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拂過,藍天上白雲朵朵,營地裡升起了渺渺炊煙,如果不是唐婕親眼所見,這一派景象,真像一副山野農家的風華,但他眸子輕凝,在剛剛她就得知,進了烈陽軍的地盤,就沒有能走出去的人。
這裡山林密集,大山如天上的星辰,常人要是沒有標記或山中的人指引,就會迷失在其中,永遠走不出去,最終困死在這羣山密林裡。
早些時候也有人想逃出烈陽軍,但都無一倖免,最後在更深的地方發現了他們的屍骨。
唐婕將水灑上肩頭,順着肌膚嫩滑的流下,若出水芙蓉,在湖中安然綻放。
而此時,營地的將領莫秀武一路心事重重,一邊走到了後山,再越過一棵粗壯的老樹就是唐婕所在的湖泊。
“嗯?”
他止步,從不遠的地方傳來的嬉水聲入耳,他疑惑,這個時候是誰在後山?這裡平常是不會來人的,只有他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坐坐,讓自己心靜下來,但聽到聲音,他就知道今天想在這裡靜靜是不可能了。
他準備回去,但只是眼睛隨意的一瞥,就看見了湖泊中的人。
他定住了,他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這一幕。
“這……女人?”他好像身體被定住了一樣,站在原地,怔怔着看着湖泊中的人兒。
要知道,他的營地中從來沒有過女人,就算整個烈陽軍中,女人也少的可憐,每當他們抓到女人,都會先被將軍或隊伍大的將領挑走,所以女人,是不可能會出現他這裡的。
他有點愣神,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難道是今天剛來的那些人裡的?”他有點想不明白,今天的人是他帶回來的,可他沒看見有個女人,除非是……
對了,他看見岸邊的衣服,一下子就想起今天的這羣人裡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回來的路上,還一直揹着一個人,兩個人都是極慘的模樣,他甚至以爲,這兩個人會活不過今天,但當時沒仔細看,現在看到衣服,他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但他注意力很快集中在這個女人身上,唐婕的容貌可以說是傾國傾城,世上絕美了,加上暴露在空氣中沒有一絲贅肉的完美身材,肌膚若雪,白中透着嫣紅,實在是惹人眼球。
莫秀武看的像是癡了,對於常年在外征戰的他何時見過這種美色,而且更是在這種春光一覽無遺的場景中,一下子就燃起了他內心躁動的火,他前踏一步,像是要立馬進入湖中,將這美色攬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但他突然使勁搖了搖頭,踏出去的腳也收了回來,他不能這樣做,他絕不會被獸性控住,無論是多大的誘惑,他都得壓下去。
他心中像是有一座穩固的巨山,將所有的惡念鎮壓,沒有漏出一絲邪念,不一陣,他就冷靜了下來。
他籲出口氣,還好沒有做傻事,他自己明白,他要對得起身上的戰袍,這是父親一直教導他的。
做人,要先打敗自己,纔會是一個戰士。
他輕輕不動聲色的退到後面,慢慢的等着,他要親自跟這個女人聊聊,他覺得,這個女人絕對不一般,而他的直覺,一向不會出錯。
唐婕全然不知道莫秀武看到了他沐浴的一幕,她還在水裡蕩起水花,洗去身上的污濁,水波回漾,泛起漣漪,遮不住碧膚春潮。
如窈窕淑女,在水一方,讓人難忘。
昏日漸暖,唐婕洗淨了身子,回到岸上,頓時全身上下暴露在暮光下,他眼睛望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人才蹲下身,將衣服拾起,但衣服上盡是血跡,她哀嘆一聲,她出來的時候單旌給他和易然準備了衣服,但都在戰亂中遺失了,現在讓他爲難。
能看出來她纖細的手中不止有自己的衣服,其中還有易然的一身,但都沾滿血色,唐婕只是略微思考,就不糾結了,她先將易然的衣服放在水中搓洗,認真的反覆揉搓,洗一陣拿起來看看,上面有一絲的污濁她都不滿意,又繼續清洗,直到洗的衣服再看不出一丁點的痕跡,她才嫣然一笑,才疊好放在懷裡,開始洗自己的青衣白綢。
天色晚,已看得見星辰的弱光微閃,唐婕方纔穿衣繫結,將春色遮掩而住,聞了聞易然衣衫的味道,臉上出現一抹柔情,轉身移步準備回去。
他從密葉綠叢中穿過,剛好看得到山澗外高丘下的茅草屋,她剛擡步準備回去,突然後面出現的聲音讓她一凜,止住了腳步。
“姑娘,我能和你聊聊嗎”
聲音輕飄而淺酌,像是一個翩翩公子,在溫柔的討留姑娘一般,與漸晚的涼風相伴,傳到唐婕耳畔。
唐婕未回頭,便已是知道身後的人是誰,這片營地的將領,莫秀武,那個人稱白面書生的清秀男人,看着年歲尚未三十,但卻謙遜有禮。
“你藏在這裡多久了”唐婕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問道。她看得出,莫秀武在這裡就是在專門等她,那她剛剛的沐浴,恐怕也被看的一清二楚,心裡不由有嗔怒泛起,直涌心頭。
“姑娘,你誤會了,我路過時聽到有人在撥動清水,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你,但絕無冒犯之意,我只是一個失神間就退走,纔在這裡等姑娘出來。”他說的一絲不苟,配上他看似人畜無害的清秀臉龐,倒真讓人有幾分信服。
唐婕轉過身來,她除了易然,現在不相信任何人,這個人是烈陽軍的其中一個將領,對於這些人,她就更不會相信了。
“等我有什麼事”唐婕沒有再追究剛剛的問題,看了沒看都已經發生了,她不是那種小女生,被看到身體就要死要活的,但對這個人他還是產生了反感,語氣對其也是冷徹。
莫秀武顯然也是看出了唐婕的不快,臉上略帶尷尬,但還是不失風度的開口“姑娘,你如此容顏,應在一方雅名頗盛,不知芳名?”
唐婕眼神冷漠,沒有回答他,她現在的名字還在被通緝,要是告訴他,無疑會讓這些人,紅着眼來抓自己。
“我有事,要回去”唐婕對之沒有理睬,直接轉身走人,她還要回去將衣服給易然套上,沒時間在這跟莫秀武閒扯,至於莫秀武會不會強行用武力控住自己,唐婕都不在乎,死,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波瀾。
莫秀武站在原地,看着唐婕走遠,嘆息一聲,希望,這麼好的姑娘,能活着吧,戰爭,真的不適合女人。
他見過太多死亡了,他自己能活到現在,自身都感到是一種奇蹟。
他,莫秀武,從來沒有接觸過修煉。
夜,終於黑了下來,唐婕剛回到茅草屋前,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他突然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
“快,把這個死人擡出去,太晦氣了”
“就是,來,搭把手,我們將屍體扔山溝裡去”
“都是血,看的我瘮人的慌”
這三言兩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讓人聽得很是清晰,唐婕心一揪,她瘋了似的就衝進了屋子。
她當時就看見易然被幾個人拖在地上,往屋外拉去,這些人都是那些殘疾的年輕人,嘴裡罵罵咧咧的,看到易然渾身是血,睡在地上沒有動靜,都以爲是已經死掉了,準備拖出去扔到山裡去。
那些老人睡在裡面,麻木的看着這些年輕人做着這些事,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死掉了,都只是冷眼旁觀,各掃門前雪。
唐婕氣的渾身都在發抖,他像要吼破嗓子一樣,咆哮出口。
“你們都給我放下他!他還活着!”
她的聲音怒不可遏,驚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女人!”幾乎是所有人異口同聲的被驚訝到,但緊接着,這裡瞬間就炸開了鍋,無數人眼神裡漏出濃濃的垂涎,像一羣惡狼看見了一隻羊一樣,眼中盡是飢渴。
這麼美的女人,居然就出現在他們眼前,要知道,他們要麼是殘疾盲聾,要麼是年暮老人,相當於已經被世界流放,沒有了生活的價值,何況在這裡,誰都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時候死去,也許下一刻也不一定,所以,唐婕一出現,就引動了所有人心裡的慾望,那些眼神,恨不得將他吞掉。
“滾!”唐婕臉色像是千年的冰川一樣,寒冷刺骨,他本身就是個大武師小成的實力,就算經脈被封,但實力還是有些的,這些人剛準備靠近她,就被他一揮動靈力,扇飛了出去。
“要是誰還敢動他一下,我就讓他再殘廢一次!”唐婕聲音如凝結的寒風,震懾住了所有人,看到再沒有人敢動一絲一毫,她才緩緩走到易然身邊,將易然抱在懷裡,帶回角落,爲易然套上了洗好的衣服。
這個時候,又有異動傳來。
但唐婕完全沒有在意,只是在爲少年身上還在微微流血的傷口敷上他採的藥草。
茅草屋裡,突然跑進來一夥人,一個當頭的進來就大聲喊道:“你們新來的記住,明天晨時跟着士兵出去打獵,打到的獵物全部交到我這,以後你們可以在我這領取糧食藥物和修煉材料,明白了嗎!”
說話的人長的身材矮小,但卻有一個油膩的大肚子,頭頂光禿,看着實在猥瑣至極。
唐婕凝眉,霍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