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海希的請辭,夏禾除了假模假樣地挽留了一句之外,也沒多說什麼。
全性之中就是這樣,崇尚自由,不拔一毛,根本不存在什麼常規意義上的上下級關係,大家都來去自由。三尸、六賊、四張狂的威名都是從白骨血泊裡得來,而非來自什麼任命的職位。
海希在離開z市之後,當即馬不停蹄地奔向了下一個目標——天下會。
王家的神塗有哪些手段,在竇海希的記憶里門兒清,但這忍界的封印術能不能限制得了拘靈遣將操縱的魂靈,還尚未可知。
一個月之後的龍虎山上可容不得試錯,因此那些手段在熟悉之餘自然也得提前實驗一二。還有哪裡能比同樣持有拘靈遣將絕技的天下會風家更合適呢?
……
……
津門。
當社會發展步入現代之後,科技日新月異,許多原本只在異人之間流傳的奇妙招數如今紛紛以另外一種方式被更多的普通人所掌握。
比如秘畫一脈的檄青之術。
在之前那些近距離交流靠吼,八百里加急靠馬,信鴿就是通訊天花板的年代裡,檄青這種擁有炁息加密,消息多人羣發無視距離限制,安全又隱秘的通訊手段,簡直擁有戰略級別的意義。
放在古代,封疆大吏身邊帶一個秘畫門人,便能保證自己有辦法及時跟皇帝溝通,至不濟也能隨時瞭解朝廷動向,不至於等到賜死的宦官敲門了才明白自己大難臨頭。
錦衣都督若有檄青,千里之外的絕密消息瞬息便知,捕風捉影將不再是一句貶義虛言。
將軍出征的時候若帶一位掌握檄青之術的秘畫弟子,一來可以隨時將戰況稟報朝廷,二來如果後方有意遠程微操一二,也能及時滿足他們的小小心願……
咳,總之,在現代之前,稱他們一聲“國之重器”,並無不妥。
可是當電報、電話、尤其是手機這類現代通訊工具普及之後……檄青?那是什麼?不但每次能傳遞的信息量極少,而且若果不提前準備,根本就用不了,簡直是被全方位吊打。
也就只有在極少數衛星和基站信號都不太行的極端環境下,檄青纔有一戰之力。
與檄青差不多遭遇的秘術還有不少,其實檄青這類輔助用異術的待遇已經算是不錯了,好歹也堅持到了無線電通訊技術普及之後。
俗話說得好,鐵打的輔助,流水的C。那些戰鬥類的秘術更是在槍炮開始普及的近代社會,就被大批量的淘汰掉了。畢竟你練十年二十年的異術,人家去練一個月槍法,最後生死相搏,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一對一,異人贏面更大。十對十,異人們會傷亡慘重。集羣如果上百,那就乾脆不用比了,覆蓋式的子彈洪流會教任何敢於挑釁的人什麼纔是這個時代的真理。
在這樣的背景下,傳統宗門能守住傳承不失,便已經是極大的成功。
相對而言,在適應時代轉型這方面,家族要比門派更好掉頭。因爲家族之中並非人人都有資質修行,這種先天的篩選自然會將他們分成供養派和傳承派。
門派就不行了,這個年代去誰拜師是爲了學習經商或者從政?不都是爲了修行麼?那麼想要從中挑出負責處理俗務的弟子,就比較麻煩了。
但每一個時代總有能搏擊風浪的弄潮兒,就在傳統門派家族都岌岌可危,基本以保住傳承作爲成功標準的時候,一個由異人執掌的超大型商業集團卻橫空出世——天下集團。
它是津門納稅最多的企業,三千億的市值即便放眼全球,也是行業龍頭級別的龐然大物。而其掌舵者風正豪正是一位異人,他以天下集團供養着一個屬於自己的異人組織——天下會。
與傳統宗門或家族不同,天下會的制度更像是一家公司。他們不傳授任何技藝,與麾下異人只是簡單的僱傭關係。
這看似無比鬆散的管理制度,卻讓天下會得以快速膨脹,幾乎是每一天都有先天或後天異人上門應聘。如今他們雖然在中高層戰力方面尚有不足,幾乎只能依靠風正豪一個人打天下,但下層異人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已經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傳承了千百年的豪門大派。
天下會的興盛吸引了不少懷有傳承,但處境窘迫的小家族弟子的目光。
西北賈家的賈正瑜便是其中之一。
與位列十佬或在哪都通高層任職的王、呂、陸、高等大家族不同,西北賈家雖然也是個異人家族,但一來他們掌握的御物傳承既不獨特也不精妙,名氣遠遠比不上巴蜀之地那些曾經劍仙輩出的宗門;二來賈家之人似乎也沒多少經商眼光,整個家族如今還聚集在村子裡討生活。
這就很尷尬了,人家龍虎、武當、蜀山、青城是在名山大川,所以不搬家。而他們則是因爲一個更加現實的原因——沒錢。
時代變了,古時候隨便一個異人,展現一手異術都會被大家族或官員們奉爲座上賓,至不濟仗着本事去劫富濟貧也餓不着自己。但如今麼……劫富濟貧也餓不着,不過就是得去局子裡吃飯而已。
賈家當然也有想要改變現狀的人,尤其是年輕人。
現在網絡如此發達,隨便搜一搜就能看到各路精英的神仙生活,他們作爲自認是劍仙預備役,豈能甘於貧苦?
賈正瑜便是這麼一個無比嚮往大城市紙醉金迷的御物師。
天下會正門。
一位滿頭紅髮,穿着白色立領對襟短衫,外套黑色布衣褲,做民國時期打扮的青年剛要進門,卻正好撞上了面容比他俊朗數倍,一身現代潮流打扮的海希。
“哼!”
賈正瑜冷哼一聲,暗中發力,想要憑藉從小修行的健壯體魄給這個冒犯了自己的無名氏一個小小的教訓。
但這一撞之下,卻發現對方竟然空空蕩蕩,虛不受力。
“這傢伙也是異人!他故意的!”
賈正瑜大驚失色,傲慢的神色當即化作被戲耍後的扭曲怒火,炁聚手心,順勢一掌就拍了過去。
‘來得好!’
海希見賈正瑜如此輕易就被激怒,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他也不掏出判官筆,直接指尖凝炁,精準地點在對方曲池穴上斜一寸的部位。
“啊!”
賈正瑜只覺自己肘部當即就是一酸,隨即手筋不受控制地一跳,手心的炁勁再也掌控不住,“呼”的四散開來。
“您沒事兒吧?”
還沒等他說點什麼狠話呢,海希詫異的關心便響徹整個接待大廳,“不好意思,我剛沒注意,不小心碰到您了,要不要送您去醫院檢查檢查?”
兩人剛纔兔起鶻落般的近身交手甚至沒花到一秒鐘,現場無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還真以爲賈正瑜是被撞了一下才大叫出聲的。
於是,大廳中有人大聲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吶,跟個小姑娘似的,被人碰一下都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賈正瑜吃了暗虧本就怒火攻心,一聽這話更是被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火紅的頭髮彷彿要當場燃燒起來!
他一邊死死盯着海希,一邊用餘光瞥向那位出言嘲諷的中年,將手緩緩伸向腰側,扣住了一柄形狀奇異的長錐。
“你們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