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 肢解(5)

載着科涅夫的專列,進入蒙古境內,向中國的方向駛去。火車抵達庫倫之後,在這裡停了兩個多小時,把原來的寬軌轉向架更換成標準軌轉向架,因爲從庫倫一直到平綏線,都是肖柏修建的標準軌鐵路*(注)。

火車行駛在新修的鐵路線上,繼續一路南下。進入中國境內之後,抵達了集寧,上了平綏鐵路,繞過了北平,向天津方向駛去。

科涅夫從窗外看去,外面的華北大地已經是春暖花開。但在這春耕的季節,卻很少看到有農民在勞作。火車經過的村莊,顯得破爛不堪。可以說,在華北境內,看到的景象,甚至還不如在內蒙境內看到的景象!很明顯,在戰火剛剛消退的華北大地上,似乎即將面臨一場新的戰火!到處都是調動的軍隊,無助的老百姓,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孩,看着鐵路線上風馳電掣駛過的火車,臉上掛着茫然無助的表情。

更多的,是成羣結隊拖家帶口的難民,在沿着鐵路線,向北遷移。

“哈哈哈!”科涅夫大笑了起來,“還以爲你們中國已經實現了和平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的國家,又將面臨一場新的戰爭啊!是國共內戰吧!”

坐在餐桌邊的警衛軍官說:“科涅夫元帥,這裡只是你看到的一部分景象而已!不瞞您說吧,華北地區,面臨內戰的可能性極大!”

“難道你們吹噓的國內談判,都是幌子?”科涅夫不屑的問道。

“我們中國人民是愛好和平的,但是某些人想要打內戰,我們只能做好準備!不過科涅夫元帥您放心吧,我相信我們的肖長官一定會制止內戰的爆發!”

“哈哈哈!制止?開玩笑吧?怎麼制止?”科涅夫大笑起來,“雖然你們暫時打敗了我們偉大的蘇聯,但是我們革命的種子,卻在你們中國境內四處播種!我相信,中國國內很快就會爆發一場新的革命!最終,紅色政權會取代你們這些白匪!”

“放屁!我們不是白匪!”一名少尉軍官怒吼道。

軍官制止了那名少尉,轉頭對科涅夫道:“科涅夫元帥,我們中國,要走的道路,不是蔣介石的白色獨裁製度,也不會走你們蘇聯的紅色獨裁製度,而是走一條新的道路,我們會在這裡,真正實行給人民說話的民主制度!目前,有兩幫人想要打內戰,但是別忘了,我們還有第三派的力量在中間!”

“你所說的,是美國的兩黨制吧?那在中國是不可能的!因爲共產黨和國民黨,是兩個對立的政黨,是爲不同目標服務的政黨!所以,內戰不可避免的爆發,最終,我們蘇聯革命的種子,會在你們中國土地上延續!”

幾名警衛軍官輪番同科涅夫辯論,但沒有人說得過這個傢伙。

“媽的!這個頑固不化的傢伙!真應該槍斃了他!”一名警衛軍官用中文罵道。

另外一名警衛軍官說:“他是我們肖長官的客人,我真不知道,肖長官是怎麼想的,居然要用這樣的人。”

“也許我們東北的情況,能夠改變這個頑固的傢伙吧!”

“我看很難!”

火車在天津火車站停下,嶄新的內燃機車掛了上去。

沿着平山鐵路一路向北行駛,在天亮的時候,專列過了山海關。

火車駛出山海關之後,前方都是新擴建的複線電氣化鐵路,在這裡,映入科涅夫眼中的景象,使得他感覺煥然一新:到處都是林立的高樓大廈,在田野之間,分佈着一棟棟漂亮的小樓,看起來就像是別墅一樣。

當警衛軍官告訴科涅夫,說那是農民住宅的時候,科涅夫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還是不服氣的說:“這都是資產階級的東西!你們東北,剛剛趕走了日本侵略者,又受到資產階級的腐蝕!每個人都在追求享樂!不可救藥!”

“科涅夫元帥,難道您要的社會主義,就是貧窮落後?就是人民吃不飽飯,穿不上衣服,住不上好的房子?”

“我們的社會主義,是公平的全民所有制!所有人都平等的!看看你們這裡,鐵路線沿線那麼多的難民,可是你們有些人,卻住在漂亮的小洋樓中!別的不說,這車廂裡,就充滿了資產階級腐朽的味道!”

“哈哈哈!”幾名警衛都笑了。

一名軍官問道:“科涅夫元帥,難道紅酒、魚子醬、烤肉,還有那些美味佳餚,都是資產階級腐朽生活的代表嗎?如果有機會,您應該問一下,你們偉大的領袖斯大林同志,是不是喜歡奢侈品呢?或許說,在你們蘇聯,只要登上了權力的巔峰,那麼你們偉大的領袖就實現了共產主義!源源不斷的奢侈品,最好的東西,都能在他面前出現!只不過這是他一個人的共產主義吧?大部分的蘇聯老百姓,還是生活在貧困之中!”

科涅夫道:“我們偉大的領袖,爲了自己的祖國辛勤工作,如果說他的生活條件比一般人要好些,那也是應該的!因爲他付出的勞動超過了所有人!你們知道我們領袖是什麼樣的人嗎?他號稱鐵人!每天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其他的時間,都投入到工作中!甚至吃飯的時間,他也在工作!”

戰士們不再和科涅夫辯論,因爲此人的口才,無人能夠辯得過他。

火車抵達了瀋陽北站,在一號站臺停下。在這裡,火車要加水,車頭要加油。

科涅夫通過窗口,看到對面的二號站臺上,停着一列整潔漂亮、藍白相間的客車,客車的車門打開,每節車廂的門口,都站着一名穿着漂亮紅色制服,無論身材還是長相都無可挑剔的美麗女子。站臺上,還有一些身穿藍色短裙,化着淡妝,戴着耳環的年輕女孩,在招呼旅客,維持站臺秩序。

“這些姑娘們都很漂亮,她們是幹什麼的?”科涅夫問道。

“那列藍色的火車,是特快列車,這些姑娘是列車員。”一名警衛回答道。

“腐朽的資產階級思想!這些女孩們怎麼能打扮成這個樣子!她們的打扮,和資產階級花花世界的交際花有什麼兩樣!”

“……”所有警衛們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科涅夫“哈哈”大笑着,繼續給那些警衛們灌輸共產主義思想。

火車離開了瀋陽北火車站,以160公里的時速,行駛在哈大鐵路線上。從瀋陽北到三棵樹火車站,全程500多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在天黑之前,科涅夫的專列就已經停靠在三棵樹火車站。

“挺快的,我從地圖上看過,從山海關到哈爾濱,路程不短啊,你們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就到了,真的挺快的!”科涅夫讚歎了句。

三棵樹火車站站臺上,早就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中國士兵,軍樂隊敲鑼打鼓,站臺上還掛出了大幅橫幅,上面用中文和俄文寫着:“中國軍民熱烈歡迎伊凡·斯捷潘諾維奇·科涅夫元帥來到哈爾濱!”

科涅夫走下火車,迎面走過來一名個子高大的軍官,他認得,這人正是肖柏!因爲在幾年前,肖柏去過蘇聯的時候,當時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肖柏的照片。而在戰爭爆發之後,肖柏在對蘇宣戰之後,蘇聯報紙上也沒少登出他的照片。

“歡迎科涅夫元帥來到哈爾濱!”肖柏熱情的伸出手,用俄語說。

誰知科涅夫卻沒有伸出手,只是冷冷的說了句:“你們中國人,有個詞叫白眼狼!你們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們在最困難的時刻,我們蘇聯給了你們多少援助?沒有我們的援助,你們如何對抗日本帝國主義?但是你們卻反過來,對同志加戰友的蘇聯,在背後狠狠捅了一刀子!我不會和你握手的!”

“請上車吧!”肖柏卻沒有生氣。

科涅夫上了肖柏的轎車,在開往肖柏的住所途中,科涅夫一直在指責中國人背信棄義,背叛了盟國,倒向德國的行爲。

“尊敬的科涅夫元帥,您說,美帝國主義也是同盟國嗎?”肖柏反問一句。

“至少在目前,他們還是同盟國!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反法西斯同盟的夥伴!但是在將來,美帝國主義必然是蘇聯的敵人!”

“這就對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久的朋友!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又能化敵爲友呢?畢竟,美帝國主義,纔是我們永遠的敵人!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尊敬的赫魯曉夫將會上臺,取代了斯大林。到了那時,我相信,他一定會宣佈,讓蘇聯人民放下武器,坐在談判桌上的!到了那時,我們需要共同對付美帝國主義!”

科涅夫怒道:“我們偉大的蘇聯,是不會投降的!我們還有兩千萬大軍,還有兩億英勇的蘇聯人民!”

肖柏冷笑一聲:“兩千萬大軍?是兩千萬連飯都沒得吃,半兵半民的游擊隊和民兵吧?更何況,好像人數也沒有那麼多?元帥您誇大了數量吧!兩億英勇的蘇聯人民?好像至少有一億五千萬在德國統治下,還有三千萬,已經在我們收復的國土中了!扣除了這些平民,剩下的兩千萬平民,就是元帥您說的兩千萬大軍?”

*注:庫倫到二連浩特的鐵路,在真實的現代,是蘇聯人修的寬軌鐵路,但是因爲歷史發生了變化,蘇聯人還沒來得及修這條鐵路,肖柏就修建了這條鐵路,於是在蒙古境內,就出現了兩種軌距的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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