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涯海角的失憶

通天大陸物繁靈華,上至天穹,下至深海,藏着萬千洞天福地,上古的仙人道場,戰亂後的蒼林險寂,有人誤打誤撞得了聖人傳承,一步登天,有人突兀發現古時秘寶,被世族追殺萬里,喋血街頭。

這是一個變化無常的大陸,弱者俯首,強者稱王。亙古不變的規則,喧囂至極的世界。

這是一片山林,山林裡鳥鳴絕響,森茂的樹林時時沙沙伴風作響,山間溪水順流,瀑布垂下,魚兒翻騰起浪花,高聳直插雲霄的百年老樹上絨獸啃咬着松果,兔子在林間竄過,一片祥和景象,宛若一片世外桃源。

林間葉子飄落,鋪在地上金燦燦的生輝,一條石路從溪邊一直延伸到深處,能發現竟有百所石屋築在參天的靈樹下,現在正值黃昏,石屋頂上冒出渺渺炊煙,顯示着這裡的淳樸盎然,近看,十數幾個小孩在圍着古樹嬉耍玩鬧,老人靠着編椅,享受午後昏黃的時光,有中年男人掄起粗斧砍着柴火,也有女人,在石盆裡搓洗衣物。似真是一派農家風俗。

“咿呀,大哥哥臉上的傷痊癒了,白爺爺的藥水真神奇”一處石屋裡,一個小臉粉撲撲的女孩好奇的望着牀上的少年,她長的天生晶牙瓷臉,腦後扎着兩個小辮,搖晃個腦袋,像極了一個小巧的瓷娃娃。

“呃……”少年緊閉的雙眼突然微微睜開,似乎有些不適應屋裡的光線,眼睛被窗外照進的光線刺的眼睛轉向一邊,明顯能看到少年的臉,堅毅又俊宇。

“呀!活了活了!我的白爺爺呀!他終於活了”小丫頭舞動着雙手,蹦着跳着跑出石屋,似是要去找她口中的白爺爺,這個人活了像是出乎她的意料一樣。

“呃……好疼,這是哪…”少年撐着手坐了起來,眼神中帶着些迷茫,他感覺他全身都沒有一丁點勁,虛弱到了極點,他緩緩擡頭,打量着這個石屋,像是有些什麼東西,在他腦海裡留下殘景斷憶,可就是怎麼,都又想不起來,他拍打着頭腦,只感覺愈是去撲捉這些片斷的印象頭愈是疼痛。

屋外有腳步聲傳來,還有孩子的咿呀只語聲,少年有些茫然的望向門口,一個白鬍子的老頭走了進來,後面跟了一羣三五歲的小孩,轉動着靈光的大眼看着這個少年。

“你醒了”老頭有些驚異,翻來覆去的打量着他,這個年輕人身上的傷居然會好的這麼快,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給他服用了自己的藥,但奇效頂多會弔着他這條命,不至於會讓他痊癒,看來這個少年的自愈力有些強悍,絕不是個簡單的年輕人。

“你知道你睡了一個多月嗎?年輕人,你的命是這些孩子們給你救回來的,這些小傢伙在溪邊發現了你,那時你已經命懸一線了,只吊着一口氣,老頭子我的藥可都是餵了你,才把你從黃泉邊上拉回來。”老人摸着鬍鬚,淡淡的說道,眼中的驚芒閃動,讓人若有若無的感到壓迫,不過身上卻沒有顯現出多強的靈力波動,讓人神疑。

“嗯?是嗎。謝謝你們”少年朝着一羣孩子們招招手,臉上掛着一絲病態的微笑,但還是惹着一羣孩子很開心的上前去捏他的臉。

“大哥哥,你的臉怎麼好的這麼快呀,我們撿到你的時候你臉上好幾道口子,嚇的我們以爲是鬼怪呢”

“……”

“你叫什麼名字?”老頭盯着少年不斷的打量,他從少年殘存的脈搏中感受的到他曾經強勁的實力,最次也是個大武師的境界,這個年齡的實力,在通天大陸上算年輕一輩的嬌楚了,可他曾沒聽說過這個少年。而且看樣子,他惹了很強的人,才導致這麼重的傷勢。

“我……我是……”少年眼神呆呆的回想他的名字,可腦海裡零散的記憶他試着抓住,卻巨大的疼痛一陣涌來,“啊!”少年抱着頭顱,臉上青筋抽搐,他腦袋裡像無數只蟲子在鑽來鑽去,疼的靈魂顫抖。

“嗯?”老者手上散發出熾熱的白光,對上少年的面龐,手中一顆丹藥突兀出現,掠進少年口中,他臉上的神色才漸漸變得緩和下來,不過頭腦還是有些昏沉,身子一倒,深睡了過去。

次日,夜色漸上,小村寨裡點起了篝火,每個人載歌載舞,圍着煙火烤着獸肉,白鬍子老頭坐在一角,看着洋溢着熱情的村民,手裡的酒壺不僅揚起,一口烈酒下肚。

“小傢伙,你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今晚的晚宴都是村民爲了你傷好而歡迎你的”老頭轉頭,對着一旁盤膝坐着的少年說道。他實在是對這個少年懷着巨大的好奇心,有一種想剝開他身體一探究竟的感受,這麼強的愈治力,此前又是一個大武師境的強者,身上秘密頗多。

“嗯”少年頷首,點了點頭,出神的望着篝火,他好像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呢?好像有本書,又好像有一個玉佩,好像所有的都是一場夢,他愣愣的,讓人奇怪。

“這個地方有名字嗎?”少年放下了思緒,他緩緩出口,聲音裡帶着飽受病痛後的淡淡愁涼。

“這裡本沒有名字,但我給它起了個名字”

“什麼”

“天涯海角”

少年眨了眨眼,嘴角一抹瀾笑。

“很好聽的名字”

“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啊,也是翩翩公子,那會琴棋書畫……”

“咿呀,快看,白爺爺又在吹他以前的故事”一個小孩指着老頭,眼裡放光,不一陣,羣孩淹沒了這裡,一晚上熱鬧非凡,酒肉甜漿,少年最終也和一大幫中年漢子端起酒罈,加入其中,不亦樂乎。

山林裡有野獸嘶吼,常驚的牛羊悚立,毛髮豎張,村民常年在此,每隔段時間會進山打獵,獲取食物,故而練的一身神力,平常男子使出渾身解數,能一拳打出幾百斤的力量,一顆橫長八尺的老樹,也能打的攔腰折斷,讓人望而生畏。

“想學?”看着石十七眼巴巴望着村裡的漢子將一顆高聳入雲的粗樹一拳轟斷,明顯眼神裡有着莫大的興趣,老頭笑着看他,石十七是村民給他起的名字,村裡人起名字沒那麼多講究,村裡有十六個孩子,都是按出生時間給起的名,少年既然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村裡人就乾脆石十七這樣的叫他,久而久之他也就成爲村裡人的第十七個孩子。

從石十七醒來已經一個多月了,他任是想不起自己的身世,但卻很自然的融入了這個大家庭,他看的出來老頭是有些來路的,村裡的人都對他懷着敬仰,包括這些村民強大的純肉體的力量,也是這個老頭教的。

“想”石十七毫不猶豫的說道,剛毅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渴望。

“嘿嘿,那你把你那本書借老夫看看”老頭仰個頭,臉上一片奸猾之色,他早對石十七身上一直揣在懷裡的書有想法,當初孩子們將他救回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這本書,不過當他試着打開,書卻爆出宛如神靈的壓威,使的他都被精神壓制,這讓他心裡燃起了火苗,且愈燒愈旺。始終惦記着這本書。

“那本書我也看不懂,給你看可以,不過你看了必須告訴我那本書寫的什麼”石十七淡淡的說道,從懷裡掏出了包裹,包裹打開后里面靜靜躺着兩本書和一把鑰匙。

說完他指着包裹裡的兩本書,“哪一本?”

老頭佈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喜悅,心裡卻樂開了花,這書絕對是至寶,他指了指其中一本黑色的書,書皮通黑,甚至有些泛黃,看得出它的年代感已經很是古樸,但卻散發出一股無法形容的波動,讓人心中發毛,不過石十七卻像感受不到一般,拿起來扔給了老頭。

“不不不!”老頭尖叫,他不知道爲什麼石十七沒有受到書的威壓影響,但他不一樣,書到手裡的一瞬間他精神一滯,像火燒了屁股一樣跳了起來,把書急溜溜的甩回給石十七,眼裡帶着神慌。

“真是的,小娃子你是想害死我老頭子,誰說讓你扔給我的,是你打開給我看!”老頭咬牙切齒,這個小子,剛剛書到他手裡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力像遇到了火山口一樣,差點分潰崩離。

“哦,那我翻開你看”石十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手上動作繼續,打開了書的第一頁。

“吼……” 像是有上古兇獸的洪荒吼聲破書而出,讓人震的一身透涼,頭皮發麻,天空響起一陣晴天霹靂,宛如雷神浩蕩,讓人不寒而慄,老頭熾熱的眼神焦急的望去,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像帶着無盡的煞氣撲面而來,老頭被迎來的煞氣驚的連連後退。

石十七也被這股煞風吹的頭髮飛揚,不過他卻沒有多大的感覺,拂袖撥去書頁上的沉積已久的塵灰,看着這些蒼勁古老的文字。

“悠悠乾坤,無上仙道,修者伏屍萬世,蒼天不渡仙緣,陰陽吞噬萬物,輪迴耗滅生靈,何爲仙,破一身凡胎,奪天地造化,與天道洗髓自身,達成命極,掌一方秩序,方是仙——古帝”

“這……這是……仙書!”老頭手顫抖着,兩眼放光,神情驚喜若狂。

“老頭,什麼是仙書?”石十七有點疑惑的仰起頭問他。

“我早該料到的!哈哈,娃子,你難得遇見我,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除了我,整個通天大陸四域上沒人知道什麼是仙修,要是仙修大成,通天大陸你橫着走,沒人是你的對手。”老頭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他以爲自己的一輩子就這樣在這個小山村裡過去了,世間萬般變化都與他無關了,可在這個時候,老天給他送來了這個小子,還有他手裡的仙書,他眼裡燃起了強烈的璀璨,陽光透過樹梢照下來,印的出他臉上的火熱。

石十七張張嘴,剛想說話,頭顱裡突然劇痛傳來,像是要被撕裂一樣,跪在地上,抱頭咆哮,村民全被他淒涼的吼聲驚來,嚇的每個人臉色鉅變,老頭臉上的興奮也迅速不見,雙手白光大作,旋即將白色的光打入石十七腦中,可很快老頭髮現,他的白光不斷打入石十七腦海卻沒有緩解疼痛,反而像是在被吞噬,增加了石十七的疼痛。

“啊啊……”石十七哀嚎的聲音在村落裡傳蕩,老頭手裡時不時的冒出一顆丹藥喂進他嘴裡,村民們都來了,圍了一圈,可都焦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沒有辦法。

“白叔,他怎麼會突然這樣”一位村民滿是擔憂的望向老頭。

“他可能之前受過莫大的刺激,現在記憶碎片在他腦中碰撞,讓他的大腦處於崩潰中,這次估計我也沒辦法,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挺過去了。”老頭嘆息一聲,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實力已不如以前的一半,如果以他巔峰的實力,他能輕易的治好石十七的失憶,但是沒有如果。他只能期望石十七能抗住這一劫難。

葉城,燈火通明的怡紅樓上,紫燈垂釣,檀香飄散,抹着濃妝的女子青絲花綢,掩扇鈴笑,倚靠着樓欄向樓下的公子權貴賣弄着騷姿,有女子拋下蘭花,引誘着男人上樓做客。

二樓紅娘的房間內,一對男女在牀上進行着人類最原始的動作,衣物,灑落了一地,女人發出撩人心絃的**,使的男人很爲賣力的衝撞着。

“那個,年輕人,真的落下山崖了?”男人一邊動作加快,一邊出言問向身下的女人。

“王哥,我的話你還不信嗎?雖然我沒親眼見到,但姑娘們眼睛和耳朵可都靈着呢。再說,冥教的那些個探子可都是我們的人。”女子嬌羞的出口,眼裡帶着盡致的嫵媚,但誰都知道,這是葉城的一個蛇婦,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被她禍害。

“那,我們告不告訴霖家?”

女人遲疑,眼神中閃過一絲冷色。

“不告訴他們,我後面的人能搭上那些人,他們會幫我加入那些人裡面。”

“那些人嗎,那你加入他們我怎麼辦”

“到時候當然是帶你一起走了,我可能可能,把你留下呢”女人柔滑的手纏綿上男人的脖頸,順勢將男人翻了過來,壓在了身下,臉上的嫵媚越是動人,宛如妖精一樣,讓男人癡迷不已,纏綿悱惻,夜夜生歡。

半夜,男人慾求不滿的離開了怡紅樓,女子在浴池裡洗淨了身子,套上了新的衣物,腳步緩緩的,來到了怡紅樓地下的一處密室。

門咯吱一聲打開,屋子裡沒有一絲的光,黑的讓人油然的生出畏懼,女子卻像是習慣了一樣,沒有任何不適,踏步走進密室中。

“你想好了嗎?”女子紅潤的小嘴裡淡淡的對着黑暗的房間說道。

房間裡沉寂了好久,一個弱弱的聲音才傳來。“想……好了……”

“跟着我,我絕對讓你報仇。你很聰明,澹臺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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