地上躺着的極樂聖教士兵屍體,都是毫無例外的補上一刀,或者是直接將腦袋砍掉。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們看見河套騎兵跌落在地上的傷兵或是戰死士兵的遺體的時候,居然也是悄悄的補上一刀。而他們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在將來卻給秦川帶來了天大的災難。
秦川士兵的殘忍,也激起了囹無言軍團的狠勁。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落在對方的手中,根本無法倖免,就算是裝死也不可能。因此,雖然兵力上處於絕對劣勢,不過一個個卻是將自己的好勇鬥狠發揮到了極致,即便是死,也要拖着秦川士兵一起陪葬。
“前面的士兵全部撤下來,弓弩手準備!”李蕭漠終究還是心疼自己的將士,看見極樂聖教開始發瘋,當下沉聲喝道。
“軍團長,還是不用了吧。”李澤行和李長申等人連忙張口勸阻。
“軍團長,我們早就想將極樂聖教這些王八蛋全部掐死,弓弩手上陣,雖然是可以減輕我們的損失,不過將士們心中難免會留下遺憾!”李澤行吞吞吐吐地說道。
李豪也是張口道:“軍團長,我們已經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打過仗了,我們從來沒覺得自己像現在一樣是一條漢子,就算是死在極樂聖教的刀下,我們也是無怨無悔!”
李蕭漠的嘴角拉起一抹苦笑,不過心中卻浮起了一絲驕傲,這就是八百里秦川的熱血男兒,他們是沙場上真正的勇士。雖然因爲家族的原因,他們無法在戰場上發揮出自己真正的水平,不過只要一有機會,他們絕對不會退縮!
“軍團長,你就答應我們吧,相信將士們也都是這樣的想法!”李澤行等人幾乎是齊聲哀求道。
李蕭漠的目光緩緩從身邊的衆人身上掃過,每個被他看到的人,都是努力的一挺胸膛,雙目之中全部散發出濃濃的戰意。李蕭漠突然明白,他們這不僅僅是想要和極樂聖教決一死戰,恐怕更多的因素,還是他們想要發泄心中的怒火與不滿!
秦川乃是三大世家之首,秦川士兵之精銳,較之清風當時的主力軍團也毫不遜色,而且秦川方面也是人才輩出。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陰風古堡一戰,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家族的北大門被轟然打開,秦川失去了原本依爲天塹的陰風古堡,毫無準備之下,局勢完全落入了河套的操縱之中。
隨後而來的菜子壩決戰,中了河套詭計的秦川士兵再次大敗,如果不是河套看在李蕭漠親自出馬的份上,誰知道會不會放他們一條生路。
曾經縱橫東南叱吒風雲的秦川大軍,什麼時候淪落到了這種程度?在他們看來,這不是戰之罪,而是河套用了太多的陰謀詭計,不然秦川根本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只是,現在秦川已經投降,他們也無話可說,一腔的怒火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因此,他們從來沒有這麼渴望一場戰鬥,一場捨生忘死的戰鬥!
想到這裡,李蕭漠也豁然開朗,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刷的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劍,直指前方。
喊殺聲再次激烈起來!
破釜沉舟的極樂士兵,一腔怒火的秦川男兒,他們的對撞,註定是鐵與血的交織。
一個秦川士兵剛剛將自己的刀子插進對方的胸口之中,一個極樂士兵已經朝着他撲了上來,手中的大刀毫不猶豫的砍掉了他的腦袋。只是,這個極樂士兵還沒有回過神來,一柄碩大的鐵錘已經敲在了他的腦袋上,猩紅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頓時沾滿了鐵錘。
身爲兩軍的主帥,李蕭漠和囹無言同樣也不甘示弱,他們的兵器早已經沾滿了鮮血,囹無言的整個上半身都是鮮血淋漓,不過他的神情照舊彪悍,很顯然在剛纔的戰鬥之中,無數的秦川士兵已經成爲了他斬馬刀下的亡魂。
戰鬥還在繼續,沒有任何人後退!
不管是極樂聖教還是秦川士兵,都是大踏步向前,他們眼中沒有畏懼,或者說已經忘記了畏懼爲何物,他們之所以戰鬥,不是爲了榮譽也不是爲了勝利,僅僅只是四個字,很簡單的四個字,你死我活!
破滅軍團終究佔據了兵力優勢,而且極樂士兵的氣勢逐漸轉入瘋狂之後,雖然殺傷力大大上升,不過理智卻消失了不少,只能發揮一身蠻力。不過讓囹無言疑惑的是,破滅軍團士兵其實完全可以針對這個缺點輕鬆殲滅自己這方,但是他們的士兵彷彿也發了狂一般,全部都是最簡單的以命搏命。
漸漸的,戰場上能夠站着的極樂士兵越來越少,而破滅軍團則是完全完成了對極樂聖教的包圍。當囹無言再次舉起自己沉重的斬馬刀霍然揮下的時候,一柄泓若秋水的長劍已經擋住了他的刀勢。囹無言有些驚訝,他的刀下少有一招之敵,不過對方不僅擋住了自己的攻擊,而且下一劍的硬拼居然逼得自己後退了兩步,很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撥開額前凌亂的頭髮,囹無言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個相貌俊美堪稱妖異的年輕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把反射着陽光的五行劍,劍尖兀自還在滴血。而自己的身邊,居然在沒有了哪怕是一個極樂聖教的士兵。
“李蕭漠?”囹無言沒有親眼看見過李蕭漠,不過他知道破滅軍團的軍團長是誰,而且也聽說過這個天下間最俊美妖異的男子的傳說,因此張口問道。
李蕭漠收起五行劍,微一頷首。
囹無言苦笑了一下,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總在陣上亡。自己當日被教主送往清風大軍臥底的時候,便有了這個覺悟。只是這麼多年來,自己不僅堅定的挺了下來,而且領軍一方南征百戰,留下了相當的傳說。算起來,自己這一生已經足夠了。只是,爲什麼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自己卻後悔莫及了?
難道,自己是在怕死?不會,這一點他很肯定!造反是一個風險極大的活,自古以來的造反者,鮮有善終的。即便是打下了江山,如果坐的不是皇位,那麼被砍腦袋的事情也極其平常。那麼,自己究竟是爲什麼而後悔了?
突然間,囹無言想到了自己的那些戰友:燕悲歌、明輝、姜猛、圖先……一個一個的唸叨着這些名字,囹無言心有所感,環視了一下遍地的屍體,他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後悔!很簡單,爲了當初那死去的理想!
想當初,極樂聖教剛剛開始起兵的時候,自己和燕悲歌等人都是一腔熱血,渴望拯救天下百姓於水火。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逐漸變了,手上也開始沾染了無辜百姓的鮮血,然後越染越多,最終不能自拔。只是,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囹無言有些疑惑,是自己獰笑着撲在那個少女的身上,還是自己毫不留情的斬殺掉那些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老弱婦孺?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當初那個一腔熱血的囹無言早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只是一個喪失了理想喪失了人性的劊子手!
李蕭漠很是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極樂大將,不僅僅是他,所有的秦川士兵都很是疑惑。他們很不明白,爲什麼剛纔還驍勇的神阻殺神的囹無言居然一瞬間淚流滿面,難道極樂聖教將領的心理素質這麼差,一打了敗仗就這樣嚎啕大哭?
李蕭漠正在猶豫自己是該生擒此人還是單挑之中將其擊殺,囹無言突然一聲狂笑,披頭散髮之間,手中的斬馬刀猛然揮出,不是朝着李蕭漠,居然是朝着自己的腰腹。
血光閃過,斬馬刀帶着一溜血光從他的右腰揮到左腰,艱難的轉動了一下脖子,只聽的當的一聲,已經砍出了幾個缺口的斬馬刀掉落地上,而囹無言的眼睛則是緩緩閉上。只見他的腰間似乎突然冒出了一條紅線,然後整個上半身緩緩朝後面倒去,而下半身則是向前栽倒,囹無言的這一刀,居然是將自己腰斬成了兩截。
李蕭漠倒吸了一口冷氣。戰敗自殺的,他不是沒見過,不過根本不曾見過如此殘忍的。而且,這種殘忍並不是針對別人,而是針對的自己。難道,男人真的應該對自己狠一點?
他並不知道,囹無言其實是希望用這樣痛苦地死法,爲自己當初死去的理想,爲自己迷失的人生贖罪。不過,就算李蕭漠知道,他恐怕也不會說什麼,因爲,極樂聖教確實是罪該萬死!
囹無言自殺,整個軍團全軍覆沒,不過戰鬥並沒有結束,信刻和五小郎君的十萬騎兵還在和平郎的精銳軍團糾纏。
越過囹無言軍團的防區,信刻的青龍軍團先鋒毫不猶豫的衝進了平郎的大營之中。平郎爲人謹慎,大營之中遍佈拒馬樁和壕溝,並且集中了軍團中幾乎所有的弓弩手,當先的河套騎兵大多數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已經被墜馬落地,然後被後面的戰馬踩成肉醬。
“大帥果然是神機妙算!”但無邊看着前面的戰況,頓時興高采烈。
平郎的臉上總算是浮起了一抹微笑,不過笑容還沒有斂去,臉色突然就陰沉了下來。但無邊正在疑惑大帥是不是學了變臉的招數,便聽見平郎一聲大喝:“所有弓弩手,立刻撤出大營!”
“這是爲何?”但無邊好生疑惑。
傳令兵匆匆舞動令旗,大營內的近萬弓弩手見狀,雖然很是不解,不過卻毫不猶豫的按照原定計劃朝後面撤退。不過,他們的速度還是慢了許多。
只見青龍軍團的騎兵紛紛勒馬頓足,收起自己的馬刀長矛,隨手抓過戰馬一側的弓弩,從背後抽出一支支特製的箭矢,火摺子一晃,箭頭頓時染了起來,居然全是特製的火箭。
伴隨着信刻一聲令下,數萬騎兵一起搭弓射箭,無數條火龍劃破長空,場面何其壯觀。不過更壯觀的是,火箭一射入平郎的大營之中,立刻便引起了漫天大火。平郎原本準備等河套大軍衝入營地之後在放火的,結果白白便宜了信刻,埋伏的近萬弓弩手,除了部分機靈的,其餘的全部葬身火海。
看到如此情況,平郎倒吸了一口涼氣:“河套五大戰將,果然是名不虛傳!僅僅是一輪簡單的試探,居然就看破了本帥的佈置!”
但無邊哭喪着臉:“大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平郎終究是久經沙場之人,雖慌而不亂,穩定了一下心神,有條不紊地下達着各條命令。他的營帳面積不小,這大火燃了起來,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會熄滅。因此,河套騎兵要想跟進,那麼必須繞過營地,從東西兩側夾擊。而河套的龍驤軍團已經勒馬向東,很顯然已經付諸於行動。
“準備撤退!”平郎斷然喝道。
河套大軍之中,信刻樂呵呵地揮舞着自己的雙刃戰斧。他並不知道平郎在營地之中佈置了大量的引火物資,他只是覺得,如果自己的騎兵衝入對方的營帳,傷亡率必然會大大上升。與此這樣,還不如一把火把對方的營地燒個一乾二淨。哪知道居然歪打正着,讓平郎的佈置付諸流水。
“小兔崽子們,給本帥衝啊!”信刻興奮的大聲吼道,戰馬一撥,繞過平郎軍團的營地,經由淮水沿岸側翼包抄平郎軍團。
騎兵的速度極快,機動型也極其靈活,因此這場大火併沒有將信刻的騎兵阻擋多久。不過倒是給後面負責打掃戰場的破滅軍團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延緩了李蕭漠的追擊速度。
面對着兩翼十萬騎兵的夾擊,平郎怡然不懼。不僅僅是他,便是平郎軍團的所有將士,都是面無懼色,他們根本沒有受到戰場局勢的影響,依然是在將領的指揮下冷靜地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即便面對的是河套的精銳騎兵,他們的陣型依然沒有絲毫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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