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對比
離得近了,鰲拜才發現那不是兩個人,只是兩根木杆豎在那裡,頂上掛着東西,落滿了雪看不清楚是什麼。|
大雪茫茫,一眼看去,並沒有其他異常。鰲拜等人的精神又鬆懈了下來,不過還是圍上去看個清楚。
再近了一些,鰲拜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因爲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那上面掛着是首級。隱約地,他忽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快,把首級取下來看看。”鰲拜吼叫着,自己也加快了速度。
到了近前,鰲拜的心“咯噔”一聲,暗叫一聲不好。因爲那首級上雖然被雪覆蓋着,可已經分辨出來,金錢鼠尾,正是大金國獨一無二的髮式。
鰲拜從馬上挑起,一下撲到一根竿子上,重量壓倒了竿子,首級被他拿到了手上。
只見嶽託的臉上滿是不甘的神情,彷彿是剛死不久。這寒冷的天氣,保鮮卻是一流的。
鰲拜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大貝勒代善之子竟然都死了,這可是大金國從未遇到過的事情。
他趕緊看向另外一個首級,正被他手下取下在看。“砰”地一下,首級丟到了地上,陷入了雪裡。可就這會的功夫,鰲拜已經看清楚了,身子再也站不住,“噔噔噔”地連退幾步才穩住,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死不瞑目的首級,大汗的長子愛新覺羅豪格。
想起前些天還能看到嶽託和豪格在關內縱橫捭闔。所向無敵,這怎麼一出關後兩人就雙雙被殺。連逃都沒逃掉?
想起這個訊息回報回去,大汗和大貝勒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這一次進關,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兩位貝勒,奴才一定會爲你們報仇的。”鰲拜紅着眼睛發誓。大金國那死過這麼高地位的人,還是一次兩個。
可這茫茫雪原。早已覆蓋了一切痕跡。又能去那找敵人?鰲拜空有一身武力,空有滿腔鬥志,卻沒有一點用武之地,最終只能灰溜溜地回關內去向皇太極稟告了。
此時的叫天軍,其實走得並不遠。因爲多了這麼多錢糧人口,又不會像建虜一般不顧百姓的死活,因此走得並不快。而大雪一下,更是讓行軍速度又降了不少。
天色已近傍晚,軍令傳下。開始紮營過夜。
早就準備好的蒙古包從馬車上卸下來,按照要求紮下營盤。每一個營盤中,都擠滿了百姓。因爲蒙古包少,而百姓太多。因此並沒有躺着的空間,所有人都坐着擠在一起休息。
喝過熱水,吃過飽飯之後,就是老百姓們的嘮叨時間。他們的生命得到了保證,便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很多人都暗自垂淚。
曾今的那個家,那個莊子。自己的鋪子、農田,還有親人全都成了過往雲煙。想着他們的慘死,自己的無能爲力,眼淚就止不住地留下來。
忽然,一個聲音從他們之中響起,滿滿地都是仇恨,大聲地說着話:“哭有什麼用,以後加入叫天軍,跟着他們殺建虜,爲我們的親人報仇便是。”
衆人聞聲轉頭看過去,認得那人叫凌志雲。此時的他們,已經知道這支軍隊叫叫天軍。
“嗨,你這話說得太早了點吧,也不知道叫天軍到底是啥樣的隊伍,萬一他們是馬賊怎麼辦,萬一他們和朝廷爲敵怎麼辦,萬一我們過去爲奴怎麼辦?”有一名穿着不錯的人在人堆中嘆道。
跟他坐在一起的那人,身穿原本穿着也不錯,跟着一起感嘆道:“我看呢,這叫天軍和建虜差不多,要不怎麼不放我們回去?肯定是要把我們當奴僕使喚!”
這個蒙古包裡的百姓聽到他們的對話,也都爲自身的前途開始擔心起來,有的人覺得他們說得對,也有的人覺得他們說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各有各的想法,都低聲議論了起來。
就在這時,只聽凌志雲暴怒向那兩人喝道:“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的,叫天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竟然還如此懷疑,就算爲奴爲僕又怎麼樣?”
凌志雲說到這裡,從原地站了起來,環視着蒙古包裡的同伴,大聲地問道:“要不是叫天軍,我們之中多少人會死掉?建虜押着我們去遼東,腳上綁着繩子,不給你吃飽,晚上更是露宿野外,把我們當人了麼?”
他轉頭看向剛纔說話那兩人,接着喝道:“不懂得感恩,你們根本就不配躲在這暖和的蒙古包裡!”
那兩人一聽,都不敢說話了。就怕因此吵起來,被巡邏的叫天軍士卒聽到,一瞭解情況後真把自己丟到蒙古包外面去。
不少百姓想起建虜和叫天軍對待他們的態度,有了比較,心中頓時沒了不安。就算叫天軍也懷了和建虜一樣的心思,可人家對自己至少是當人看,在這世道,還能圖啥?
凌志雲見他們兩人低着頭不說話了,便又轉爲看着蒙古包裡的每一個人,大聲地繼續說道:“我們的親人被建虜殺害時,我們的村子被建虜燒掉時,朝廷的大軍在哪裡?我們苦苦盼望的大軍在哪裡?別說來不及,建虜進關都幾個月了?指望朝廷,那是白日做夢!”
他一說這話,頓時引起了另外一人的共鳴,只見那漢子也站了起來大聲地說道:“這位兄弟說得對,你們知道我的遭遇麼?”
他說着環視着蒙古包裡的同伴,滿腔怒意,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家在通州附近,聽到建虜的消息後,帶着一家老小往京師逃。想着躲進京師,應該是最安全的……”
“是沒到京師就被建虜抓了麼?”有個百姓開口猜測道。如果到了京師,自然是安全,也不會見到他了。
那人猛地轉向他,大聲打斷道:“不是,建虜沒到,我們就趕到京師了。可是皇帝怕混進建虜尖細,下令早就關了城門,把我們堵在了城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硬是把我們都丟給了建虜。我一家老小,就只活下來我一個人!”
那人流着淚,卻是滿腔怒火地控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