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看了看他兩個兄弟,又瞄了一眼黎寶璐,覺得他這時候要是轉身逃命八成是可以逃走的,但他兩個兄弟就不一定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捨不得丟棄這兩個跟了他七八年的小弟,手下常有,但這麼好的手下卻難得。
所以老大一跺腳,一咬牙,問道:“女俠想要我們做什麼?”
“簡單得很,就是請你們找寶。”黎寶璐轉身指了不遠處的一家飯館道:“不如我們去那兒坐着談?讓你兄弟去把另兩位也請來。”
兇臉立即扭頭瞪傻大個,“你去!”
“憑啥我去,我要在這兒保護大哥。”
兇臉冷笑,“因爲你蠢,你留下只會拖累大哥,快去,不然揍你。”
老大也瞪了傻大個一眼,“老五你去,讓老三留下。”
傻大個一臉憋屈的轉身就走。
黎寶璐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道:“可不要帶多餘的人來哦,不然以我的速度想要瞬間割掉兩個腦袋還是很簡單的。”
傻大個身子微僵,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
看他走遠了,黎寶璐纔回頭對倆人道:“走吧,我們去飯館裡詳談。”
倆人憋屈的跟在她身後,紅桃也一臉呆滯的跟上去,今天所見所聞都超過了她對世界,對人生的認知,衝擊太大,現在腦中一片空白,只有本能在了。
依靠着本能,紅桃呆呆的給黎寶璐倒茶,然後滿臉呆滯的站在她身後。
老大和兇臉直接給她定義爲:傻丫頭!
老大一臉嚴肅的坐在黎寶璐對面,鄭重的道:“你讓我們替你找寶?那你可有地圖?”
黎寶璐“撲哧”一聲笑開,搖頭道:“不用地圖。”
她轉身從紅桃身上掏出幾張紙來攤在他們面前,笑道:“這是我家莊子和鋪子的地契房契。”
老大微微瞪眼,這是要給他們的報酬?
“你想的美,”黎寶璐斜睇了他一眼,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道:“我讓你們去我家下人家裡找寶,所有的錢和價值超過一百文的東西全部找出來,你們也可以審問他們,只要手段不太血腥就行,最後所得我們三七分,我七你三。”
“抄自個家的下人?”兇臉瞪大了眼睛,“他們不是你家下人嗎,自己讓他們交出來就是了。”
“你覺得我傻,還是他們傻?”
“可他們是你的下人啊,他們不怕你把他們賣了?”
老大拍了一下小弟的腦袋,沉聲道:“奴大欺主?”
“不錯!”黎寶璐道:“而且我不會賣他們,賣了他們說不定還有人把他們贖走,或是他們自個就能贖自個,所以我要他們留在我的農莊,至少在確定東西都掏出來前我是不會放他們走的。”
老大沖她豎拇指,“夠狠!”
“不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老大話風一轉,盯着她沉聲道:“你有產有錢,幹嘛還做賊?”
“我啥時候做過賊了?”
“你還不承認,”兇臉憤憤,“你在廣州時不是搶了我們的兩萬兩?”
“哦,你說那個呀,”黎寶璐笑道:“袁家的財產多是在廣州取得,他一個幕僚年俸能有多少?這麼多錢多取之他處,我覺得財就該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所以我把那兩萬兩全捐了,我可一文錢都沒挪用,因此算不得是賊吧。”
老大的心微鬆,看了眼桌上的地契房契道:“我,這樁生意我接下了。”
兇臉也鬆了一口氣,能把錢捐出去的應該都不是什麼壞人,跟她合作風險也小些。
接下來黎寶璐就和老大商議了一下找寶的順序和各項注意事項。
等他們這邊都談妥了,傻大個這才帶着老二老四姍姍來遲。
三人商量了老半天,最後還是沒什麼好辦法,他們又不能丟下老大和老三獨自逃命,只能垂頭喪氣的來了。
傻大個很自責,老大讓他走,可他卻想不出好辦法來救他們。他悲憤的去瞪黎寶璐。
老大見了就拍下他的腦袋,怒道:“亂瞪啥,看見女俠還不快叫人?”
傻大個挺直胸膛叫道:“大哥,咱跟她拼了吧,反正我們人多!”
人多你也拼不過呀,上次跟人交手才幾息就全敗了你忘了?
大家去瞪傻大個。
“拼什麼拼,她現在是我們的老闆,還不快叫老闆!”
傻大個倔着臉不叫,他覺着這是老大的緩兵之計,但這也太沒有骨氣了,他不叫!
兇臉就恨鐵不成鋼的上前把他扯一邊跟他嘀咕了一陣,傻大個滿臉的驚詫,震驚,中途還不可置信的盯着黎寶璐看了一會兒,半響才消化完這個消息,他愣愣的道:“她這麼厲害還用請我們?”
“她再厲害也是個姑娘家,又是主子,總不能自己跑到奴僕的家裡打砸搶吧,這種事當然得我們這樣的人做纔好呀,她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
傻大個聞言心情好了許多。
老二和老四也從兇臉和傻大個的嘀咕中瞭解個大概,倆人眼中皆是一亮,這個生意好啊!
零風險,高收益,可比他們當賊好多了!
倆人一起看向黎寶璐,拍着胸脯道:“老闆放心,我們一定幫您把所有的寶都找出來,別說價值一百文以上的,只要有價值的我們都給您找出來。”
“沒錯,要論找寶哪家強,那肯定是我們兄弟五個,只要我們能進門,啥寶貝都瞞不過我們的眼睛。”
老大覺得兩個小弟太丟臉,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扭頭對黎寶璐道:“女俠,我們走吧。”
“那就先從京城的三個鋪子開始吧。”
顧家分給他們的三個鋪子分佈外城的城南,城北和城東,一家是布莊,一家是書店,還有一家則是雜貨鋪,都是隻賠不賺的。
而布莊賠的最多,光損耗一項一年就去了四百多兩,據說是貨物保存不當,被水淋了,不得不賤賣。
而且這項損耗年年有,不是布受潮,就是布被老鼠啃了,或是過時了賣不出去。
因爲理由太坑爹,賠的錢也最多,黎寶璐便決定從布莊開始抄。
一行七人僱了一輛馬車,一輛騾車便往城南去。
黎寶璐和紅桃坐着馬車,那五人則擠在騾車上。
他們偷偷摸摸的偷過東西,也明目張膽的搶過東西,對這套熟悉得很,剛到布莊門口就氣勢外放,一臉的凶神惡煞。
黎寶璐扶着紅桃的手下車,擡頭看了一眼布莊的招牌,再看一眼人流量還不錯的布莊,她挑了挑嘴脣對老大道:“別把我的客人嚇跑了,看着生意還不錯,我以後還想繼續做生意呢。”
老大眼中閃過幽光,拍着胸脯道:“太太放心,我們心中有數。”
從確定僱傭關係後,老大就改了對黎寶璐的稱呼,雖然並未互通姓名,卻把自己定位在下屬的位置上,直接叫了太太。
老大大手一揮,叫道:“兒郎們,上!”
五人如狼似虎的衝進布莊,裡面的人驚叫一聲,黎寶璐聽到一個夥計怒聲道:“你們幹什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忠勇侯府的布莊!”
“嚷什麼嚷什麼,我們是奉太太的命令來巡查布莊的,還不快去招待客人,沒看到客人都等着嗎?”老大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轉身面對客人時臉上則擠出一朵花似的笑道:“讓諸位受驚了,我們店鋪今天查賬,因此店裡的布一律打八折。”
客人們眼睛一亮,齊齊看向店夥計。
夥計驚怒交加,指着老大道:“你,你好大的膽子,我們掌櫃的不在,你有什麼資格做我們布莊的主兒?”
老大面色一肅,微微側身道:“我是沒資格,但太太總有資格吧?”
黎寶璐扶着紅桃的手進門,看着抱着一匹佈防備的店夥計笑道:“不錯,做得很好,不是誰跑進來說他是太太的人他便是太太的人的,不過很不巧的是我正好帶了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黎寶璐將布莊的房契打開放在他眼前,又笑眯眯的道:“還有,這布莊已經不是忠勇侯府的了,而是聆聖街顧府的,你的主子是原忠勇侯府三房的三爺,現聆聖街顧府的大爺,翰林院侍講學士,以後再有人上門來找麻煩,記得這麼報名號,知道嗎?”
夥計呆若木雞,半響才反應過來,他丟下手裡的布匹,弓腰道:“太太,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哦,我聽說布莊每年都要虧去近六百兩的銀子,只損耗一項就去了四百多兩,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管理布莊的所以就來巡視巡視了。”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店鋪裡還有其他客人,對他抿嘴笑道:“要是布莊實在難以經營,我覺得還是關起來好,每年都虧這麼多,便是我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填的呀,到時候你們就到農莊裡去種地吧,太太我別的不多,田地卻是不缺的,也好少僱些佃農。”
夥計只覺如墜冰窟。
他也是簽了死契的奴才,在布莊裡幹活不僅輕鬆體面,每個月還有不菲的月錢,可要是到農莊裡去……
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他臉色青白的解釋道:“太太,其實布莊虧的也不是很多,只要我們小心些,每年應該還是可以有一些盈餘的……”
“可我看近三年來你們一直在虧本呀,”黎寶璐扭頭對客人們笑道:“我們布莊要暫時關門了,客官們要選布料可要抓緊時間,給你們造成不便我很是抱歉,所以現在你們挑的布料一律八折。”
客人們立即興奮起來,本來還猶豫不決的不知選哪塊布料好,此時卻是直接把自己看上的都扒拉過來,道:“夥計快來幫我們剪布,這匹我全要了,這匹我要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