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好奇的,是唐斌的劍術,能代表草原出戰,想來也是武藝不凡的,聶秀曾見過他伸手之間放倒數十士兵,卻還從未見過他出劍。
就算是後來草原與大靖的大戰,他都未見過唐斌出手,讓他更慶幸的是,那場戰爭多木烈並沒有唐斌孤身如草原時那樣的武器。
他沒有鄙夷唐斌叛徒的情緒,他有的只是對高人的崇敬。
唐斌這次隨着多木烈來大靖,聶秀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他今日帶着病來了。
身在兩座棚子裡,聶秀就這麼看着唐斌,而唐斌,則是看着遠處。他對自己即將上場似乎是漠不關心,這種超越的自信,如久年前一般無二。
在另一個棚子裡,雲明軒已經在準備,爲了不影響比試,他穿了一身寬鬆卻又束手束腿的衣服,黑髮也已經用發冠束齊,濃眉橫立,頗有些英姿颯爽的風味。
而唐斌,依舊是那一身黑色的衣服,當日在安州行刺,子絮也曾見到而來唐斌,當時所有的草原勇士都除出了手,唯獨他莫不理會,當時情況緊急她也沒來得及多疑惑一下,而是匆匆而過。
聶秀看着棚子裡一臉嚴峻的雲明軒,心裡也在擔憂着,他沒見過唐斌出手,自然不知他劍術如何。
銅鑼敲響,比試開始。
在一片熱烈歡呼聲中,雲明軒與唐斌緩步走向了臨時搭就的擂臺。
雲明軒是大靖二皇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博學多才深得百姓喜歡,在大皇子與二皇子皇儲之爭中,很多都是雲明軒的忠實擁護者。
大皇子云肅風也來了,坐在皇上身後的他冷冷看着他最大的對手,一心只盼着雲明軒落敗出醜。
他是負責這次文武比試的人,就在座的人來說,他可能是唯一一個希望雲明軒落敗的人,三皇子一臉輕鬆的坐在子絮身後,不時與她交談着。
已經走上擂臺的雲明軒與唐斌在抱拳之後,各自拔出了手中的劍。
日光打在劍身上,照耀出了一片不可自視的白芒。
唐斌面無表情的看了雲明軒一眼,然後將劍鞘丟在了地上。
擂臺下的人趕忙將劍鞘收起。
雲明軒黑髮盡數束起,身着的那是一身鬆緊有度的白衣,在耀目日光下,他奪目得就像是婦女頭頂閃耀着光芒的珍珠。
這個被無數女子視若珍寶放在心底的男子,是很多人的希望。
此時,他是所有人的希望。
唐斌帶着人皮面具,做出的表情很是不自然,雲明軒丟下劍鞘之後,便就出了劍。
他不是大靖劍術最好的人,唐斌也不是劍術最好的大靖人,正是因爲懸念,所以這次比賽格外讓人心中不安緊張。
濃黑的眉頭彎着弧度,薄而淡紅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手臂高舉平貼着高挺的鼻樑,那些無法束起的短髮絲在他在意急速行動帶出的風中飄蕩,
人,是以身體傾斜四十五度的方向向着唐斌掠去的,那柄龍泉寶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白芒。
而唐斌,只是冷冷盯着雲明軒,然後,他伸出了手。
如同九年前一般的動作
,讓站在棚子裡觀看的聶秀不覺往前站了一步。
雲明軒的劍,化作白芒而至,而唐斌的劍,則是錚的一聲與雲明軒的劍擦過。
雲明軒這凌厲的一劍,唐斌輕鬆避過。
衆人驚呼一聲,目不轉睛的繼續看着。
臺上,雲明軒身體掠到欄杆處停了下來,一腳勾着欄杆,一腳支撐着身體,手中的劍,直指唐斌。
那頭,唐斌很是不自然的笑了笑,一笑,手中的劍便就動了。
劍動,人便就在擂臺上奔走了起來,這一聲聲如鼓點一般響起的腳步聲,讓那頭一腳勾着欄杆的雲明軒猛然擡頭。
一擡頭,束起的一撮髮絲便就垂了下來。
雲明軒無暇顧及,趕忙如唐斌一般奔走迎劍。
兩人沒有保護措施,而這已經忘乎一切的比試也不可能真的遵循點到即止的約束,所以,這場比試與其他三場不同,這場必然會有人受傷。雲明軒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早在胸口藏了護心鏡。
劍,不時交過,不時分開,兩人在擂臺上奔走,鼓點咚咚咚的震撼着人們的心。
棚子裡,皇上與多木烈都是冷着一張臉沒有交你談,唐斌是大靖人,這多少會讓皇上感覺到尷尬,而多木烈,則是用這一次,考驗唐斌的真心。
若是真心,就替草原勝了這一次,以後就算唐斌有了回大靖的心,也不可能被大靖人接受。
所以,他這次帶着唐斌來,是要親手斷了唐斌的後路的。
大靖人不可能接受叛徒,也不可能接受一個爲了草原而傷害大靖皇子的人。
一夜未睡,多木烈有些精神不濟,但他對唐斌有信心,在很早的時候,他就見過唐斌的劍術,絕對是草原裡最出衆的。
越是這般,多木烈就越不可能放着唐斌以後回到大靖成爲他棘手的敵人。
麗妃坐在皇上身側,一邊留意着擂臺上的動靜一邊留意着皇上的目光,而坐在一旁的子絮,已經緊張得說不出了話來,臺上兩人的每一次擦肩而過,可能都會給彼此造成莫大的傷害。
漠不關心的三皇子見子絮不理會他的話,便就無趣的在把玩着一顆還未剝皮的荔枝。
大皇子坐在三皇子旁邊,臺上緊張的賽事讓他也很緊張,每一次兩人的擦肩而過,他都在想着爲什麼雲明軒還不死。
慾望,會矇蔽人心,會矇蔽一切。
在另一個棚子裡,聶秀眯着雙眼看着緊張的比試,將唐斌的招式一招一式記在了心裡。
習浩然是隨着丞相來的,自然就坐在了文官的這個棚子裡,臺上的雲明軒是他的青梅竹馬,今日他一定要看着他平安下擂臺。
他不時會看一眼子絮所在的棚子,他也不時會看一眼另一個棚子裡的李非白。
錚,劍,支撐着雲明軒的身體,龍泉寶劍,已經彎成了一道弓形的曲線,錚,雲明軒趁勢彈起一個飛身旋轉,然後他的腳,踢往了唐斌。
唐斌的劍剛被撥開,一個反應不及,就險些被雲明軒的腳踢到。
正在雲明軒起身的時候,唐斌反手一刺,手中的
劍再次朝着雲明軒而去。
雲明軒趕忙出招迎敵,他的劍術,與唐斌也差不了多少,至少在這幾個回合裡,兩人打得不分勝負。
唐斌的劍,是草原最好的劍,雲明軒的劍,是大靖最好的劍,每一次的比試,就像是大靖與草原的交手,但這次有些可笑,臺上的兩人,都是大靖人。
沒人知道唐斌來自何處,這個普通的名字在大靖隨處可見,所以沒人能查到他的戶籍,他不愛說話,一說話也是一口標準漂亮順溜的大靖話,聽不出口音。
所以,唐斌除了出生長大那二十多年在大靖生活生了大靖人的鮮血容貌,其他根本算不得是一個合格的大靖人。
有人在爲雲明軒歡呼,有人在爲唐斌歡呼,能在獲得草原人的崇拜,這很難得,聶秀看着一旁棚子裡歡呼着的草原勇士們,對唐斌的好奇心越發的濃重。
一招一式,都像是自創一派,完全看不出那位大家那些大門派的影子,聶秀自認也是那種見多識廣的人,但唐斌,這一招一式沒有他所指的的任何一個大家一處門派的影子。
錚……%
臺上,雲明軒的劍,再次彎曲成弓形而又彈直,而唐斌,他在雲明軒出劍之時望着旁邊一邊一躲,這已經是兩人交手的第五十八個回合。
臺上的那炷香,已經燃了五分之四,頭頂的太陽,也已經緩緩的下滑。
比試還在繼續。
臺上,雲明軒大汗淋漓的死死的看着唐斌與他手中的劍,幾乎每次,他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出劍又閃開。
兩人的交手,依舊是不相上下。
但比試,總會有勝負。
子絮看着這緊張的比試,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身後坐着的三皇子云岱空無精打采的坐着不時吃一顆荔枝然後與她搭一句話。
“這次二哥看來有麻煩了。”子絮微笑點頭接過三皇子遞來的一顆荔枝說道。
三皇子趕忙擡頭,臺上的兩人,也並沒有誰顯出了弱勢。
“怎麼說?”
“你看,二哥他的劍破了幾個口子。”
三皇子眯着眼看了過去,雖雲明軒手中的劍動得很快,但他還是看清了雲明軒手中劍上的幾個缺口。
他又看了看唐斌,他的劍,完好無缺。
“這也不能就說老二就要敗了。”他收起自己的擔憂滿不在乎的說道。
子絮笑了笑道:“比劍術,劍都損壞了,不是要敗了是什麼?”
三皇子云岱空啞口無言。
坐在子絮申甌的麗妃滿是厭惡的看了一眼,然後不着痕跡的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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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雲明軒,果然如同子絮所說漸漸的顯露了弱勢,雲明軒雖奮力一戰,但怎奈他實力有限。
而唐斌,就像一個力量用之不盡的狂人,每一招都是帶着十分的力度直刺雲明軒。
聶秀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早就見過唐斌過人之處的他心裡對唐斌一直都有着一種大靖人不該有的信心,唐斌面對千兵萬馬都無懼,現在只是一個手持着龍泉寶劍的大靖二皇子,唐斌又豈會畏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