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卡,突然笑了:“黃叔,一開始,我以爲你是爲了調查我和黃昕的關係而來,中間,我以爲你是來讓我和阿蘭分手,後來,我以爲你是要讓我知難而退,雖然你的話說的都不太好聽,可句句在理,全都是一個長輩應該考慮的問題,確實如您所說,我無法給黃昕那樣的生活質量,而黃昕也的確不知道金錢的分量,但您看錯了我,呵呵,二百萬……你女兒直到你這麼做嗎?”
黃輝馮搖搖頭:“昕兒可能還無法理解我這麼做的良苦用心,我賺錢,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她這輩子都能輕輕鬆鬆,無憂無慮,不爲金錢而發愁。”
他說完,看我表情可能以爲我是嫌二百萬少了,於是收起卡片,拿出另一張:“五百萬,我覺得你沒有理由再拒絕了,如果你是喜歡我女兒長得漂亮的話,這些家底,足夠你找個一樣漂亮的妻子,過一個輕鬆愜意的後半生。”
“呵呵……”我搖頭冷笑:“黃叔,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跟您繼續談下去了。”
說完我對前面的司機說道:“停車吧,我要下車。”
那司機從倒視鏡看了黃輝馮一眼,黃輝馮點點頭,司機靠邊停下了車。
我開門下車,黃輝馮道:“無論你拿不拿錢,我都希望你能離開我女兒,我覺得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彼此都是。”
我強忍着怒火說道:“黃叔,我叫您一聲叔,不是因爲你有錢,也不是因爲你是長輩,完全是看在黃昕的面子上,說實話,您今天的所作所爲令我非常不齒,雖然我知道並且理解您的做法是對的,但我還是要說,你這麼做,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女兒,如果我真的拿了錢,那豈不是說明黃昕連五百萬都不值?你就是這麼看待你女兒的?”
黃輝馮一愣,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可隨即就道:“如果五百萬能讓我女兒重新考慮擇偶,那我覺得是很值得的,我勸你還是離開我女兒比較好,有個詞叫先禮後兵,今天我很禮貌的來跟你商量,不光是禮,也是爲了昕兒,如果我真的“兵”,那恐怕黃昕會記恨我很久的,但就算她記恨我,我也要那麼做,因爲是爲她好。”
“我會跟黃昕拉開距離的,這麼說雖然沒什麼資格,可我還是要提醒一句,希望你給黃昕物色伴侶的時候,千萬不要把錢作爲唯一標準。”我說着,頭也不回的離開。
“你還是拿着錢吧,我是個商人,比較相信交易,你不拿錢,我很擔心你反悔,畢竟我女兒很喜歡你,如果你明天翻臉不認人,我還是有些麻煩的。”黃輝馮在後面說道。
我聞言站定,轉身回來接過他手裡的卡,然後當着他的面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我冷冷道:“你就當我拿了錢吧。”
說完,我轉身離開,頭也不回,腳下不停。
夜裡寒風吹過我的臉,帶起了我的秀髮,我突然感覺很累。
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真的覺得很累,不光是身體,心也累。
爲什麼以前沒覺得這麼累,是從未有過?還是我壓抑了太久,積攢了太多。
這個累,並非是體力勞動後想要好好休息的累,而是不知所措,感覺無望的累。
說真的,黃輝馮說的話,句句在理,一點毛病都沒有,包括他最後想要給我錢,其實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這些行爲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有些事,明知道他沒錯,但就是會讓自己覺得不爽啊……
其實黃輝馮說的關於門當戶對的問題,是我對黃昕有好感之後,一直不願面對,自欺欺人的問題。
我明知道這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阻礙,可我卻不願想起。
這是人本能的對於難題的逃避,更何況這個難題還是自己幾乎無法解決的。
蒲大爺就很有錢了,龍淵小區的別墅也很貴,可是跟黃輝馮比起來呢,根本不夠看啊。
蒲大爺那樣大本事,尚且如此,我這半吊子,就算拼了命,也賺不來黃輝馮那麼多錢啊。
這就像是堵在門口的一座大山,想要一鏟一鏟的挖開,不知要猴年馬月。
我林方從小到大就沒服過,我從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什麼,可現實擺在眼前,有些事真的是人力有所不及,雖然我很喜歡黃昕,我對她的感情是真的,可我不能跟黃輝馮這麼說,打感情牌沒有絲毫作用,感情不能當錢花,不能當飯吃。
更何況還有最後那個問題,我能跟黃昕結婚嗎?
能嗎?
我能給她幸福嗎?
能嗎
她能給我全部的愛,我能給她嗎?
能嗎?
我感覺四肢無力,彷彿心跳都失去了力氣,腦袋沉重無比,我感覺好累。
有些事,真的不是所謂的努力就能改變的,盡人事,聽天命。
我感覺很失落,很沮喪,可又似乎缺了點什麼。
缺少了什麼呢?在我的身邊?
是阿蘭。
沒錯,我想起來了,是阿蘭。
每當我感到失落,都是阿蘭陪在我身邊,給我包容,給我鼓勵,陪我一起走下去。
阿蘭,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我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趕緊開往醫院。
夜裡道路通暢,幾分鐘的車程,在我眼裡卻被放慢了無數倍,醫院彷彿遠在天邊。
終於到了醫院,我扔給司機一百塊錢,也不等他找錢就飛奔進醫院,我一路狂奔,來到VIP病房。
嘭的一聲推開門,另一個房間的護理小妍都被嚇醒了,見到是我,才躺下繼續睡。
我來到阿蘭的病房,看着那美麗的容貌,仿若熟睡一般躺在牀上,不知爲何,只要看着阿蘭,即使我再糟糕的心情,都會奇蹟般平復,她就是我的靜心劑。
即便是現在這種狀態,阿蘭的嘴角都是上翹的,她天生就是一副笑臉,當年認識她的時候,就被她溫婉的笑容所打動。
她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能感染所有人,跟她在一起,總是不會感覺到沮喪和痛苦。
還記得她答應與我交往的時候,我向她保證,會永遠守護她。
我坐在牀頭椅子上,抓着她的手,親了一下,看着她絕美的臉龐,我不知爲何突然一笑:“阿蘭,我……真的好想你。”
抓着她的手,我趴在牀頭昏昏睡去,當陽光穿透窗簾照亮屋子,我突然醒了過來。
剛擡起頭,一隻纖細的玉手就摸在我臉上,我擡臉一看,頓時愣住。
溫柔的聲音傳來:“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