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城默然的看了她半天,像是在審視她話中的真實度。
“過了這麼多天才想起來想我?”左寒城挑眉:“還是在這種地方特意偶遇?嗯?”
明顯聽得出他話中的調侃,安好真狠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她乾笑了一下:“我剛纔口誤了,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上次從你那裡離開後也一直沒聯繫過,你的胃病怎麼樣了,還疼嗎?吃藥了沒有……”
左寒城卻是無視身後那些雖然走遠但還是好奇的回過頭朝這邊看的那些人,就這麼在度假村中最明亮的燈下矗立在她面前,彷彿一瞬間就能將她看透一樣,淡淡的勾脣,黑眸裡是她已經恨不得馬上轉身跑開的倒影。
“不想我?”他彷彿無視了她剛剛補充的那句話,只反問了回來。
“……”安好只感覺自己已經要被自己忽然犯的蠢給氣到太陽穴突突直跳,藏在防曬外套袖子裡的手悄悄緊握成拳,長吐了一口氣來讓自己平靜一下後,決定爲了那五萬塊錢而無恥到底,反正話都說出去了,乾脆破罐子災摔的說:“啊,想了。”
“想我什麼?既然這麼想我,這麼多天卻連個電話都沒有?”
“……”
安好的太陽穴跳的已經快要爆了。
她越是沉默,左寒城的笑意越是高深,直到他微微俯下頭來靠近她耳際,很是認真的問:“想我幫你解決什麼問題?”
安好立時語塞的轉頭看了他半天,久久無言以對。
這男人是從她在人羣裡剛一出現,就看出來她是帶着目的來的麼?
那這會兒還一句一句的調侃她?!
既然話都說開了她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開口:“你這邊度假村的試營業已經對外公開公佈時間了嗎?”
左寒城先是沒說話,彷彿像是在靜靜的消化一下她的確是抱着目的而來的這一認知,然後淡看了她一眼:“怎麼?”
“能不能把試營業時間延後幾天?讓我叫幾個工人陪我在那邊的別墅區精準的排一次尺,等我那邊定下的房子的主人確定了我的設計圖後,你這邊再試營業,唔……絕對不會超過半個月!”
左寒城先是眉宇一凜,就這麼看着她。
看見他這眼神,安好擡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實在不妥的話,一個星期也行。”
“原因?”左寒城話語簡練,並且從他現在的眼神的表情裡看不出來他的喜怒。
安好緩緩放下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
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會盡快把這幾年的費用還給他,要是讓他知道她現在缺錢缺到接私活,現在更用這種方式來請求他給她一個接私活的機會,這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反正,莫白不是也跟你說過了,我在旁邊別墅區接了個室內設計的工作,薪水還可以,我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就一定能讓房子的主人確定下設計稿,只要他那邊通過之後,也就沒我什麼事了,所以能不能通融一個星期的時間?”
見左寒城仍然只是在看着她,沒有說話,安好其實知道自己的要求的確不是很合理。
剛纔要不是被他戳穿了,估計她能一直憋到離開,也不會真的提這種要求。
“實在不行的話……”她用着彌補的方式說:“你就通融一下,讓我過幾天叫來的排尺工人的車進去,別讓那些保安因爲你們的規章制度而攔下我們,讓我們進去排個尺,一定儘量做到不製造任何工業污染,不會影響這邊的度假村試營業時的空氣環境,你看這樣行嗎?”
“一套別墅的正式排尺和設計之前,避免不了會有一些輕微的鑿牆跡象,一來有噪音,二來工人的車尾汽就會造成勿擾,三來毛坯房排尺時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工業污染,你們不得不用各種染料在牆上標明距離尺寸等等,雖然並不嚴重,但政F那邊在度假村這裡打的是‘無污染海景區洗肺聖地’的旗號,一旦有性子較真的人或者商業精神對手潛進來,帶着空氣指數測量儀來這裡走一圈,你可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
安好垂了一下眼後說:“可能真的是我這個要求很無理,剛剛我也的確是有考慮過要不要說,其實也是被剛剛物業的保安給氣到了,是我一時衝動,不該提這種要求,抱歉。”
然而她明明已經承認自己的不理智,又已經誠懇的道了歉,左寒城卻偏偏似是隱有不悅的看了看她:“試營業的消息明早纔會正式發佈,你現在還有機會跟我提要求,營業期間動工絕對不可行,但將試營業延後幾天的這個要求,雖然會比較麻煩,但如果是你來提這一要求,我或許可以考慮。”
安好猛地擡眼看向他:“真的?”
左寒城似笑非笑的睇着她:“只是考慮。”
言下之意,就是他應該會提什麼要求……
可從他的眼神裡卻彷彿看出了他的意思,前幾天她留下做個晚飯就在他面前擺譜提要求,他不過就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而己。
左寒城從來都不會被別人佔去便宜,這一點她相當的瞭解。
於是她安靜的等着他提要求,可他卻只是站在燈下,居高臨下的這樣看着她,安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什麼,可每每對上他的視線就總感覺自己像是不小心墜入了一張彌天大網裡,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你如果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而且不過份,並且對比起我的設計收入來看還算划算的話,我一定做到。”
安好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和他這樣諱莫若深的注視,乾脆先開了口,想要提前結束這種讓她有些窒息的處境。
身後那些正在檢測娛樂設施的人正在那邊不知道是在討論什麼,討論的特別激烈,左寒城聽見聲音向後看去,再轉過頭來時,就這麼淡淡瞥了她一眼。
“還沒想好,我只給你一週的時間,這一週之內,你隨時待命。”
左寒城的眼神落在她被海邊的夜風吹的不停飄蕩的髮梢上,深暗的眸光迷離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