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將俘虜和屍體都搬回了城隍廟,鄭堡主和鄭大鄭二父子三人被丟在一起,臉色都有些發白。
鄭大和鄭二還能倔強的瞪着白一堂,鄭堡主卻是渾身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的躲開白一堂的目光。
他沒想到他們竟提前設伏,更沒想到他們在白一堂的手下如此不堪一擊。
他死了也就死了,可他兒子怎麼辦?
一直被仇恨衝昏頭腦的鄭堡主這纔想起他兒子,他可是隻有這兩個兒子啊,要是他們死了,那他可真是斷子絕孫了。
大殿裡的人還在酣睡,誰也沒發現外面經歷了一場廝殺,跟着衆侍衛高高興興回來的俠士們總算是發現了些異常,他們聲響這麼大,怎麼大殿裡的人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走近一看才發現大家的手都被綁着,立時嚇得往後一蹦,戒備的看着四周的人。
黎寶璐就不在意的道:“不必擔心,他們就是吃了些安神助眠的藥。”
她目光微微有些嚴厲,嘴角卻依然含着淡笑道:“我們也是沒辦法,因爲收到消息說鄭堡主的堂弟帶了一幫人潛伏在其中,殿中有這麼多人,我們並不確定誰是奸細,未免誤傷,我們只好讓他們睡一覺,等處理了外面的人才好辨別。”
衆俠士相視一眼,提着心問道:“黎女俠打算怎麼辨別?”
見識過她的輕功,大家都不再叫她顧太太了。
黎寶璐揮手道:“很簡單,讓鄭堡主和他兩個兒子來辨認,口供不一就給另兩個來一刀,多說了人和少說了人都來兩刀,鄭堡主人品雖不好,他們家兩個兒子卻是真的孝順和兄友弟恭,我想他們一定不想親人多受苦。”
這招真狠啊,不過衆俠士卻放下心來,三人分開指認,被冤枉的可能性就降低很多了。
黎寶璐見他們神色鬆懈下來便笑眯眯的道:“這次多虧了諸位俠士幫忙,不然我們還不知要費多大的勁兒才抓住這些兇徒呢,爲了表示我們的謝意,我師父決定拿出一套兵書來贈予大家。”
說罷一拍手,兩個侍衛擡了一個大箱子進來,當着衆人的面打開,滿滿一箱子的書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衆俠士目光發亮的緊盯着箱子裡的書。
這可是得花一百兩銀子打擂,還得打贏了纔得到一本的兵書呀!
“諸位可以商量着誰拿哪幾本,以後互相借閱抄寫便是,一套書便是一百零九本,你們商量着來吧。諸位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挺身而出,必是江湖上的俠義之輩,我想只要做好約定,必都能互相守信,守望相助吧?”
才起了爭鬥之心的俠士們聞言心一靜,是啊,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本來混江湖就要人脈,與其相爭,不如做好約定,以後互相抄閱,來往得多了說不定還能變成通家之好呢。
黎寶璐見他們聽明白了,便微微一笑轉身回偏殿。
顧景雲正站在馬一鴻和苗菁菁面前盯着他們看。
作爲白一堂的師兄師姐,黎寶璐的師伯師姑,雖然他們有仇,但倆人在作爲俘虜後依然有優待,在大家都被扔在院子裡埋雪時,倆人得以進入暖洋洋的偏殿,雖然是被丟在地上。
倆人從被抓住後嘴巴就未停止過,不是辱罵白一堂,就是罵他們的師父偏心,將最好的武功秘籍給了白一堂。
白一堂雖還有些傷心,但對他們已然死心。他一向桀驁,自然不會把倆人的辱罵放在心上,所以他們想罵便任由他們罵,他連半個眼神都欠奉。
不過他不在意,顧景雲卻不可能不在意。
他一向護短,不說白一堂是黎寶璐的師父,形同父親,便是於他也有半師之誼,所以他站到了馬一鴻和苗菁菁面前。
他淺笑着將倆人上下打量了許久才慢悠悠的道:“我雖不是凌天門弟子,不習凌天門的心法,卻被白大俠教導過一段時間,且其教授內子時從不避着我,據我所知,凌天門只有一門內功心法及一門輕功法,難道你們學的不是?”
說罷也不等他們回答,當着倆人的面便背了一段內功心法,倆人面色大變,衝着白一堂尖叫道:“白一堂,你竟將門派功法隨意傳人!”
白一堂翻了個白眼道:“有功法沒有祖師爺留下的走**有什麼用?貿然去練只會走火入魔。”
倆人一噎。
附近豎起耳朵聽的衆人失落,還以爲能趁機偷學一門上乘功法呢,白大俠剛纔的反擊實在是太帥了,這一生只怕都忘不了那道空中閃爍的白色身影了。
白一堂自然不會說當年爲了教會蠢徒弟,白一堂將內功心法和走**都交給顧景研究透徹後再傳給寶璐。
顧景雲就更不會解釋了。
他只是笑吟吟的低頭看着倆人道:“兩位一直在罵先師偏心……”
白一堂劇烈的咳嗽一聲,提醒道:“寶璐師祖還沒死呢。”
顧景雲立即改口,“兩位一直在罵尊師偏心,就是因爲相信勤能補拙,而你們雖天賦不夠,卻比白大俠先習武近十年,也一直勤懇練習,所以自覺功夫不應該比白大俠差是嗎?”
苗菁菁冷哼一聲,瞥了白一堂一眼道:“沒錯,他被師父收養時我和師兄都已長大,已經不用師父隨時陪着,那時候他時刻陪在師父身邊,武功一日千里,要說師父沒藏私打死我們也不信。”
顧景雲就憐憫的看着他們道:“那你們就是死有餘辜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蠢材勤奮可以直追懶惰的一般人,一般人勤奮可以直追懶惰的天才,而有一種人便是天才拍馬也及不上,那種人便是天賦異稟之人,比如我,比如白大俠,再比如內子。”
衆人一臉懵逼的看着他。
苗菁菁顯然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厚顏無恥之人,一時竟呆住說不出話來,只木木的擡頭望着他。
顧景雲淺笑道:“而不巧,我們天賦異稟卻也勤奮,自然也不存在別人勤能趕超我們的可能存在。兩者並不在同一境界上,實難相比。”
“尊師應該是一位寬厚善良的人,所以他不忍你們得知真相,不然早早告訴你們,或許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了。不過,”顧景雲淡淡的看着他們,毒舌道:“以你們沒有一指厚的腦容量,便是告訴了你們真相,你們也不會相信的,蠢人總會爲自己的愚蠢尋找各種理由,好似這樣便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世人,不是我不聰明,不是我不勤奮,而是上蒼不公。”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樣的上蒼纔是公平的,因爲蠢人總要比別人活得艱難些纔好,不然就會無自知之明,到最後害人害己。”
馬一鴻和苗菁菁氣得渾身發抖,目眥欲裂的瞪着顧景雲,半響才咬着牙吐出一個字“你……”
顧景雲微笑着歪頭看他們,“我?”
倆人“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面如金紙般仰面昏倒。
被白一堂拍了一掌,踢了一腳時沒暈,此時卻被顧景雲氣暈了。
偏殿裡的人全都驚懼的瞪着顧景雲,衆侍衛更是惴惴不安。他們以後可是要跟顧景雲同朝爲官的!
看着顧景雲微笑着屈指彈了彈衣袍,往後退了兩步才轉身,轉身便看到門口呆立的黎寶璐,顧景雲心情特別好的衝她招手,“過來。”
黎寶璐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滿目崇拜的看他。
顧景雲摸了摸她的手,熱乎乎的,臉上的笑容更深,“你師伯師姑舊傷復發暈過去了,你把他們扶到牀上躺好吧。”
大家順着顧景雲指的方向看去,對馬一鴻和苗菁菁更同情了,那是黎寶璐鋪的木板草蓆牀,但那裡沒火堆,在這樣的天氣裡冷得能把人凍僵化。
黎寶璐卻聽話的把倆人拖過去了,白一堂也未阻止。
顧景雲滿意了,敢當着他的面污言穢語,還是罵他爲數不多所尊敬的人,這是活的有多不耐煩?
顧景雲的目光在偏殿內一掃,大家紛紛把視線收回,開始努力的找事情做,心裡不斷的默唸: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侍衛長一嘆,不愧是太子的老師,幸虧他對他一向尊敬有禮,看來以後對此人還要更小心些,僅憑他這張嘴巴和這傲骨,只怕滿朝文武沒幾個是他的對手。
袁善亭等人卻沒有多想,只是覺得顧景雲嘴巴太毒而已,畢竟於江湖人來說,武功纔是根本。
會說肯定不如會打。
白一堂卻看着並肩而立的小兩口,越看越滿意,一個擅動口,一個擅動手,以後他們珠簾合璧不怕被人欺負了。
白一堂總算是對這個徒女婿滿意了些,雖然身體差些,武功弱些,人品也差些,但他護短,又疼愛尊敬寶璐,倆人又是從小長大的情分,勉強算合格吧。
顧景雲不知道白一堂心中所想,他正被黎寶璐拉着講解剛纔的那場驚天打仗,白一堂縹緲如魅影的武功被她渲染了八千字,然後才抓着顧景雲手雙眼崇拜晶亮的道:“當時師父緩緩從空中落下,像極了仙人,景雲哥哥,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我師父的境界?”
“你也想去打架嗎?”
黎寶璐搖頭,雙眼發亮的道,“我想穿漂亮的衣服,顯現的,到時候帶着你在空中飛舞,就像神仙眷侶一樣,到時候讓人把我們畫下來,多好看啊。”可惜沒有記憶中的攝影機,不然錄下來才更好呢。
黎寶璐無限的可惜。
顧景雲顯然沒想到她是抱着這樣的目的,忍不住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