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紅江,薊都城邊第一大江。和勿乞所知的長江比起來,亂紅江無論是長度、寬度還是深度,乃至每秒鐘的流量,都是長江的百倍以上。這是一條自東而西橫貫大燕朝過百諸侯國全部領土,流域面積幾乎包括大半個大燕朝的巨型河流。
可以說,就是亂紅江滋養了薊都,滋養了大燕朝的子民。江邊流域肥沃的草原和丘陵,撐起了大燕朝的基礎。幾乎七成大燕朝的子民,都喝着亂紅江的水,吃着亂紅江中的魚,食用着亂紅江域肥美農田中種植出來的各種莊稼。
薊都就在亂紅江主幹和一條主要支流繽紛川的交匯處。
亂紅江的上游,一片崇山峻嶺中,生滿了類似於楓樹的‘紅葉桂林’,一年四季巴掌大的紅葉隨風飄入江中,被奔騰的水流一路帶下,半條江水都是紅色,所以有了亂紅江的美名。
而繽紛川兩岸,全部是大燕朝的子民開發出來的農田莊園,天性貼近自然的大燕朝百姓在江邊種滿了各色花樹。四季都有常開不謝的花朵,無數七彩花瓣落入河水中,河水都被染成了七彩色。當繽紛川帶着無數的花瓣花葉匯入亂紅江,就變成了一江的五彩繽紛。
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並沒有發展出地球上的現代科技,最多有百姓自發的採集一些天然的煤炭做燃料。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污染,所以河水極其的清澈。紅葉和七彩花瓣匯合在一起,在那碧綠一色,清澈透底的亂紅江上,就好像透明水晶裡裹住了無數的鮮花紅葉,絢爛到了極點,也迷人到了極點。
所以亂紅江邊一小片丘陵上,有人圈佔了大片的土地,修建了大量的別墅,更有無數的酒樓青樓,江上也有近千座大小畫舫,儼然成了薊都最大的娛樂場所。
盧乘風的親生父親燕不羈,就是某夜在亂紅江上飲酒作樂,‘失足’落入江水‘溺斃’。
時當傍晚,盧乘風正和勿乞一起,在亂紅江最大的一條畫舫‘天樂仙宮’內,和一羣大燕朝的青年權貴廝混成一團。絲竹歌舞聲悅耳,偌大的畫舫上盡是一羣青年人大呼小叫的嬉鬧聲,不時有人醉酒從船舷上失足落江,就有人在船上拍手大笑,也有人急忙跳下江去救人。
半輪殘陽斜掛在西邊天水相接處,半條江都被晚霞染得血一樣紅,另外半條江水則是一貫的七彩繽紛絢爛到了極點。如此動人心魄的美景,除了斜靠在窗邊的勿乞,再也沒有一個人顧得上欣賞。
天樂仙宮畫舫,前後長五十丈,畫舫上有三重樓閣,勿乞等人就正在最高一重的宴會大廳中。盧乘風正摟着兩個年輕貌美的歌妓,嘻嘻哈哈的和幾個世家出身的青年人鬧成了一團。
這裡一小半青年人都是各大世家早早確立的嫡長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將繼承家族在大燕朝內的官職和爵位,在未來,他們就是掌控大燕朝走向的高官顯貴。而此時,他們只是一羣浪蕩的世家子,在畫舫上肆無忌憚的揮霍着自己的青春和精力。
他們還年輕,他們的長輩還有數十年的時間掌權。所以他們還有數十年的大好光陰可以浪費。偶爾荒唐一次,在他們看來只是賞心悅目的小事,算不得什麼。其他人也都出身豪門,雖然不是嫡長子,身份也都不低,在族中都很受到重視,是一個家族的主幹人選。
毫無疑問,身爲大燕第九宗宗主的盧乘風,又有着公爵的爵位和左國正的官職,盧乘風在衆人中身份最高,最爲尊貴。所以圍繞在他身邊的青年,都出身大燕朝最頂尖的那些世家豪門,家族中都有長輩在朝中爲官,而且起碼都是上大夫以上的官職,甚至還有幾個青年的長輩出任九卿顯職。
盧乘風能參加這樣的聚會,能和這些年輕人混在一起,也就代表着這些年輕人身後的家族勢力開始嘗試着接近盧乘風,開始謹慎的和盧乘風套近乎拉關係。這些世家豪族也許並不會投靠盧乘風,但是和一個核心宗室貴族拉近關係,對他們總沒有壞處。
對於盧乘風也是這樣,和這些掌握了實權的家族擁有良好的關係,以後他做什麼都方便得多。
所以盧乘風放蕩形骸,和這些青年人酗酒狎妓,狂歌縱歡,將自己生生裝扮成了一個一般無二的紈絝子弟。除了偶爾在盧乘風雙眸中閃過的一抹凌厲銳色,任誰看上去,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公子,而且是那種運氣極好,上輩子積了大德的紈絝公子。
勿乞斜靠在畫舫窗邊,看着下面幾層那些肆意作樂的青年公子,臉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固然有燕不歸這樣的精銳,能夠頂霜冒雪的在蠻荒深山中執行軍務,一去就是三五年。自然也少不了這些因爲出身好,自幼就被決定了錦繡前程,所以一個比一個不成器的紈絝。
已經有紈絝服下了不知道用什麼原材料製成的‘昇仙散’,正扒得一絲不掛的,在畫舫上追逐那些尖聲怪叫,扭動着窈窕的身姿到處逃竄的歌女舞女。有幾個嬌媚的歌妓‘一不小心’踩在了自己裙角上摔倒在地,那幾個紈絝急忙挺起身體,亟不可待的壓了上去。
白花花的肉蟲在畫舫甲板上滾成了一團,‘啪啪’的肉體撞擊聲傳出了老遠。數十個紈絝公子在一旁興奮的鼓掌叫好,更有人宛如地痞流氓一樣吹響了尖銳的口哨。大羣花枝招展的女子混雜在這些誒紈絝公子當中,用盡全身解數勾搭着這些貴公子。
畫舫上直如羣魔亂舞,一片烏煙瘴氣。
亂紅江極寬,天樂仙宮距離亂紅江的江邊足足有三十幾裡地,遠近還有十幾條造型怪異的戰船封鎖了附近水域,嚴禁其他船隻靠近。所以無論這些紈絝公子如何的荒淫作樂,一點風聲都不會被外人知曉。
尖叫聲驟然傳來,一個稚嫩的,年齡不會超過十四歲的少女被幾個興發的紈絝扯掉了衣衫,嘻嘻哈哈的擡起她丟進了江水中。一個紈絝三下五除二的脫光衣服,也大叫大嚷着跳下畫舫,一把抱住了那尖聲怪笑的少女。兩條肉蟲在江水中攪成了一團,隨着那少女一聲怪異的痛呼,一縷鮮血冉冉飄蕩在水面上。
勿乞輕嘆了一聲,舉起酒爵,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酒。
靈魂中有一種躁動,想要讓勿乞加入這些放蕩的紈絝,去盡情享用那些年輕柔美的身體。但是來自勿乞自身靈魂深處的堅強和冷靜將這股躁動打得粉碎。這不是他追求的東西,他不願意將心思和力氣耗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丟下酒盞,一腳踹開了兩個想要撲向自己,目光迷離顯然也服用了大量昇仙散的歌妓,勿乞皺起了眉頭。盧乘風已經逐漸在薊都站穩了腳跟,逐步的開始擴張自己的關係網,自己也該早做打算了。
雖然有鄣樂公主送來的大批靈石和靈丹,勿乞依舊要加入一個修仙門派。盧乘風需要根基,他勿乞同樣需要根基。散修當中,是不可能出現太厲害的修煉者的,而修仙門派中,天才是允許存在的。
“得去找人問問,看看大燕朝到底有多少個修仙門派。當然嘍,像墨門和巡風司這樣的純官方的門派就算了,我可沒心情真的給大燕朝賣命!”勿乞低聲的自言自語,暗自盤算着自己的念頭。
猛不丁的,下面甲板上正在胡鬧的紈絝們發出了齊聲的歡呼,亂糟糟的向某人打起了招呼。
勿乞急忙探出頭去朝下面甲板看了一眼。
一條快船剛剛靠在了畫舫的船舷上,一個身穿紫袍的青年帶着幾個隨從,正輕飄飄的縱身而起,落在了畫舫的甲板上。那些紈絝公子紛紛朝這個青年打着招呼,那青年從容不迫的一一回禮致意。
這是一個俊美得近乎妖異的青年,那雪白如紙的皮膚,是他最大的特點。甚至他的嘴脣也是雪白一片,並沒有絲毫的血色。他身穿紫袍,頭上沒戴發冠,只是用一根紅色絲繩扎住了頭髮,周身上下瀟灑無比,舉止言行也是從容大度,充滿了一種雍容華貴的世家風範。
四周那些正在瘋狂放縱的紈絝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羣陰溝裡的地老鼠碰到了高貴的獅子,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物。
好像察覺到了勿乞關注的目光,這紫袍青年驟然擡起頭來,雙目如刀,狠狠的盯了勿乞一眼。
剛剛還笑容燦爛的紫袍青年面色一變,徒然變得陰狠無比。他嘴脣一抿,指着探出頭去的勿乞厲聲喝道:“你就是燕樂公乘風公的門客勿乞?你殺我大哥,今日拓跋昊風和你不死不休!”
‘鏗鏘’一聲劍鳴,拓跋昊風拔出佩劍,重重的朝勿乞投擲了過來。
勿乞頭一偏,長劍緊貼着他的面頰飛過,深深的扎進了他身後的一根樑柱。
拓跋昊風的挑戰聲響徹整個畫舫,剛剛還烏煙瘴氣一片喧鬧的畫舫,驟然間變得一片死寂。
猛不丁的,一個剛剛還在盧乘風身邊和他把酒言歡的三十許青年拊掌大笑起來:“哈哈哈,拓跋昊風可是號稱薊都青年第一劍手,勿乞先生,可否有膽一戰?”
勿乞笑了笑,徒然一口濃痰朝站在甲板上的拓跋昊風吐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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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昊風同學出場,正考慮是清燉還是紅燒還是切片了用錘子錘蛋蛋錘得滿地蛋黃蛋白的亂滾。
呃,大家繼續投票吧!把對拓跋昊風同學的處置意見也建議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