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心裡一動,說實話他在遊艇上已經試探過她了,設問是假如她的老公犯了罪她會怎麼辦,可結果她根本就沒把這個當成回事,可見她對何俊生的信任。
在這種情況下,假如她忽然聽說仁愛基金的幕後黑手居然是自己老公,她會怎麼樣?
葉承歡不敢想,也不願想。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汪詠儀,除了要給東方國際擺脫嫌疑之外,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實在太像zero,眉毛鼻子耳朵,全身上下哪兒都像,這是他親自鑑定過的。
因果輪迴,是這個世界上最玄虛的東西,但作爲一個對此有深刻認識的人,他不得不對這個女人和那個女人的驚人相似產生懷疑。
但他不是古董,他很清楚此人非彼人,哪怕真的有轉世輪迴這一說,哪怕汪詠儀真的是zero的化身,不同時空不同命運下,他也知道此女非彼女。
他更深切的清楚,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那個女人已成往事,他承認自己有時候會把汪詠儀看做那個女人,就這麼在現實與回憶中反覆來回。
可現實是殘酷的,回憶是羅曼蒂克的。儘管他的回憶一點兒都不羅曼蒂克,他在看到這個和zero一模一樣的女人時,也想要躲在某個角落,就好像看着重生的zero一樣,默默的看她平安幸福生活。
他也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理解“愛一個人就要讓她幸福”這句話,總之他更願意看到那個女人每天都有笑容。
葉承歡收起那些雜亂思緒,又把目光投向現場。
羅浚德猶豫了下,才擡起臃腫的眼皮,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其實……他就是……”
一秒鐘,僅僅只有一秒鐘,葉承歡便已經做了個不忍的決定,不能讓她知道事實真相,至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這一刻,他預判到羅浚德馬上就要說出那人的名字,所以他一把握住他的脖子,推着他一直撞碎了落地玻璃,一隻手把羅浚德身子高揚在空中!
窗外冷風如刀,羅浚德身子懸在半空,張着嘴巴發不出聲音,手腳亂刨亂蹬。
“葉承歡,你要幹什麼,你不能殺他!他要是死了將死無對證,我們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費了。”汪詠儀叫道。
聽了這話,葉承歡才把他扯了回來,往地上一扔。羅浚德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抽氣,一張臉漲成了茄子皮。
葉承歡別有深意的看了女人一眼,汪詠儀捏了捏手裡的錄音筆,然後貼身放好。
當然,葉承歡覺得這還不夠。
這時,外面腳步聲大作,大批警察和防暴隊已經趕來,在門口持槍等待,一個個如臨大敵。
“裡面的人聽着,立刻放下武器,我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高音喇叭喊了起來。
葉承歡皺了皺眉,甩手就是一槍,子彈釘在門框上“鐺”的一聲,高音喇叭立刻沒了動靜。
他一把扯過羅浚德,把槍口插到他嘴裡,在他耳邊輕聲道:“羅警司,恐怕要麻煩你送我們一程。”
羅浚德明白他的意思,嘴裡嗚嗚的響,連連點頭。
葉承歡給汪詠儀使個眼色,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
一腳跨到門外,一羣防暴警察立刻蜂擁而上,葉承歡冷眸一掃,大拇指打開槍機,冷森森的說了聲:“不想他死就給我滾開!”
爲首那人做了個手勢,說聲“後退”,一干防暴隊才嘩啦一下遠遠退開,但手裡的槍一刻也不曾放鬆,葉承歡他們走一步,他們便跟一步,一直出了d區來到電梯前。
汪詠儀摁下了電梯按鈕,在電梯上升之際,從人羣后面冒出一干人來,爲首的正是廉政公署執行處長黎蘊昌以及廉署一干調查員。
黎蘊昌眉頭緊鎖,來到一箭地外站定,“詠儀,我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難道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嗎?”
看到自己亦師亦友的老上司,汪詠儀就像見到了親人一般,心頭一軟眼圈紅了,但隨即又堅硬起來。
“處長,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我需要一個公道,你能給我嗎?”
“詠儀,你這樣下去誰都幫不了你,你現在就跟我走,我保證你的安全。我知道一切都不是你做的,都是那個男人乾的,所以你應該不會涉及刑事問題,而且你是廉署的人,cid無權扣留你。當初是我帶你進廉署,難道連我都不相信了麼!”黎蘊昌畢竟老辣得多,一張口就把汪詠儀跟葉承歡撇清關係,這樣一來茶餐廳的槍案以及今天在重案組大開殺戒的事也就推給了葉承歡一人。
汪詠儀怔怔的看了葉承歡一眼,男人抿嘴一笑:“他說的沒錯,一切都交給我來背吧,你應該跟他走。”
“不!”汪詠儀一把拉住葉承歡的胳膊,斷然道:“葉承歡,你當我是什麼人,你做這麼多全都是爲了幫我,難道我能在這個時候把一切推給你麼!絕不!”
黎蘊昌急了,怒吼道:“詠儀!路就在你面前,你要是繼續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你會很危險,連我都保不了你!”
“處長,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案子沒結果之前我只能這麼做。”
“你怎麼這麼糊塗,難道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了,難道你忘了一個廉署公務員的使命,你覺得用暴力就可以解決問題麼!”
汪詠儀冷笑一聲,拿葉承歡說過的一句話道:“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
就在這時,人羣后面傳來一片腳步聲,衆人回頭一看,過來的是一干警察高官,警銜最低的居然都是高級警司,而爲首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光頭、萬字胡、走路虎虎生風,胸牌赫然是警務處行動副處長瞿健明!
葉承歡用胳膊肘頂了頂羅浚德的腰眼:“你們老大出馬了,看來今天你面子不小啊,居然讓警務處和廉政公署兩位大咖爲你出面。”
羅浚德嘴裡含着槍,含混不清的道:“小子,不想死就放了我,否則你今天絕對出不了大門。”
“好啊,我出不了你也出不了,你猜我死之前會不會先幹掉你?”
羅浚德悚然變色,氣勢一下子又落了下去,畢竟自己在人家手裡,這條命也就是人家動動扳機的事,他不敢言語只得靜觀其變。
瞿健明不愧是警務處的boss級人物,無論是氣場還是底蘊都擺在那裡,他的出現讓在場的警察爲之肅然,清一色敬禮。
他徑直來到黎蘊昌面前,一上來就氣勢洶洶的質問:“你們廉政公署也太過分了吧,居然跑到警隊來要人,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黎蘊昌氣勢絲毫不弱,“汪詠儀是廉署的人,你們警務部門無權抓人,瞿處長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瞿健明兩手叉腰,雙目如刀,緊逼對方的眼睛:“我不管她是誰,我只知道犯了罪就要抓人,這是我們警察的天職。”
黎蘊昌冷笑:“那就是不講道理嘍?”
“香港可以沒有廉政公署,但不能一天沒有警務部門,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讓我的人全部放假,你看看到了明天香港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可不像堂堂行動處長說的話,你是威脅我,還是威脅港府,要不要我們到特首面前去說?”
瞿健明步步緊逼,黎蘊昌當仁不讓,警務處和廉署的矛盾由來已久,今天鬧到這種地步,兩位大佬一上來就針鋒相對,毫不留情。
無聲的對峙中,警察紛紛舉槍對準了黎蘊昌一干人,那些廉署調查員也拔槍在手:“你們幹什麼,想人多欺負人少……”
兩夥人推推搡搡,場面一時間陷入混亂。
“把槍放下!”瞿健明一聲令下,警隊的人這才把槍放下。黎蘊昌做個手勢,他的人也放下槍。
“我不管你找什麼理由,現在我的兄弟死傷了這麼多,我們警隊的高級警司在暴徒手裡,這裡是我的地盤,還輪不到你們廉署插手干預。”
“汪詠儀是我們的人,我必須要帶她走,誰也不能動她。”
雙方勢成水火,誰也不肯讓步。
這個時候,葉承歡發話了:“你們bb什麼,人在我手裡,有種就把他帶走。不過電梯來了,我可沒空陪你們,拜拜。”
電梯門一開,葉承歡扯着羅浚德進去,汪詠儀轉過身來,對黎蘊昌道:“處長,對不起,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黎蘊昌眉頭緊皺,還想說點兒什麼,電梯門已經徐徐關上。
瞿健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人被劫走,霎時惱羞成怒,他是警務處有名的鷹派人物,一向以做事果斷、雷厲風行著稱,沒想打今天自己的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劫持,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從別人手裡搶過步話機,“所有小組注意,我是瞿健明,現在我命令你們子彈上膛,狙擊手準備,只要時機合適可以不用請示開槍直接擊斃暴徒!”
黎蘊昌伸手按住步話機,“瞿先生,我要求你收回你的命令,這樣很可能會傷到我的人。”
“今天任何人說話都沒用,我只知道保住我的人,爲此可以不計較一切代價!”
黎蘊昌咬了咬牙:“瞿健明,你別後悔!”
“我做事從來不後悔,在我的地盤我話事,有本事你起訴我。”說罷,瞿健明帶着自己一干部屬快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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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承歡搭電梯一直來到一樓,電梯門一開,不出所料的看到全都是頭戴黑色面罩、手提衝鋒槍的飛虎隊。
第一次見識這樣的陣勢,汪詠儀不免有些擔心的扯了扯男人,“看樣子我們出不去了。”
葉承歡嘴角溢出一絲不屑,一腳跨出電梯,冷不丁揚手就是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