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政聯席會議上,聶峰的臉色有些陰沉。媽的,陳天浩這小子也真的他媽的是有些不地道啊,怎麼能這麼搞呢?居然要提名這蓋傑做這專職副書記的人選,這不是在往自己臉上抹黑嗎?自己記得曾經和他說過請材料室的室主任劉亞男做這專職的副書記,自己知道這研究所裡是所長爲尊,自己雖然是黨委書記,但要是這所長和自己尿不到一壺裡,自己有些事情還真的是沒有辦法操作。
可是,這陳天浩怎麼能這樣呢,他是項目組長的時候,自己就是黨委書記了,現在,這小子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敢這麼陰自己了?哼,沒有那麼便宜。
想到這裡,在一陣煙霧繚繞中,這聶峰開始發話了,而且一開口火藥味就很濃:“陳所長,我不知道你這份名單是怎麼擬出來的,但是,我想說得一句就是,既然這是黨委換屆的事情,好像這名單要拿也應該是我們黨委拿把,你們所務那塊好像有些不太合適吧?”
陳天浩看着聶峰這樣,心裡倒也沒有覺得太過扎眼,畢竟自己這是把這聶峰往死裡逼啊。可是,自己卻並不擔心這聶峰能把自己怎麼樣,因爲自己已經獲得了多數人的支持。在上次和伍振鐸、蓋傑的商議之後,自己又專門找了這紀委書記劉小樓,後者在自己的威逼利誘下,也終於繳械投降,表示一定會支持這陳天浩,決心按照陳所長的意思完成好自己該做的工作。
之後,陳天浩又分別找了這計財處處長孟秦月以及其他研究室的相關主任,特別是找了這聶峰以爲是自己人的材料室的室主任劉亞男,後者在陳天浩的一陣承諾之後,再加上這伍振鐸在一旁的煽風點火,她也表態自己不參與這次的換屆奄了。
可憐聶峰,這個搞了一輩子政工工作的老同志,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這陳天浩已經揹着他將這天下瓜分殆盡了。
看着聶峰,陳天浩心裡非常的得意,可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聶書記,聶老,您這話是從何說起?這名單怎麼是我擬得呢?您可千萬不要折殺了我。我怎麼能這樣越俎代庖呢?這是您聶老分管的工作,天浩還是知道輕重的。這不,上次我們所裡搞歡送會,我當時記得讓蓋主任聯繫您,說是大家送送這蕭媛同志,另外,當時我也想,馬上快要換屆了,是不是召開一個專門的會議研究一下,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您沒有來,這事情這麼就擱下來了。可是,我們作爲黨的幹部,時刻應該牢記自己的使命不是?如果我們總是找這樣那樣的藉口來推諉這些事情,那我們的工作還有什麼效率?如此,好多事情可是要耽誤的啊。這裡,我要表揚一下蓋傑主任,他們黨政辦的效率還是蠻高的,雖然您聶老不在,但是他們還是加班加點,嚴格按照相關制度,提出了這份名單,當然,這只是初步名單,正是因爲這是初步名單,所以才需要我們好好討論一下啊。您說呢,聶老,所以我在此糾正您一下,這份名單確實是黨委口同志們拿出來的,對此,蓋主任,小樓書記都是可以作證的嘛。”
聽完陳天浩這番話,聶峰心裡很是惱火。媽的,看來,這陳天浩是早有預謀啊。自己還真是有些寫他了。自己一時不察,這可倒好,反而是給了這小子藉口了。環顧會場,聶峰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孤獨。罷了,現在看來只能寄希望於這溫雅緻了。有她出面,或許這局勢可以挽回一點。
想到這裡,聶峰看了看溫雅緻,沉聲問道:“溫書記,你有什麼想法,這份候選人名單,你還有什麼意見不成?”溫雅緻看着聶峰,再看看陳天浩,心裡冷冷的想道,這是你們兩個男人的事情,關老孃什麼事?這研究所自從建所之後,還沒有出過女黨委書記的。再說了,這麼多年,自己的工作作風和態度確實是有些粗暴啊,這也讓自己在所裡普通職工中的威信並不是太高。要是自己真的蠢到非得爭這個位置,或者再不濟也要保留自己的副書記的位置,那可真是中了這兩方面的奸計了。
自從上次喝酒被灌醉之後,溫雅緻的心裡就由此冷了,這麼個位置,大家爭來爭去的又有什麼意思?想道自己回去之後,差點死過去的那種痛苦感覺,直到現在都有些記憶猶新的。算了,自己都這麼大歲數了,何苦再爭這個位置,或者做了別人的炮灰?自己還是穩穩的熬到退休吧,這麼多年,自己也撈了不少了,自己也知足了,你們喜歡爭鬥,那你們自己玩去吧,老孃不陪你們玩了。
想到這裡,溫雅緻忽然笑道:“聶書記,何必呢,剛纔小陳不也說了嘛,這名單是黨政辦的同志拿出來的,而且我也看了看,也沒有什麼不妥的,要說真有不足之處,我倒覺得是我繼續留在這上面不合適了。毛主席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其實終究還是年輕人的,所以呢,我覺得這次換屆我就不要作爲候選人了,不如補充一些年輕的,有發展潛力的新同志進來,這樣也好爲我們所黨委充實和補充一些新的血液啊。你看呢,聶書記?”
溫雅緻這一番話出來,不單是聶峰,包括陳天浩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我靠,這是怎麼了,這溫雅緻今天怎麼這樣了?莫不是那天喝酒喝壞了腦子?可是,看她說話,還是如以前的幹練和充滿邏輯,不至於啊?
聶峰心裡也很是鬱悶,完了,這溫雅緻不知道怎麼成這樣了,原本自己還打算依靠她來做自己的同盟軍,現在倒好,這娘們主動退出去了,看來自己已經成了孤家寡人了。可是,自己真的是有些不甘心啊,這所長的位置自己沒有競爭上,現在,就連這個黨委書記的位置,他陳天浩居然也不讓自己擁有。哼哼,小子,既然你不仁,那我就不義了。剛纔溫雅緻說的是沒有錯,這黨委也應該充實一些新鮮的血液,既然這樣,自己莫若推薦幾個年輕的候選對象。將來,讓這些更年輕,更有發展潛力的新同志們,做好你陳天浩的掘墓人。
想到這裡,聶峰有些悲哀而無奈的說道:“剛纔陳所長解釋了一下,我明白這名單出爐的前後經過,既然是蓋主任他們加班加點搞出來的,而且又表明是按照相關制度確定的,那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剛纔,我徵求溫書記的意見,她願意主動退賢,那我這把老骨頭自然也沒有什麼說得,溫書記都有這麼高的覺悟,作爲一個有着幾十年黨齡的老黨員,那我也表個態,過幾年我也要退休了,繼續留在這個位置上也着實是有些不合適,既然這樣,我也學溫書記,也來個主動讓賢,那麼這樣一來,就空出來兩個候選人的名額,這樣好了,我覺得溫書記的意思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從所裡的年輕人裡面選出兩個候選人來,作爲我們的補充。不知道,在座的諸位有什麼看法?”
真是異變突起啊,沒有想到這聶峰居然也會像這溫雅緻一般,忽然間就好像腦子進水了,居然要主動讓賢。而且還要推舉兩個年輕人蔘加這黨委換屆的候選人名單。真是沒有想到啊。
陳天浩的心裡也出現了一瞬間的短路,覺得這局面也太有戲劇性了。我靠,媽媽的,早知道是這種一邊倒的局面,自己又何苦如此無情呢?看着這聶峰一臉蒼老的樣子,再看看溫雅緻那有些發暗的臉色,陳天浩一時間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可是,旋即,一個聲音就在他的腦海裡響起,陳天浩啊陳天浩,這可是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既然這聶峰和溫雅緻忽然腦子秀逗了,你就應該抓住機會,要知道主席曾經說過宜將剩勇追羣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啊。既然這兩個傢伙願意退出與自己爭鬥的舞臺,很好,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萬不能錯過。
想到這裡,陳天浩故意做出一副很是惋惜的樣子,看看聶峰,再看看溫雅緻,這小子才字斟句酌的開始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啊,聶老和溫大姐,居然如此高風亮節,深明大義,兩位前輩的話語讓我十分的慚愧啊,但同時也讓我十分的欣慰,我相信我們清江詩細化工研究所正是因爲有了兩位如此的高尚品德和道德風範,我們才能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腳印,不斷取得新的成績和輝煌。在此,我提議,爲兩位前輩的表現致以最熱烈的鼓掌,讓我們對兩位前輩的舉動表示最忠心的感謝。”
聽到陳天浩的話語,一些原本還有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看到局面已經完全一邊倒,心裡明白這研究所往後可真的就是這陳天浩的天下了,想道自己可能還與這新科所長走得不是太近,或者在背後裡說過人家一些壞話,那自己可得抓住眼前這個機會,好好表示一下啊。於是,當陳天浩的話音剛落,衆人便熱烈的鼓掌起來。這掌聲儘管是如此的熱烈,可是聽在這聶峰和溫雅緻的耳朵裡卻總是有那麼一些彆扭。
掌聲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陳天浩示意大家不要再鼓掌的時候,衆人才似乎有些依依不捨的停止了掌聲。溫雅緻雖然明知道這掌聲裡面有着太多的含義,但卻還是感受到一種感動,原來,自己從權力的漩渦中走出來,這感覺竟是如此的奇妙和美好啊。
陳天浩心裡很是高興,原本以爲劍拔弩張的氣氛,卻沒有想到最後是這樣一種穩操勝券的形勢,在開心之餘,他也表現的很是大度,既然你們這麼給老子面子,那老子索性也賣個人情給你們。這兩個按照你們要求的年輕人的候選人不妨就由你們來提出。
想到這裡,陳天浩說道:“聶老,溫大姐,那你們就推選兩個合乎標準的新的年輕人的候選人把?”聶峰看着陳天浩的得意勁,心裡猛地覺得一陣心慌,既然你給老子玩了一出這釜底抽薪的計策,那老子就來個曲線救國。顧不上胸口的難受,聶峰掙扎着說道:“我看這計財處的孟秦月就是合適的人選,我就提議選她。溫書記,你呢?”
溫雅緻看着聶峰眼裡一閃而過的怒色,知道這聶峰還是將自己最初的想法通過這樣一種方法得意實現了。是啊,你陳天浩可以不給我面子,我提的人選也被你做了工作,暗中被你策反了。可是,我聶峰決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我就是不當這個書記,我也要最後和你博一下。好了,現在和孟秦月也是候選人了,你陳天浩又能奈我何?
應該說溫雅緻準確的體會到了這聶峰的心裡活動,不錯,此時的聶峰,他的心裡就是這麼一個想法。溫雅緻搖搖頭,看來這聶峰老兒還是沒有看開啊。就在她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聽見衆人一聲驚呼,原來是聶峰暈倒了。聶峰原本心臟就不好,再加上剛纔這些刺激,所以使得這心臟病再次復發了。看着聶峰這樣,溫雅緻的心裡沒來由的涌起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來。看來,今後,這研究所自己已經再無一席之地了。想道遠在大洋彼岸的孩子,溫雅緻一瞬間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此間事了,馬上就飛赴國外,與自己的孩子團聚,這裡的一切將再也不會在自己的腦海裡出現。
看到陳天浩和伍振鐸隱隱的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溫雅緻的心裡一陣惱怒,既然你們這兩個傢伙如此不義,那我索性給你們找個潛在的競爭對手吧。想到這裡,溫雅緻忽然大聲說道:“我提議林雄,也就是林主任參加這次黨委委員的候選人。”林雄聽到溫雅緻這話語,心裡也是一驚,怎麼自己還是贏得了這樣的機會?莫非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成?看來,那句古話也真的該改改了,這鷸蚌相爭。得利得可不僅僅是漁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