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傷痕, 劃在手上,癒合後就成了往事。有些傷痕,劃在心上, 哪怕劃得很輕, 也會留駐於心。有些人, 近在咫尺, 卻是相隔甚遠。生命中, 似乎總有一種承受不住的痛。有些遺憾,註定了要揹負一輩子。
掀開布簾的一角,只有掛在石牆上的火把照亮整個房間, 斑駁的光影連視線都模糊了。Mery看見Tom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不可一世, 底下的食死徒圍了一圈, 他們低着頭, 沉默着。
“羅道夫斯,聽說又被詹姆·波特他們逃跑了?”
“是、是的, My Lord……”一個高瘦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磕磕絆絆地說道。
在Tom擡手的瞬間,Mery捂住了眼睛——
“鑽心剜骨!”
她就知道會這樣……
羅道夫斯蜷縮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雙手緊緊地抓着斗篷,不停地顫抖着、慘叫着, 使得Mery頓時毛骨悚然, 恐懼地抿緊嘴脣不敢出聲。
站在邊上的其他人就那麼看着, 眼底似乎沒有絲毫的感情, 這其中也一定有位是他的妻子——貝拉特里克斯……
Mery轉頭望向Tom冷峻的側臉, 她想: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從他那裡得到一個鑽心剜骨,會不會有一天他也會像貝拉一樣冷眼旁觀她的痛苦, 會不會有一天,他恨不得她去死,永遠消失……
她必須要離開,她不能拿自己的命來賭。
12月2日是Mery的生日,可Tom卻從下午開始就不見人影,只有納吉尼在家。若是Mery想出門,家養小精靈甚至會一邊自責一邊阻止。
木柴噼裡啪啦地燃燒,偶爾冒出點點火星渣子,Mery披着毛毯窩在壁爐邊,用手輕輕撫摸納吉尼的腦袋,喃喃道:“納吉尼,怎麼辦呢?好想回肖恩卡莫納那裡,那裡纔像個家……”
“今天是我生日誒,以前總是會有個蛋糕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你和我,壁爐再溫暖都覺得冷冰冰的……”
“納吉尼,Tom變了,不再是我認識的Tom了,如果我走了,他也無所謂的吧?”
“納吉尼,剛剛說的話不要說出去,我不想被他知道……”
納吉尼昂起斑斕的三角腦袋,蹭蹭Mery的手背,〖親愛的,其實他不想這樣的……〗
可惜,Mery不懂蛇語,她也無從知曉。
半夜,突然感到口渴的Mery從牀下爬起,自從那次強迫事件後,她就搬回了剛開始住的房間,即使才一牆之隔,她也覺得安心一些。因此,她並不知道Tom到底回來沒有。
牆上的魔法掛鐘顯示的是十一點五十五分,原來她的生日還有五分鐘的時效。站在樓梯口,Mery剛踏下第一步臺階,大門忽地打開了,Tom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屋子裡沒有開燈,門外透進來的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像有意識般的,在他擡頭的一瞬間,他們對視了。Mery張張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着他轉身向她慢慢走來,本以爲他會說些什麼,可直到越過她,擦過她的肩膀,他仍是一句未發。
手不禁緊握,攥成拳頭,Mery猛然覺得自己好委屈,爲什麼他連一句話都不肯對她說了,他們之間是否還存在着當初他感動她的東西?
“你,還愛我嗎?”Mery脫口而出。
給我一個回答,無論是死心,還是繼續,都需要一個可以抉擇的方向。
“……很晚了,去睡吧……”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難道你現在連一句敷衍的情話都懶得和我講了嗎?你就巴不得我下定決心要離開你嗎?
Tom,爲什麼會這樣?
坐在冰涼的臺階上,Mery將額頭靠在自己的膝蓋,捂住嘴巴忍着不發出聲音,卻淚流滿面,心就像看到伊娃了無聲息地躺在那裡一樣揪疼,她沒有爲伊娃的死哭過,卻在爲他拼命掉眼淚,要有多不值得就有多不值得。
靠近樓梯的過道里,Tom就站在石柱的後面,躲在黑暗的角落,望着階梯上顫抖的身影,面無表情。
他想回房間,可邁不動腳步,眼睛不自覺的粘在她身上,無法移動。他明白這個女子他深愛過,寵溺過,心疼過,但他漸漸的開始怎麼也想不起他們共有的回憶,那些甜蜜的過往,相愛的痕跡。
但是,看到她傷心,他又會覺得內疚,看到她形單影隻,他又會覺得不捨……
他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天,Mery腫着一雙眼睛,可以看出她昨天哭了多久,睡了多久。她呆愣愣地坐在牀上許久才緩緩爬下牀,盥洗室的大鏡子裡映照出她目前的模樣有多糟糕——
蓬亂乾枯的頭髮,濃重的黑眼圈,充滿紅血絲的眼眸,消瘦的雙頰……
這還是原來的她嗎?
用冷水潑了自己一臉,清醒一些的Mery打算重新振作,昨天發生的一切一次就夠了,不需要有第二次。
站在盥洗室門口,整裝一新的Mery揮動着魔杖,將屬於自己的衣物整齊地疊放進行李箱裡,那些他送的統統留在原地。
帶着兩個行李箱走到Tom的書房,Mery敲了敲門,在得到迴應後擰開了把手。及腰的長髮被好好的打理過,她穿着麻瓜的呢裙子和絨大衣,化了個讓自己氣色看起來稍微好一點的妝容,勾起微笑地走到他的桌案前。
拔下左手上的紅寶石戒指,Mery輕輕地擱在了他的桌面上,“你不愛我了,我也要回家了。”
“你說什麼?”Tom猛地放下手中的書籍,擡頭死死地盯着她。
“沒聽清楚?”Mery挑眉問道,“那好,我再說一次,你……”
“我不準!”他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傾身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準!我在哪裡,你就該在哪裡!!”
Mery的眼底沒有了笑意,卻低頭笑出了聲,“何必呢,鎖着我你就那麼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