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的眉心微微一蹙:“你要什麼?”
南宮離珠道:“臣妾想要撫養妙言公主,治好她的病。【請到】.訪問:.。”
……
這句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塊巨石,轟的一聲打在大殿中,震得所有的人都僵在了那裡,我雖然心裡已經隱隱的感覺到了,但真正聽到耳中,那震怒還是不可抑制的燃燒了起來,彷彿周身一把火要將自己焚盡一般。
我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看着她——南宮離珠!
我想過她的任何一種動作,但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無恥到提出這樣的請求,把妙言‘交’給她撫養?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而且妙言得了這樣的失魂症,無知無覺,那簡直就是一頭根本沒有反擊之力的小羊羔,落入她那頭兇狠嗜血的母狼之口!
當年,念勻在她手裡遭受到的那些傷害,只怕落到妙言的身上,會更兇殘!
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
我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呼吸聲,還有耳膜鼓鼓的聲響。
這樣的安靜不知持續了多久,我也沒有看裴元灝是什麼反應,倒是一旁的常晴,她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但也沒有太意外,只是輕咳了一聲:“南宮妹妹,你這——”
“還望皇后娘娘成全臣妾的一片心意。”
南宮離珠說着,已經走到大殿之前來,俯身跪拜了下去。
常晴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雖然南宮離珠的話裡捎上了她,但其實從頭到尾,這件事都不由她來做主的,畢竟從妙言進宮之後就一直跟在裴元灝的身邊,南宮離珠貴爲貴妃,她的什麼要求,自然也是直接向皇帝提的。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裴元灝的身上。
我看着他平靜的坐在那裡,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握着手中的酒杯沒有動,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被子裡酒水在不斷的晃‘蕩’,反‘射’着一旁的燭火,在他的臉上也映出了片片流光。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你想要撫養妙言公主?”
“是的。”
“你可知道,妙言公主身患頑疾。”
“臣妾知道,也實在日夜爲公主揪心。”
“那,你爲何還要撫養公主?”
南宮離珠跪在地上,頭也不擡,柔聲說道:“一來,公主的身邊沒有母親作陪,臣妾也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正可以好好的照顧妙言公主;二來,正是爲了公主的病。”
“哦?此話怎講?”
南宮離珠擡起頭來,卻是看向了我們這一邊,看着我幾乎已經咬碎一口牙,恨恨的看着她的表情,又看着我身邊無知無覺的妙言,然後說道:“皇上可還記得,公主進宮之後,因爲頑疾纏身,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
”
“不錯。”
“可就在昨天,公主開口說話,正是對着臣妾說的。”
“……”
“她管臣妾叫娘。”
我滿腔怒火,幾乎快要壓抑不住,一旁的常晴看着,急忙朝吳嬤嬤使了個眼‘色’,吳嬤嬤的手也快,立刻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力的往下一壓,低聲道:“姑娘,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
這個時候,我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麼是小忍,什麼是大謀,但到底,殘存的一點理智讓我還坐了下來。
裴元灝也沉默了一下。
顯然,他也想起了昨天早上,妙言對着南宮離珠的那一聲呼喊。
可,那根本不是妙言有意爲之,就像昨夜妙言突然喊了一聲“爹”,那也不是他裴元灝在場的時候,雖然我不知道妙言的病情恢復到了什麼地步,能讓她開口,但我很清楚,那跟她南宮離珠一絲一毫關係都沒有!
卻沒想到,她居然就借這個藉口來向皇帝討妙言!
就在我怒火中燒的時候,南宮離珠繼續說道:“臣妾時候心想,公主進宮以來一直對周遭的人和事都沒有感知,卻獨獨對着臣妾開口,也許,讓臣妾陪在她的身邊,能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如果,能早一天讓公主恢復神智,那就是皇上的天恩庇佑,也算是臣妾贖了當年的罪了!”
裴元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就是這個原因,所以,你想要撫養妙言公主?”
南宮離珠低頭道:“還望皇上成全。”
裴元灝又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轉頭看向了我們。
我雖然從剛剛南宮離珠一提出這個要求開始就滿腔怒火,簡直恨不得上去撕了她,但頭腦卻還算清楚,這個時候平靜的坐在那裡,對視着裴元灝的目光。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而且冷靜,一時也讓我看不清,更辨不明,他的心思到底如何。
就在我和他這樣的對視中,他突然道:“顏輕盈。”
我起身:“民‘女’在。”
“剛剛貴妃的話,你可都聽到了。”
“民‘女’都聽到了。”
“你是如何看的。”
不知是因爲他的口氣太過冷靜,還是這個時候整個大殿的氣氛太過冷靜,我自己也更加的冷靜了下來,也大概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難怪剛剛南宮錦宏對我步步緊‘逼’,南宮離珠卻連一句話都沒有‘插’,原來是等着這一手。
剛剛南宮錦宏跟我的暗鬥,雖然最後是以我的勝利告終,但在面子上看,是皇帝壓了南宮錦宏一下,可皇帝就是皇帝,朝臣就是朝臣,更何況南宮錦宏不是普通的朝臣,而是皇親國戚,裴元灝對楊萬雲一家都是壓一下,再拉一把,更何況是他們。剛剛駁了南宮錦宏的面子,這個時候如果再要駁南宮離珠的面子,顯然就相當的不妥了。
南宮離珠一直不動,原來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她比起四年前,更成熟了。
想到這裡,我也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起身微笑着說道:“不說其他,民‘女’先要多謝貴妃娘娘的——‘好心’了。”
南宮離珠沒有動。
我接着說道:“不過剛剛貴妃貴妃娘娘說起公主的病情,民‘女’倒有些看法。”
裴元灝道:“你說。”
“妙言,妙言公主所患的失魂症,乃是受到極大驚嚇所致,內心的創傷一直沒有撫平。若說要撫平一個病人的創傷,自然沒有比親人在身邊更好的辦法了,皇帝陛下,您說是嗎?”
這話直指他這些日子一直將妙言帶在身邊,他也無可辯駁,點頭:“不錯。”
“若連親人在身邊都不能撫平的傷口,一個無親無故的人,還能將那傷口撫平嗎?”
“……”
“不過,妙言公主之前開口說話,在民‘女’看來,也未必就是病情有所好轉。
”
“哦?爲什麼這麼說?”
“公主的病是受到驚嚇所致,顯然,驚嚇對於她來說,只怕比別的人和事都更能刺‘激’她的內心。”我說着,轉頭看了南宮離珠一眼,又特特的看了二皇子念勻一眼,然後說道:“她能產生反應,只怕也是極大的驚嚇之下,纔會有所反應。”
就在這時,也不知是心靈上真的有什麼感應,還是事有湊巧,念勻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剛剛他也哭泣,但聲音很小,加上週圍鼓樂齊鳴,所以大家還沒太注意,但這個時候,整個大殿上的人都看着這裡,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他這一哭,就像是投石擊破了平靜的湖面,頓時震得大家都驚了一下。
劉漓急忙抱着他,小聲的哄着。
裴元灝的臉‘色’沉了下去。
南宮離珠原本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這個時候身形也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擡頭看着我:“你——”
我立刻笑道:“民‘女’愚直之言,貴妃娘娘千萬不要怪罪。”
她縱然有千萬句話,但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來了。之前是她自己爲表改過之心,將自己舊日所犯的錯誤說了出來,念勻這一哭,倒像是更將她的罪惡彰顯出來一般。
我看着那孩子,說不出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感‘激’,若不是他恰好這個時候一哭,只怕我的話還沒有那麼擲地有聲,不過此刻也不好去對他和他們說什麼,只遠遠地,輕輕的對着劉漓點了一下頭。
劉漓看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麼,繼續哄着念勻。
安靜的大殿上,孩子的哭聲像是一聲一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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