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樂毅走出大殿的背影,燕丹也有點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燕丹向勿乞說道:“樂毅,大燕之臣。勿乞,大燕之臣。丹爲大燕之君,不能偏袒誰。天運公勿乞,你隨乘風去西方行營,負責調度西方各諸侯國軍力,整軍備戰。丹封你爲西方行營副都總管之職,晉西方行營前軍將軍一職,你,好自爲之。”
勿乞不說話,只是向燕丹行了一禮。
這叫做不偏袒?你分明就在偏袒樂毅,分明就是他家的人橫行無禮,卻要勿乞避讓,這就是偏袒嘛。但是勿乞也明白,燕丹其實已經很照顧自己,將自己派出薊都,避開正在外征戰的樂毅,還封了他軍職,這就是在保護他。否則讓勿乞留在薊都,樂毅有無數的法子算計他,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經過突然來去的樂毅這麼一攪擾,暗自相爭的五大妖王和墨翟、荀況也收斂了氣息,和其他人一樣舉杯喝酒,舉筷吃肉。沒有了他們釋放出的可怕威壓,大殿內的氣氛漸漸的回覆,鼓樂再起,大羣舞女從殿後飄然而出,在大殿正中載歌載舞,果然是盛世繁華,享樂無盡。
勿乞又和盧乘風低聲咕噥起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指點盧乘風那蛟龍一脈鍛體功法的修煉精要。畢竟要盧乘風在三天內吸收煉化三十斤蛟龍精血,這可不是輕鬆的事情。黑龍靈戒中的蛟龍精血,都是嬴政這些年斬殺蛟龍留下的精華,是精血中的菁英。沒有勿乞的詳細指點,盧乘風搞不好就會運功走岔,身體還沒強化,反而被弄得人不人蛟不蛟的,那才叫頭疼。
兩人正在這裡討論得熱烈,第一批舞女剛剛退下,第二批舞女正要上來獻舞的時候,一個身穿淡青色官袍,神采飛揚的青年男子驟然起身,走到了大殿正中,朗聲向燕丹行禮高呼道:“陛下,臣有一言,想要對天運公勿乞言道。”
燕丹一愣,高臺上蘇秦一口酒噴出,指着那年輕人呵斥道:“牧野,你做什麼?”
蘇秦幼子,年三十二歲,大燕編撰院國史編撰蘇牧野,在外人眼中,是一個整日裡吟弄風月,喜歡水墨丹青的青年文生。只有燕丹這些大燕朝的核心人物才知道,蘇牧野又號稱百變陰陽,是一個在某些方面比蘇秦更加妖孽的天才。只是天才總是怪胎,蘇牧野毫無疑問也是怪胎中的一個。
蘇牧野的怪,就在於他對於人情世故完全不同,平時在編撰院,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同僚。身爲大燕最清貴的文官一員,蘇牧野動輒對就對同僚拳腳相向,而且經常用污言穢語辱罵他人。若非蘇秦明面上的身份是編撰院國史院的主編,蘇牧野早就被同僚聯名上書趕出朝堂。
看到直愣愣一根筋衝出來的蘇牧野,蘇秦頭痛,燕丹的腦袋更痛。乾笑一聲,燕丹朝蘇秦搖了搖頭,然後溫和的對蘇牧野笑問道:“牧野啊,你對天運公有什麼話說?呵呵,你們都是青年俊彥,正好親近親近。”
蘇牧野用力拍了拍手,嘻嘻笑道:“陛下,臣的父親也是大燕國師的身份,可是這些年來他裝迷糊裝得自己都忘了自己國師的身份,弄得臣在編撰院整天受一羣廢物蠢材的閒氣。臣的父親還整天說,要臣低調、低調、再低調,韜晦、韜晦、再韜晦。哎,今天好了,您親自叫微臣父親上臺喝酒,以後就不要低調韜晦了吧?”
燕丹飛快的眨巴着眼睛,他望着這個腦子有點一根筋的蘇牧野苦笑道:“是。大秦虎視眈眈,大燕朝要集中所有力量迎敵,蘇老先生是大燕國師,也沒必要再隱藏在朝堂中了。”
蘇牧野放聲大笑,他拍着手,朝坐在玉文德身後的那些編撰院清貴文官笑道:“聽到了?以後對大爺我恭敬一些。認清楚蘇牧野大爺這張臉,大爺我剛出生,可就有侯爵的封爵,孃的忍你們很久了”
和勿乞一般,當着燕丹的面,當着這麼多大燕朝的頂級權貴,蘇牧野當面罵粗口。蘇秦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就好像猴子屁股一樣。蘇牧野卻是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看向了勿乞:“天運公勿乞,我有事情和你商量。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總而言之,本侯那小侄女,是非你莫嫁。”
勿乞駭然,非勿乞不嫁?
盧乘風震驚的看向了勿乞,壓低了聲音低聲咕噥道:“你招惹了蘇家的女子?”
高臺上,鄣樂公主死死的盯着勿乞,眸子裡兇光閃爍宛如劍鋒。當她看到勿乞那茫然、駭然的表情,鄣樂公主微微皺眉思索了一下,頓時雙眼中兇光更盛,宛如發狂的母狼一樣,死死的盯住了蘇牧野。
蘇秦更是拍着酒案大叫起來:“牧野,你胡說八道什麼?你,你胡說什麼?你小侄女?你說誰?”
蘇牧野得意洋洋的昂着頭笑道:“當然是小蘇啦。她也十四歲了,可以嫁人了,我在這裡做主,把小蘇嫁給天運公爲正妻,這樣天運公就沒辦法招惹鄣樂公主啦。哈,數遍大燕朝青年男兒,那個人的才學人品姿容相貌能勝過本侯的?鄣樂公主,那就是非本侯不嫁了。”
蘇秦渾身僵硬的跪坐在高臺上,看他的表情,他現在很想一把掐死蘇牧野。
燕丹渾身哆嗦着,他很想扭頭回去狂笑一通,但是作爲大燕的君主,他死死的板着臉,強忍住了笑意。
荊軻、高漸離、田光等人用見鬼的眼神看着蘇牧野,高漸離突然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咕噥道:“蘇秦老先生何等人物,怎麼小兒子是個傻子?把自己最小的侄女嫁給勿乞,然後勿乞就不能娶公主了?果然是好計策,絕妙的計策啊”
田光冷冰冰的說道:“此所謂釜底抽薪,是絕佳的計策。”
本來還能忍住笑的燕丹聽到了田光這句冷得無法形容的冷笑話後,突然放聲狂笑起來。
滿大殿的權貴文武目瞪口呆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蘇牧野,紛紛低頭,用袖子遮蓋住了面孔,‘嗤嗤’的偷笑起來。玉文德、玉芊芊面露古怪的笑容,同樣低下頭輕笑着,眼角餘光偷偷的打量着傲然站在大殿中心的蘇牧野。
勿乞無可奈何的搖着頭,他站起身來朝蘇秦抱拳長揖行禮道:“老先生,勿乞可沒對你的小孫女動主意。”長嘆一聲,勿乞轉過身對蘇牧野嘆道:“蘇牧野蘇大侯爺,憑什麼勿乞要娶你家小侄女?你這事情,問過你父親麼?問過你小侄女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兄長是什麼意思麼?”
蘇牧野得意洋洋的掏出一柄扇子,慢條斯理的扇着涼風,得意的說道:“第一,你爲什麼要娶我那小侄女?因爲我蘇家向你提親了。就憑我家老父親蘇秦的威名,我老蘇家要嫁女兒,誰敢不娶?”
輕笑了幾聲,蘇牧野繼續說道:“第二個,這些年,我家老父親根本不理家中的事情。我那幾個兄長都一門心思的閉門潛修,鑽研天地陰陽變化之道,家中的事情都是本侯爺一手打理,嫁個小侄女而已,我當然能做主”
勿乞死死的咬着牙齒,不斷的搖頭,他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蘇牧野這傢伙,可能是個天才,但是是個缺心眼的天才。這種人,你和他較真,還真沒辦法和他較真。勿乞連和他生氣的心思都沒有,只是搖頭嘆息着,坐回了自己座位。
高臺上,鄣樂公主目光古怪的看着蘇牧野,冷聲喝道:“蘇牧野,本宮憑什麼要嫁給你?就算你家那個小侄女想要嫁給勿乞,他要不要且不說,憑什麼勿乞娶了你家小侄女,本宮就只能嫁給你了?”
詫異的看向了鄣樂公主,蘇牧野詫然反問道:“不嫁給本侯,公主還能嫁給誰?除了勿乞,這大燕朝上下,哪家的兒郎比牧野英俊?哪家的兒郎比牧野有才華?風度翩翩,才貌雙全,家世優良,蓋世無雙公主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
鄣樂公主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抓起一個酒壺,‘咕咚咕咚’將一斤美酒全部灌了下去。
如此驕橫的鄣樂公主,面對蘇牧野這種人,也沒有了脾氣。
蘇牧野得意洋洋的叫囂道:“以前本侯是因爲家父的緣故,要低調,要韜晦,不能暴露我老蘇家的底細,不能在人前炫耀我家老父親是大燕朝的國師,不能炫耀本侯爺剛出生就已經是大燕朝的侯爺。所以蘇牧野低調,韜晦,不在人前暴露自己滿腹的才學,滿肚皮的錦繡文章。”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今日既然是陛下親自暴露了本侯老父親的身份,那,怨不得本侯爺就要高調行事。本侯爺今日把話放在這裡,除了能做好聽的詩詞,能畫一筆好畫的天運公,這大燕朝的所有年輕人,在本侯心裡,都是一團渣除了本侯爺,誰也配不上鄣樂公主”
勿乞擡頭向鄣樂公主笑了笑。鄣樂公主很嫵媚的向勿乞眨了眨眼睛,倆人眉來眼去的交換着眼神,根本沒把蘇牧野放在心裡。
燕丹、蘇秦見得兩人這等情形,同時嘆了一口氣。老臉羞得通紅的蘇秦正要起身呵斥蘇牧野,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牧野兄此言差了。真當我大燕朝堂無人麼?鄣樂公主天人也,你這一酸文生,也配得上鄣樂公主?”
一名身穿麒麟戰袍,容貌不算出色,但是神態兇狠猙獰,周身殺氣凜然的青年緩步走出班列。
這青年剛起身,衆大臣座中又有人站起身來:“秦老虎,蘇呆子,鄣樂公主,你們誰也配不上。”沉沉的腳步聲響起,一個身高近丈,宛如鐵塔的青年大步走出,重重的跪在了王臺之前:“陛下,樊金麒,願請爲鄣樂公主之夫。”
勿乞冷眼看了這三人一眼,正要開口說話,鄣樂公主身後五色神光驟然一陣翻卷,大殿天花板下一通雷霆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沉甸甸的落在了三人身上。電光刺眼,雷霆震耳,三人慘嚎着翻倒在地,大殿中頓時一陣大亂。
唔,豬頭揮動着白胖的豬蹄,呼喚推薦票和月票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