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辛巴斯只覺得自己是一肚子氣不知道朝何處發泄,他自己殫精竭慮,精心佈置了一個接一個的陷阱將清風拖到了這個地步,就是想一戰定江山。可是這畢竟是聯盟,根本不可能像自己的拜京大軍那樣揮灑自如。便是比之東北三國聯軍也遠遠不如,現在勝負未分,加藤鷹便存下了保存實力的想法。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在這頭駱駝身後,還有一條正在成長的猛虎,加藤鷹這一退讓不打緊,可是卻將耶律遲顯和赫基木兒的二十五萬大軍陷入了險地,說不定河套通過這一戰便能夠穩固沙洲地區的局勢,讓曼丹大軍暫時無法對河套本土形成威脅,那樣的話,河套便能夠抽調至少十萬精銳兵力南下。說不定對自己將來的戰事會產生難以預料的變化。
卡辛巴斯煩躁的站了起來,虎掌重重的往桌之上一拍,桌子上名貴的水晶杯頓時一跳,然後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裂的水晶杯片和殷紅的英雄淚傾瀉在點之上,顯得異常狼籍。深吸了一口氣,卡辛巴斯這才說道:“傳我命令,以聯軍總統帥的身份,讓渡邊下文和金宗悟全力進攻昊天所在的獨角關陣地。現在昊天麾下只剩下七萬,如果能夠趁機消滅昊天,那也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還有,昊天此人雖然很有戰略眼光,不過卻是一根筋。既然他處心積慮的想要調集大軍南下勤王,那麼他必然不會忽視自己在滇南路的十萬精銳。嗯,告訴金花的樸志成,就說河套的十萬大軍即將北上。樸志成是一個聰明人,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沒有人會放棄勝利的機會。卡辛巴斯如此,樸志成如此,正在河西路沙州交戰的雙方又何嘗不是如此。面對着被稱爲河套五大戰將之中的騎戰天才奉敬和信刻,在同樣的兵力之下,能夠將兩人壓着打,確實讓從兩軍首次交戰開始便在兩人的攻擊之中吃了不少的虧的耶律遲顯和赫基木兒很出了一口惡氣。
從五月初兩軍開始在沙州光寧縣交戰開始,雙方之間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半個月,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面,雙方交戰各有勝負。不過河套士兵的戰鬥力雖然在經過了邊重行的艱苦訓練和奉敬的實戰鍛鍊之後有很大的提高,但是對陣的畢竟是東北三國的百戰精銳,因此奉敬一直是小心翼翼。曼丹拜京聯軍雖然屢屢取勝,不過斬獲最多的時候也沒有超過千員。奉敬用兵奇詭,即便是在撤退的時候也是如此,一不小心便會被他殺個回馬槍。而如果聯軍趁勝追擊,那麼斷後的信刻憑着他手中的那柄碩大的雙刃戰斧,便擋住了聯軍的千軍萬馬。
曼丹軍中有名的悍將,被稱爲大力王的耶律金蟬就是看以一人之力阻擋己方千軍萬馬的信刻不順眼,然後大聲吆喝着揮舞着自己重達六十斤的長柄銅錘殺了上去,結果僅僅是三招,也就是三招,耶律金蟬的腦袋就被信刻活生生的擰了下來,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還被抹了石灰懸掛在河套大軍營帳的旗杆之上。耶律金蟬,成爲了極樂聯盟自開戰以來戰死的第三個軍方高級將領,當然,也是曼丹王朝的第三個。
“奉帥,對方又在門口叫陣了。”大營之內,司徒列走進來對着奉敬說道。
“哦,知道了。今天本帥沒心情和他們較量,就讓他們在門口叫囂吧。對了,領兵的是誰?”奉敬雙腿長伸擱在桌案之上,雙手抱着腦袋躺在大椅上優哉遊哉的問道。
司徒列答道:“是赫基木兒的副將尤克隆斯。他率領着大約五萬士兵前來挑釁。其中騎兵兩萬,步兵三萬。”
奉敬微微一笑:“哦,就是那個被信刻教訓過的北原路駐軍副統領尤克隆斯嗎?不用理他,只要赫基木兒和耶律遲顯沒有露面,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實說,奉敬對赫基木兒和耶律遲顯還是有着幾分欣賞之情的,畢竟他們雖然比不上卡辛巴斯,但是赫基木兒的用兵藝術和耶律遲顯的經驗老到,都是難得的沙場對手。至於他們下面的什麼尤克隆斯冷方布耶律完宏耶律成風這些,奉敬還沒有放在眼裡。
雙腿一收,從桌案上縮了回來,奉敬坐直了身子說道:“司徒,這本個月駐守玉門關的是拉諾吧,明天讓朱希高率領他麾下的三萬士兵前去玉門關換防。”
奉敬和信刻出徵對陣耶律遲顯和赫基木兒的二十五萬東北聯軍,除了駐守嘉峪關的春劍賞和陰風山脈的李孝,河套留守的軍方將領之中,就只有邊重行還坐鎮延州,其餘的諸如駐守玉門關防線的司徒列及其副將汪鮮,邊重行麾下的拉諾朱希高,奉敬麾下的橫輝藍高平以及信刻麾下的劉智崖張振奮全部都集中到了沙州。奉敬和邊重行等人都很清楚河套日後將走向何方,因此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儘可能的提高士兵的戰鬥力和將領的指揮藝術。
“奉帥,拉諾和朱希高對移師駐守玉門關可是很有意見啊。”司徒列大着擔子說道。雖然他和奉敬並沒有直接的統帥關係,而且也不屬於奉敬系統的人,但是面對着這個雖然只有二十歲冒頭,但是威嚴卻與日俱增的年輕統帥面前,即使他麾下掌控着數萬大軍,依然有些忐忑。
奉敬站起身子,衝了兩杯龍井,隨手推給司徒一杯,這才笑着說道:“他們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們認爲目前大戰在即,奉帥你卻將他們調到玉門關駐防,這是對他們旁系的不公平。”司徒很隱晦的說道。河套軍方的派系,五大戰將各自有自己的一批人馬,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不成氣候的派系便是他和現在正駐守嘉峪關的春劍賞而已。最弱小的是春劍賞派系,他的也好不了多少。優秀的將領不僅應該具備優良的在戰鬥素養,同樣需要具備處世的眼光。儘可能的不要捲入其他派系的爭執,這是司徒對自己的警告。不過拉諾和朱希高都頗有怨言,幾人都是長期留守河套,也算頗有交情,因此只好出頭前來奉敬這裡說情。
奉敬品了一口剛剛衝好的龍井,毫不在意的說道:“看來他們覺得本帥這是在存心排斥他們啦,哈哈,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奉敬將茶杯放在桌案之上,對着坐在自己側面的司徒說道:“這想來應該是他們下面的士兵有所怨言纔對,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有意見,那麼本帥倒是有些懷疑了。邊帥的麾下,不應該是這樣沒有見識的人。司徒,作爲一個軍方將領,尤其是你這樣一個坐鎮一方麾下雄兵數萬的大將,一定要從全局考慮問題。軍隊之中,也是有着各種分工的。邊帥擅長防守,因此他麾下的多是防守型將領,朱希高雖然勇猛,不過若是放在正面戰場之上,比之橫輝他們還有一段差距。就像司徒你,你在指揮步兵之上很有一手,不過讓你指揮騎兵,恐怕你連藍高平他們都比不上。”
奉敬一臉平和的說道:“因爲堅守不同的分工崗位,我們才能夠井然有序,才能夠保證軍隊之中各司其職。就像這次出征,邊帥乃是河套三路軍方的最高統領,而且一直鎮守河套三路,下面的士兵幾乎是邊帥一手調教出來的,爲什麼邊帥這次選擇坐鎮延州,而讓本帥和信帥領兵出征?很簡單,因爲邊帥比你們更明白我們這次的戰略目的是什麼。如果這次僅僅是戰略防守,那麼有你司徒列在這裡,只要再給你十萬將士,曼丹拜京聯軍便難以越雷池半步。如果是邊帥在這裡,還不需要這麼多士兵。可是你看看,現在小小的一個沙州聚集了多少兵力?二十五萬!河套負責居中策應原本駐守延州的四萬士兵現在也已經移師到了壺口渡口,隨時準備策應沙州戰場。河套留守的所有將領,除了嘉峪關和陰風山脈沿線以及坐鎮延州的邊帥,全部都已經調到了沙州。你認爲這是在拉練嗎,是簡單的戰略防守嗎?混賬,如果真的是這麼想,那麼本帥不介意讓他們前往安西路啃沙子!”
說道這裡,奉敬的臉色一變,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連帶着眼神也變得特別的犀利:“現在鐵鷹和烏瑪在玉門關外囤積了超過十萬大軍,我們這邊大戰一起,很難說他們不會趁火打劫。他們還以爲駐防玉門關是本帥怕他們搶功啊,那是爲了保證我們後方的安全!我們面前對陣的是什麼人?是曼丹宿將耶律遲顯和拜京名將赫基木兒,對方率領的二十五萬士兵全部是東北兩國的精銳,我們的士兵雖然戰鬥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但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還是自信心都比不上對方。同等兵力之下,要想和對方在曠野之中決戰,即便是本帥和信帥親自率領,不付出巨大的代價也休想將對方擊敗。”
奉敬惡狠狠的站了起來,陰森森的說道:“如果本帥肯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早在半個月之前便已經全軍突擊了。但是你想過沒有,戰爭,那是儘可能的殺傷對方的有生力量,並且保存自己的戰鬥實力。主公現在屯兵豫州路,情況不容樂觀。我們必須儘可能的保存實力以迅速南下馳援主公那裡。給本帥告訴朱希高他們,如果玉門關有失,就算他是邊帥的嫡系,本帥一樣要了他的腦袋。”
“是!”司徒列連忙說道。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了橫輝的聲音:“大帥,信帥已經率領劉智崖張振奮帶着五萬騎兵殺了出去!”
信刻並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他自然明白尤克隆斯敢於率領着五萬士兵在這裡挑釁必然是有着後手,很有可能耶律遲顯和赫基木兒的大軍早已經集結完畢,現在就等着河套大軍殺出營寨然後一擁而上。
不過信刻還是出擊了,悄悄在大營之中調集了麾下的所有騎兵,趁着尤克隆斯心神有些疏忽的時候,突然殺了出去。一個高明的將領應該知道怎樣吃掉魚餌又不上釣。不過尤克隆斯雖然有些膿包,但是他率領的拜京士兵確實是拜京精銳,而赫基木兒不愧爲拜京名將,一看見情形不對,後面的十五萬大軍在赫基木兒的率領之下毫不猶豫的殺了上來。而信刻現在很顯然也沒有和赫基木兒的聯軍決戰的心思,大軍再次教訓了一下尤克隆斯,便施施然的返回了大營。這一戰雖然只給拜京造成了一萬餘人的傷害,但是信刻的出擊卻是讓聯軍明白了一件事情,河套大軍也不是省油燈,如果想要挑釁,一個膿包的尤克隆斯是完全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