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註定一輩子與天作對,有人順應本心,以爲是與命運抗衡,殊不知,命運早寫好了你的劇本,你其實永遠在順着命運線的方向直行,包括你做出的每一個選擇,正好是命運註定的軌跡。
通天大陸,一個武道雙修的世界,武極可打崩山河,道極可觸及日月。這裡沒有炫麗的科技,沒有繁華的高樓,高堂之上,是尊強凌弱的準則,一介凡俗,沒有武根,猶如螻蟻。
易家在整個通天大陸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族內高手如雲,家主易嘯斂更是武王級的人物,除了三宗五會,易家也算是一方巨擎了。
易然是易嘯斂的長子,與其弟易峰都是族中的天驕,易然是武道雙修的天才,年僅十八就已是大武師巔峰的境界,次子易峰雖不及其兄,但學識過人,經商有度,實力也是個半步大武師的境界。
易然十九歲拜了紫雲山九清道長爲師,離開宗族上了山,就在離開不久,族內就出了變故。
“峰兒,去紫雲山找你哥!快!”
“不,父親,我不走,我要陪你們守住我們易家”
“噗”話未落,又一道殺招劈中易嘯斂的肩膀,易嘯斂的整條手臂,血淋淋的垂下,臉上,一片猙獰的神色。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我易家可以給你們雙倍的價錢,你們放過我族人。”易嘯斂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七位武王境的殺手,整個易家,加上他才三位武王境的高手,另外兩個都是族中的元老,可剛剛都被殺了,他不明白,爲什麼?是誰要滅他們易家,所有易家的人就剩他身後站的這些了,他生來第一次失去了冷靜,但他知道現在的局面,他不敢反抗,他只能壓上利益求放過他們,不然,今天易家,真的會滅亡。
“哦,剛剛你們的金庫我們已經翻過了,總共一千六百萬靈晶,這是我們的戰利品,現在不算這些,你們還有靈晶賠你們的命嗎?”說話的正是剛剛砍傷易嘯斂胳膊的人,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讓人看不到他的臉,但沙啞的聲音裡透着的,無不是威脅。
“有!”這次說話的,是易峰,他搶在易嘯斂前面開口,毫沒有懼怕。
這次彷彿黑衣人來了興趣,盯着易峰說道,“你要知道欺騙我們的下場”。
“我們沒有靈晶,但我們有別的東西,這個東西比靈晶珍貴無數倍”
“拿出來”
“不可能!峰兒,你瘋了,這是我們易家幾代人傳下來的心血,我們死也不能拿出去!”易嘯斂突然火怒,對着易峰就是一巴掌。
“聽着,趕緊去找易然,逃,逃的越遠越好,我們易家有你們倆就不會滅,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我們是不會給他們的”說完易嘯斂猛的發力,將易峰推了出去,下一瞬託着大劍斬向了最近的一個黑衣人,易家其他武者也紅了眼的跟着殺了上去,只有被推出人羣的易峰,怔怔的望着他的父親。
易家已經成爲了一片火海,燃起的火光四里外都能看得見,宅院裡哭聲四起,小孩婦女在慌亂的逃亡,戰士血灑了一地,男人倒在血泊裡,死不瞑目的望着屠殺孩童的黑衣人,易嘯斂的一條腿也斷了,他拖着斷腿殘臂,聲音撕裂了天穹,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打滅了火焰,宅府開始冒開濃煙,他最終也倒下了,他倒在血海里,能聽見女人的慘叫,易家武者的咆哮,他眼睛裡滲出血淚,他不甘心,易家突來的橫禍讓每個族人都沒能活下來,到底是誰!要滅他易家!他的身體發紅發脹,他想好了,他要帶着這羣仇敵一起下地府!
“不好!他要自爆”
“老子死,也要你們陪葬”說完他彷彿整個人都渙散了生機,眼神慢慢變的空洞。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身上,硬生生把體內狂暴的內力壓制了下來。
“爲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呢,你把東西給我不就行了嗎,”
身邊傳來的聲音讓他一怔,他突然笑了,笑的很瘋狂,他從來沒想過,會死在這個人的手裡。他的生機快流逝盡了,他最後在這個世界的一眼,轉過來望向了這個人。
屍體在雨水裡被打溼,易嘯斂的眼神裡留下的,是無盡的悔恨。或還是其他,都沒人知道了。身邊的人從屍體身上拿出了一把鑰匙,這把鑰匙,就是這羣黑衣人來的目標。
紫雲山上,易然正在修煉易家祖傳下來的易筋功,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使得內功紊亂,如果不及時穩固內功,輕則會走火入魔,但他卻絲毫沒有理睬,他望向易家的方向,嘴裡模糊不清的呢喃着,眼角劃過眼淚,連手都在哆嗦。
“穩守心神,收斂內功!”就在內功快侵入易然心神的時刻,一位老者突兀的出現在易然身旁,雙手不斷結印,打入他的體內。
“易…家…是不是出事了”易然雙眼通紅,聲音裡透着一股寒意,他的血脈裡,流着易家人的血,他能感受到血脈相連中傳遞給他的仇恨,衰敗,死亡,哀嚎。
“你先穩固心神!爲師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老者口氣有些嚴厲,他也是易然的師父,也就是紫雲山的主人三清道長。
易然強行壓住了心裡的火氣,順着經脈,運轉內功,強行將體內紊亂的內功壓制了回去。心神在三清道長的保護下,未受到內功的波及。內功剛剛穩固,他就轉身跪在地上,求師父告訴他易家發生了什麼。
“易然,你知道爲什麼當年你父親要你拜我爲師送到我這嗎?”
“徒兒不知”
“易家,其實是躲不掉命運之輪的預言的,你父親不信,但還是爲了一線生機把你送到了我這。所以,我現在把一切的緣由告訴你,唉……老易也是何必呢。”
……
“易家在一百多年前還是個小家族,族人每天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隨時會被大族給吞沒,但就是這樣個小家族,卻突然遇到了一位貴人,那個時期,發生過一場異常大的戰爭,許多宗族派教都被捲了進去,後來的我們稱那場戰爭爲“末世一戰”,戰爭過後,大陸上僅存的勢力開始抱團,成立了三宗五會,易家當時是突然一夜之間崛起,成爲了大陸上的一方龐然大物。後來據易家族人傳出的消息,是一位天外人,來到族內給族人洗髓拓脈,而且還留下了一大筆修煉財富,靠着這筆資源,易家大批的高手涌現,武王境的高手能有幾十個,而有一位資質高的族人直接達到了武聖境。可以說易家都可以威脅到三宗五會的地步。但易家卻提出不參與大陸紛爭,也不搶佔地盤,就守着他們的一畝三分地。”
“師父,我只想知道易家出了什麼事!”
“你先聽我說,易兒,後來,傳到你父親這一代,有人聽聞哪位百年前的天外人還留下兩樣東西,易家從來都沒有使用,你父親那一輩的易家越來越落寞,武王境的強者也只有八位,有些勢力就蠢蠢欲動起來,由三大宗爲首的他們向易家挑起了戰火,那一年,你剛好出生,易家使出了全族的底蘊扛住了這次劫難,但也損失了五位武王境的高手,才換來了短暫的安寧。”
“師父,是三宗的人殺了我父親嗎?”易然低着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聲音裡明顯帶着強烈的憎恨。
“也可能另有其人,但現在的你是鬥不過他們的,然兒,你父親在幾個月前找過靈卦子,借用乾天鏡算過,易家的大難不過多久就會來,他就是太倔,不肯放棄整個家族的基業,但他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把你送到我這來了,所以你不要衝動,不要一心想着去報仇,等以後你有武聖的實力你才能報這個仇,明白嗎?”三清道長拍了拍易然的肩膀,他對這件事也無能爲力,他欠易嘯斂一個人情,所以他纔會收易然爲徒,但滅了易家的勢力也是他不能左右的。
“知道了,師父。我能一個人靜靜嗎”
“好,但這個你拿着,這是你父親帶你上山的時候交給我的,讓我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說完,三清道長從衣衫裡取出一個布塊包裹,遞給了易然,他看了看這個徒兒,只唉命中定數不好,想再說點什麼又止住了言語,如果他要復仇的話,以後走的路會很長很長,他始終要自己長大的。搖了搖頭,就離開了這裡。
空蕩的山峰上,風呼嘯着颳起靈力,肆虐在這片山頭上,一道身影,一動不動,盤坐在地,目光望向遠方,他已經在這坐了好長時辰,他神情顯得有點呆滯,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家族被滅的消息,渾濁的眸子裡透出的盡是頹廢感,從他上山纔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發生的卻是如此突然,他還依稀記得臨走時父親長輩爲他擺的家宴,每個長輩都祝他更進一步,學成歸來,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轉眼間都沒了,他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像具傀儡一樣,身體左搖右晃的下了山,他不會釋懷的,他一定要報仇。
三天後,易然告別了三清道長,帶着父親留給他的包裹,孑然一身離開了紫雲山。
他要去何方,又要做什麼,沒人知道,三清道長也不明白,他從此固然要走上一條漫長的復仇路,憑一人之力,憑他父親留下的一副包裹。
東部平原,一眼望去的野草平地,無數車隊從這裡經過,運輸着大批貨物前往桑都,經常出沒的還有劫匪山賊,專門打劫這些貨運車隊,但大多數車隊都是有鏢師保護的,所以平時戰亂不斷。
一處山道上,澹臺家的大小姐澹臺韻冷正帶着澹臺家一衆侍衛護送着幾車貨物前往桑都附近的葉城,這批貨物是葉城的一個大家族要的,要是成功交到他們手上,夠澹臺家半年的支出。可這個時候澹臺韻冷卻皺着眉頭,他覺得一路以來太順了,這片本就不太平,像他們這種連鏢師都僱不起的車隊,居然沒有劫匪來打劫,他可不相信劫匪沒發現他們,這裡劫匪的眼線,多的像大海里的魚,沒有發現他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越是不安。
“小姐,別擔心了,可能是劫匪看不上我們的貨物,我們的東西沒多大價值,他們劫了也沒多大的賺處。”身後,一箇中年人騎馬上前,他看出了小姐的擔憂,但他覺得小姐多慮了。
“於叔,派幾個人手到前面開頭吧,我總覺得我們被盯上了”
“哈,小姐,有我老於在,你就放心吧”他拍着胸膛,毫不在意小姐的話。
“噗……”還沒等澹臺韻冷開口,剛剛說完話的於叔一口血噴出,栽下了馬背,一把彎刀,死死的插在他胸口處。
“誰!”澹臺韻冷神情一下子繃緊了起來,怎麼迴避風險都沒用,還是出事了。
“嘿,娘子,我等你很久了,你終於來了,哥哥我從你進來平原就盯上你了,結果有幾個傢伙跟我爭,我費了好大手段才解決掉那幾個傢伙,現在你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來,做哥哥的壓寨夫人,哥哥給你榮華富貴。”粗獷的聲音從前面的山包上傳來,澹臺韻冷放眼望去,整個山包上,都是手持彎刀的山匪。
“大王,這批貨物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可以給兄弟們一點茶水錢,希望大王不要介意,放我們……噗!”說話的是澹臺家的一個長相凌冽的漢子,話還沒說完,又一把彎刀掠過,帶起一個人頭。
“父親!”澹臺韻冷聲音像撕裂了殘陽,日色漸隱,暮日下地上的血顯得有些昏涼。
“小娘子,你看,這人真不識趣,我是爲了你專門來的,怎麼能讓兄弟們喝口茶就打發的呢,你跟哥哥走,哥哥保你們家族。”
“呵,你們這些人渣,老子真是討厭你們這種作爲。都去死吧”突兀出現的聲音讓山匪們一怔,沒等明白過來是誰說話,無數人頭飛起,灑落了一地。鮮血,染紅了山頭。一個面具遮住臉的人,手持長槍站在山頭。
“媽的,是誰敢跟我李忠山作對!”
“你,真不配知道我是誰。”語落,塵土濺起,面具人一個閃身,就從李忠山身旁穿過,槍身上掛起一顆人頭。
面具男看着山頭下的車隊,看了看抱着屍體傷心欲絕的姑娘,他眼神裡生出一絲憐憫,但很快消失殆盡,風吹來,人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