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出一口氣,看着他,說道:“我說如果,他那個術法需要抓一百個魂,你覺得惡劣麼?”
“惡劣啊,這還不惡劣?”樑恆答道。
“那比這更惡劣的是什麼?”我又問道。
樑恆搖頭。
“抓二百個。”我說道,換來了樑恆的一個白眼。
“你知道比這還惡劣的麼?”我繼續問。
樑恆連頭都懶得搖了,直接看着我等待下文。
我也不賣關子,說道:“那就是源源不斷的抓魂。”
“你什麼意思……”樑恆升起不好的預感,等着我給他答案。
我嘆氣:“那個術法其實是一個長期維持的陣法,剛開始佈置好的時候,需要大量的魂啓動,一旦發動,就會長期運轉,源源不斷的吸收周圍的魂魄和死氣,吸收來的魂魄繼續運轉法陣的同時,會將一部分魂轉化爲某種能量,存儲起來或送往他處。”
“你是說,血龍繞棺根本不是打算在這裡幹一票就走,而是想在這裡呆很久?”樑恆反應過來。
我點點頭:“那個術法需要的代價如果只是短期,那就太奢侈了。”
樑恆咬牙:“必須阻止,雖然不知道是幹嘛,但絕對不是好事,他們做事從來不管別人死活的。”
這個時候我二人的成長環境導致的差異再一次體現出來,樑恆童年的經歷讓他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就是自己上,他不相信別人,他總覺得自己比別人可靠,下意識的親力親爲。
而我的第一反應是,報警吧!
血龍繞棺現在表現的就像恐怖分子一樣,面對如此龐大的組織,我們爲什麼要獨自面對一切呀?讓專業人士來不好麼,在這個社會上,每個人各司其職,誰該上誰上,那輪得到我啊?
當然,警察是不管這個的,但總得有人管管吧。
我首先想到的是玄學協會。
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個玄學組織了。
“你覺得我把這件事告訴玄學協會之後,他們會阻止血龍繞棺,還是會反水把我告訴血龍繞棺?”我開口道。
“爲什麼要告訴玄學協會?”樑恆問道。
“你該不會是想要讓咱倆處理這件事吧?”我驚了,樑恆的正義感使命感這麼強麼。
樑恆一時無語,他下意識的還真想獨自處理。
現在我二人的思緒卻反了過來,他在想能找誰求助,而我在想這件事可能真的需要單幹了。
因爲,我不相信玄學協會。
或者說我覺得血龍繞棺比玄學協會強了太多,協會根本不是其對手,更別提管理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樑恆道:“我實在是想不到有誰能插手這件事。”
我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有點冒險。”
樑恆投來詢問的眼神,我解釋道:“我們抓魂給他,但是要在裡面帶上我。”
他疑惑,顯然是沒聽懂我什麼意思。
我繼續道:“我靈魂出竅,主動吸附在玻璃球上,等他把我放入法陣之後,你問出負心咒的解法,然後我從內部破壞法陣。”
“不行!”樑恆斬釘截鐵道:“就算你們陰陽道靈魂出竅的術法厲害,這麼做也太冒險了,且不說出竅對你靈魂的損傷有多大,你進了術法怎麼出來?在術法裡你就是一顆小水滴,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直接就獻祭了。”
“也並非全無勝算,這裡有整個術法的完整構造原理,我能找到其中的中樞部分,將其破壞。”我說道。
“那也不行,你這是故意送人頭,我活這麼大,還沒聽說哪個祭品能反控術法呢,你腦子哪根筋搭錯了能冒出這麼個餿主意!”樑恆果斷拒絕。
“可是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是唯一能博弈的手段……”
我話還沒說完,樑恆就伸出手搖頭,做了個“NO”的手勢。
“正面剛我們不是血龍繞棺的對手,就算能剛過,他也不會告訴我負心咒的解法,所以只能想歪門邪道,他絕對想不到我會來這麼一手,出其不意,我們贏面很大!”我苦口婆心。
“不行!”樑恆還是冷着一張臉。
實在沒辦法了,我乾脆喊道:“如果能用你的命救韓曉妮,你會怎麼做?”
樑恆頓時一愣,我繼續道:“戀人去世,很痛苦吧?不要讓我也感受那份痛苦,這次不搏一搏,可能阿蘭就真的要在牀上躺一輩子了,我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
樑恆說不出話了,換做是他,一定會跟我做出同樣的選擇,然而他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我知道他已經不得不答應,就道:“我準備一下就施展出竅,然後你去火葬場抓幾個魂吧,張志浩應該還沒有把那裡的魂抓完,最後帶着玻璃球去找他,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樑恆無言,已是默認,我從袋子裡拿出玻璃球,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長出一口氣,心中滿是決然。
縱然失敗,我也不會後悔,阿蘭就是我的命,我這不光是救她,也是對自己的救贖。
在火葬場的時候我已經掌握了靈魂出竅的技巧,不過上次只是分出一縷意識,現在卻是要全部的靈魂都進入玻璃球,是根本的不同,我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這種事情我還沒法問別人,除了陰陽道人之外,其他道統都沒有靈魂出竅這種術法,而陰陽道人我只認識蒲大爺——現在人還聯繫不上。
如果靈魂離開身體很久的話,應該把肉身放在醫院的,通過科技手段維持生命,可我卻選擇在家裡,因爲這次出竅最多也就二十四個小時,如果成功,樑恆很快就會帶我回來歸竅,如果不成功……沒了魂魄的肉身,就算維持生命也沒用,還不如死了呢。
經過了十幾次的嘗試之後,我終於基本掌握了出竅的技巧,同時隨着嘗試,我也感受到了靈魂出竅對魂魄的損害,可我並沒有放棄,這是唯一的辦法。
手握玻璃球,我目光直視其中,漸漸地,一股虛脫感油然而生,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耳朵也聽不到聲音,彷彿昏迷的前兆,可矛盾的是,我對周圍環境的感受卻沒有變弱,我知道,這是肉身感官的喪失和靈魂感官的維持。
睜開眼,低頭,看到了沙發上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出竅成功了。
下一秒,魂魄就進入了玻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