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有封號的妃嬪不下六十人,普遍是美人才人之類的低等妃嬪。滿堂春色無邊,鶯鶯燕燕好不熱鬧。太后坐在寶座上,臉上笑容不斷,就像慈祥的老奶奶。張貴妃和楊妃坐在她的兩側,柔妃站在她的身邊。太后讓柔妃坐下來說話,柔妃笑着伺候她吃茶,並沒有肆寵若驕。
張貴妃笑得完美,撫嘴調笑道:“我的好妹妹,你把喜鵲的事情做了,難不成她還要坐在你的位置充數不成?”
楊妃眨眨眼,笑得如同小天使,說道:“貴妃姐姐說什麼呢!柔妃是妃子,喜鵲是太后的大宮女,他們怎麼可能換位置呢?”
張貴妃唾了楊妃一口,笑罵道:“楊妃妹妹好生奇怪,本宮只是開玩笑而已,怎麼可能真讓他們換位置?”
楊妃笑着不語,怪異地看着柔妃。柔妃今天的衣服款式很漂亮,把滿堂的春色都壓下去了。只見她身穿三色衣服,最裡面是深藍色,中間是綠色,外面是銀白色。圖案是牡丹,繡工極好,好上去優雅高貴。
太后滿意地看着柔妃。這丫頭有悟性,居然挑了這樣的好衣服,全場只有她最出色。只要皇帝不是瞎子,今天晚上的計劃就不會有任何差池。哼!就算失去皇后,後宮也不是那種賤女人能夠霸佔的地方。
不僅楊妃的眼睛不停地瞟着柔妃的衣服,連張貴妃和其他妃嬪也沒有忽略她今天的裝扮。看來這位柔妃娘娘調養得不錯,根本看不出大病一場的樣子。太后好像對她特別滿意,難道她就是太后挑選的目標嗎?不過能夠得到太后的認同又如何,未必就能夠得到皇帝的認可。後宮的女主人指不定會是誰呢!
張貴妃搖晃着太后的手臂,不滿地撒嬌道:“太后你偏心,臣妾不依。”
太后大笑道:“你這個潑猴,你又有什麼不滿意的?”
張貴妃指着楊妃的耳環說道:“臣妾一直喜歡這對耳環,就沒有看見太后送給臣妾,太后不是偏心是什麼?”
太后面色無奈,按了一下她的額頭,調笑道:“你整日惦記着哀家宮裡的東西,連一對耳環也不放過。今日看你柔妃妹妹打扮得這麼完美,偏偏那對耳環失了顏色,就想補救這份完美。”
張貴妃指着裙子說道:“臣妾也不完美,太后補救這份完美吧!求你了。”
楊妃偷偷地撇撇嘴,眼神不屑。她這個親侄女還沒有撒嬌呢,她這個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卻整日纏着姑姑!想借用姑姑爬上皇后的位置,現在補救已經晚了,以前可沒有見過她如此乖巧的模樣。
柔妃猶豫地撫着耳朵,有些愧疚地看着張貴妃說道:“既然這是姐姐所愛,妹妹不應該橫刀奪愛。”
太后斥道:“你聽她胡說?她所愛的東西多了,你是不是打算一一謙讓?”
這些後宮的女人說話真累,幾乎句句帶着深意。張貴妃最想要的東西是後位,難道柔妃打算謙讓?
張貴妃故作幽怨地埋怨太后偏心眼,其實就是主動示好的意思。她希望太后與自己合作,表示她心甘情願地成爲太后的棋子。如果與這些女人說話只聽表面,那麼離死不遠了。
大家和樂融融,氣氛非常溫馨,不像後宮之中的家宴,反而像普通豪門的家宴。如果無視妃嬪伸着脖子看着門口的畫面,那麼就完美了。
“皇上駕到!”這時,公冶霖與蘇晨開場演戲了。
當公冶霖和蘇晨同時出現的時候,原本無比期待的妃嬪們露出失望的神色。一道道陰冷的視線射向蘇晨,讓她突然覺得冷得慌。妃嬪們看着公冶霖俊美的容顏,開始忍不住幻想自己代替蘇晨的場面。隨着衆人看見蘇晨的衣服,原本怨恨的眼神變得譏嘲起來。
蘇晨的衣服與歐陽劍柔的衣服幾乎一樣,除了風格不同外。蘇晨就是一個誘人的妖精,那身裝扮讓女人看了也臉紅心跳。歐陽劍柔走華貴優雅路線,那套裙子把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再配合清淡的妝容,根本就是尊貴的代言人。一媚一雅,一妖一仙,根本就是兩個極端的美麗。公冶霖用欣賞的眼神打量着歐陽劍柔,歐陽劍柔與他深邃的目光相迎,趕緊垂下了頭。
全場妃嬪變成陪襯。整個宴會以兩個女人爲重心,真是讓其他女人嫉妒得發狂。太后看見蘇晨出現,眼中閃過陰冷的神色。如今發現蘇晨的衣服和歐陽劍柔的衣服撞衫,臉色更加難看起來。蘇晨的妃位比歐陽劍柔妃位高,遇見撞衫的情況也是歐陽劍柔吃虧。
“遠遠看見一個嫡仙的妹妹,原來竟是柔妃。看來朕要少喝點酒,免得認錯了人。”公冶霖微笑地說道。
“這是臣妾的錯,臣妾不應該與貴妃姐姐穿同樣的衣服。”歐陽劍柔臉色大變,神色黯淡起來。
張貴妃譏嘲地看着柔妃,看着蘇晨的眼神嫉妒莫明。楊妃咬緊牙關,狠狠地瞪着蘇晨。
張貴妃輕笑道:“兩位妹妹真是默契,遠遠看去竟像雙生姐妹似的。姐妹兩人都是嬌豔的花兒,不知道皇上今天晚上打算採摘哪一朵?”
太后冷笑道:“晨貴妃這是什麼裝扮?咱們鋒國可不是邊境蠻夷,你竟如此不識體統。如果被其他人看見會怎麼樣,難道你沒有想過後果?”
公冶霖淡淡地笑道:“母后恕罪。朕偶然得到這套衣服,就覺得只有晨妃才能穿出它的味道。想着今天晚上只是家宴,又沒有其他人,就忍不住與大家一起欣賞晨妃的花容月貌。”
張貴妃看着面無血色的歐陽劍柔,恥笑道:“皇上也是一個偏心的,竟沒有發現與晨妃妹妹一樣能夠穿出這件衣服味道的人嗎?”
順着張貴妃的視線看過去,公冶霖看了一眼歐陽劍柔,然後淡笑不語。蘇晨今天晚上的作用是花瓶,又找不到說話的時機,乾脆乖乖地做她的妖妃。其實公冶霖並不是故意爭對歐陽劍柔,他只是討厭任何依靠太后上位的人。歐陽劍柔很聰明,卻不明白他與太后的現狀。她現在依靠太后不但達不到目的,反而得不償失。
太后瞪了一眼沒有用處的歐陽劍柔,暗示了許久也沒有看見她有反應,暗罵她是廢物。張貴妃和楊妃知道今天晚上是太后與皇上的擂臺,都不想成爲靶子,難得沒有糾纏公冶霖。
“記得皇上以前還跟着歐陽將軍學過幾天武藝,當時戲稱柔妃爲小師妹,兩人關係一直極好。”太后握着柔妃的手,慈愛地笑道:“轉眼間當年的小師妹已經嫁爲人婦,你可得對她好。”
公冶霖發現蘇晨朝他擠眼睛,彷彿譏笑他幼時的天真。他扯了一個笑容,沒有回頭,只是握着蘇晨的手,淡淡地回答:“柔妃的一切用度都有母后安排,母后向來心疼各位愛妃,相信柔妃不會受委屈才對。”
太后沉了臉,狠狠地拍着桌子說道:“難道你以爲好吃好喝好用好住就是對她好嗎?既然如此,她幹嘛進宮,還不如繼續呆在她的將軍府做大小姐?”
公冶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歐陽劍柔,冷聲說道:“原來柔妃懷念將軍府的幸福生活啊!既然如此,她就回去繼續做她的大小姐好了。反正朕從來沒有翻過她的牌子,她可以再嫁別人。朕冊封她爲義妹,替她找一個好姻緣,這總可以吧?”
太后震驚地看着他,半晌才反應過來,站起身怒道:“你!你說的什麼渾話?你!”
滿堂妃嬪吃驚地看着公冶霖。公冶霖居然提出這樣的條件,難道他真的不顧及太后的臉面嗎?柔妃長得極美,就算寵幸她也不是讓人無法忍受,他爲什麼如此反感?除非……所有的事情都是爭對太后。
傳言皇上與太后不合,他們以爲只是笑談,畢竟兩人是親母子,如今看來無風不起浪,傳言未必不可信。
公冶霖當着滿園妃嬪的面說出從來沒有翻過歐陽劍柔牌子的話,還說把她送回去,可見歐陽劍柔的心裡有多麼痛苦。這不僅是面子的問題,那也是裡子的問題。經過此事,她還有什麼臉面出來見人?她快變成衆人的笑柄了!
歐陽劍柔撫着臉頰,幽怨地看着公冶霖,卻沒有得到他憐惜的回頭。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小跑着離開這裡。她是歐陽將軍的心肝寶貝,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爲什麼這樣作賤她?爲什麼這樣傷害她的心?她是真的愛他啊!難道愛也有錯嗎?
公冶霖看着歐陽劍柔的背影,神色不變,甚至沒有絲毫愧疚的感覺。蘇晨暗罵他無情無心,同時替以前的鳳女悲嘆。女人啊女人,你們的名字叫犯賤。
太后顫抖地指着皇帝的鼻子,憤怒地說道:“你滿意了?你高興了?歐陽將軍可是兩朝元老,你這樣對待他的愛女豈不是寒了他的心?這個妖妃有什麼好,竟讓你當成心肝寶貝似的,你早晚毀在她的手裡。”
主持宴會的太后被公冶霖氣走,妃嬪們不敢留在這裡當炮灰,趕緊行了一個禮回宮。蘇晨原本以爲會有她出場的畫面,結果她就是一個美麗的道具。園子裡剩下他們兩人和幾個帶來的太監宮女。
蘇晨碰碰他的手肘,問道:“你就不怕歐陽將軍反了?”
公冶霖淡道:“這也是他的意思。作爲父親,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老死宮中。”
蘇晨明白歐陽將軍的心情,只是歐陽將軍未必知道女兒的心情。如果換作以前,歐陽劍柔當然希望能夠離開這裡,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她在這裡有了牽掛,有了念想,那些東西豈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