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適
“老大，蟑螂回來了，說車還在山下，那小子還沒有走！”
荒廢的工廠裡，一間密室，兩名身穿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員在忙碌着。旁邊則是刀疤老大，他輕撫着那一包包剛加工完成的白粉，目光溫柔，就像是在撫摸着女人的肌膚。
“他不走，就讓他走不了。”刀疤男子吸了吸手上那支古巴雪茄，道：“這玩兒是有錢人的東西，老子很快也成爲他們中的一員。”
身後的男子退出後，刀疤男子開聲問：“這批貨還有多久才加工完？”
“老闆，最遲明天。”左邊那外國籍的中年人操着生硬的中文。
“嗯。”
“老闆……”
“還有什麼事？”
“剛纔有人爬在那裡！”中年人指着頭上的露天玻璃。
“什麼！”手上的雷茄一抖，刀疤男子臉色沉了下來，眼裡全是兇光。
他走了出來，低沉地道：“加派人力，搜索整個山谷，婆娘與小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與此同時，在山谷下，李小風撥開茂盛的叢草，貓着身，走進了石洞，一陣血腥味傳來，他心裡一沉，知道雷晶晶已受傷，肯定不輕。
此時的天空早已經明亮，可洞裡光線闇弱，他向前摸去，腳觸碰了一塊石頭，沙沙滾動。
“誰！”
黑暗中響起了雷晶晶壓抑的厲喝：“誰，不說話，我就開槍！”
“我……”李小風立即道：“李小風。”
“是你！”李小風的出現，雷晶晶很驚訝，她道：“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沒有走，我順着槍聲跟來，你怎麼樣？”
雷晶晶沒有回答，不大的洞裡一片死寂。
漸漸地，李小風適應了黑暗。
暗淡中，李小風見到了前方那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一動不動的，他急道：“你到底怎麼了？”
“叫這麼響……你是想死麼！”暗淡中響起了雷晶晶的低喝聲，接着就是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李小風靠了過去，可立即遭到雷晶晶的阻止：“你敢過來，我就一槍斃了你！”
“嗯。”李小風皺眉，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沒有答應，暗淡中，雷晶晶一動不動地靠在牆壁上。
李小風心裡越發擔憂，猶豫了很久，他才靠了過去。濃烈的血腥味，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隱約地見到地面上那一灘鮮血。
李小風見到了虛弱的雷晶晶，她閉着眼，氣息很弱，讓人擔心，是否還活着。
靠在身前，李小風才明白，爲什麼雷晶晶不讓他靠近。
雷晶晶中了兩槍，一槍在大腿上，另一槍在手臂上，兩槍都不是致命的，卻是最傷人的。她的身手與速度下降百分之九十，別說與惡徒死拼，連逃都是問題。
這裡不是醫院，沒有藥，雷晶晶只能撕下衣布，撕成兩半，分別壓住手臂與大腿上的傷口。
這衣布正是她的上衣，一件暗灰色的長袖襯衫。除了襯衫，上身就只有文胸，沒了襯衫，雷晶晶就半裸。
這也是她警告李小風不能靠近的原因！
暗淡中，李小風並沒有欣賞雷晶晶那算髮育完全的胸脯，他望着她身上的傷痕，心裡擔憂：沒有藥物止血，她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的！
他擔憂着，可此時，雷晶晶感到了什麼，猛的睜開眼睛，見到李小風時，她大怒：“你個禽獸！”
她想動手打人，卻觸動傷口，裂痛襲來，接着就是陣陣泛力。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她喝道：“給我彈開……”
李小風后退一步，忍不住道：“你失血太多了，這樣不行……”
“不需要你關心……”雷晶晶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而此時，讓兩人猛的一驚的是，洞外傳來了陣陣喝叫聲：“稀娘皮的賤貨，給大爺出來，咱們樂夠了，饒你一命。”
雷晶晶眼裡全是怒火，卻不能衝出去拼殺，只能用力捂住嘴，不讓咳嗽聲傳出。
李小風小心翼翼來到洞口處，警惕着，一被發現，他立即動手殺人。
“那婆娘，別讓老子抓到，會讓你忘了你姓誰！”惡徒在外罵罵咧咧，漸行漸遠。
等了一會，李小風低聲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雷晶晶一震，卻笑了：“禽獸，你以爲我想你呆在這裡？有多遠就彈多遠！”
李小風奇怪地望了一眼雷晶晶，貓着身鑽出洞，整理了下草叢，他往山上走去。
洞裡，雷晶晶抄起石頭，用盡全力摔向牆壁，怒罵：“你以爲我會求你救我麼？去死吧，老孃就算死也不求你……”
還沒說完，她又激烈地咳嗽起來，她用手一摸，卻是血。
蜷縮在角落處，雷晶晶睜着無力的眼睛望着洞外，她知道，她可能要死在這裡。
往事如煙，在死亡來臨前總會幻變着，不停在腦海裡浮現。
她這一生，活得並不風光，可也不窩囊廢，相反，活得自由自在，活得隨心所欲。
只是她想起了家人、朋友與姐妹時，難免唏噓一聲。
前幾天，還跟菲嬋吵架，她現在怎樣了？氣消了麼？還有機會跟她和解嗎？
雷晶晶失落，她卻想起了李小風，又是一陣氣憤：要不是他，我跟菲嬋永遠是好姐妹！他一出現，整個公寓就變得物是人非！現在更是禽獸，一聲不吭就走人！
禽獸永遠不是人！
雷晶晶激烈咳嗽，心裡氣憤憤的，可又無能爲力，快死亡了，還能奔出去，把李小風給屠了嗎？
臉色暗淡，情緒低落，她蜷縮着，漸漸地在低潮中睡去。
夢裡，她又遇到了李小風，一個見死不救的禽獸！她衝了上去，將其揍得半死不活……
只是朦朧中，她感到一雙大手緊緊地捂住她的傷口。
她緩緩地睜開眼，暗淡中，見到了身前的人影，很熟悉，沒有猶豫，她驚呼：“李小風，是你！”
可她的驚呼卻把李小風嚇得驚跳起來：“我給你敷藥，你別亂來……我可沒有佔你便宜……”
驚呼過後，雷晶晶低頭望去，才知道，李小風敷在她傷口上的是山草藥。
她的褲腿被掀了起來，李小風的大手用力地捂住她那雙沾滿鮮血的大腿。
要是平時，她一定會暴跳如雷，將李小風屠了，她最私人的部位是腿，誰動殺誰！
可今天，她卻忘了要屠人，只是低聲問道：“你出去就是爲了採山草藥？”
“啊？”李小風忍不住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雷晶晶沒有開口，她面無表情地望着李小風，暗淡中，她能感到他的擔憂。他的手有些僵硬，身體半躬着，那是在防範着。
防範着什麼，她很清楚。他是防範她突然暴跳，給他一槍。
“我不是佔你便宜……”李小風忍不住又道：“你剛睡着，我怕你失血過多……”
雷晶晶沉默了，她感覺自己的心停了，不運轉了。她想怒罵，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心佈滿了烏雲，壓抑得像是死悶。
她的討厭這種感覺，可又找不出任何可以屠李小風的理由，最後只能僵在那裡，呆呆地望着李小風。
“你醒來，你自己敷藥吧……”李小風放下碾得粉碎的山草藥，走得很迅速，生怕雷晶晶會屠了他似的。
他坐在洞口處，望向洞外，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只是，雷晶晶的心在那一刻，卻有絲痛。
一股突如其來的不適襲來，她一驚，連忙告訴自己：李小風他奶奶的是禽獸！
心悶，她敷着藥，一聲不吭，用衣布敷緊山草藥，她舒了口氣，靠在石壁上享受着痛苦過後的舒服。
只是，她忍不住望向李小風，見他一動不動地望向洞外，那模樣彷彿在說：我沒有偷看，你別屠我。
她心裡又是不適，只不過，這次，她沉默了，可心悶得太厲害了，到最後，她還是爆發了出來：“禽獸，你他丫的說句話！”
“說啥？”
“就說，你有沒有佔我便宜。”
“這個沒有，真的沒有……”李小風回答得很迅速。
雷晶晶破天荒沒有出口反駁，只是沉默，良久道了一句：“你跑掉最好！”
接着就是一陣漫長的死寂，誰都沒有開口，空氣中只剩下沉悶。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雷鳴響起，天色漸漸地黑沉下來。電閃雷鳴，過了不多久，下起了傾盆大雨。
李小風忍不住道：“現在下雨，老天太不是人。”
四周寂靜，身後的雷晶晶沒有聲響，李小風忍不住回頭望去，暗淡的朦朧中，他見到雷晶晶在顫抖，她蜷縮在角落，冷得絲絲髮抖。
李小風有些不安，他焦急了起來，好幾次都想開口詢問你到底怎麼了？可他又怕激起她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