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薄薄的二折開硬紙,是謝豫川熟悉的文字。
他快速閱讀後,記下里面的內容,然後將其收好,隨後重新打量箱中的長槍,心潮澎湃。
自古武將癡迷兵器,何況是家神口中竟能認主的兵器,謝豫川一時竟不敢貿然去觸碰。
身旁熊九山掃了他一眼,“謝將軍怎麼拿出來看看?”
謝豫川淡淡應了聲,這才屏息斂氣目沉如水,伸手嘗試性先去擡了一下。
熊九山一旁看得心情也很激動。
豈料,長槍紋絲不動。
謝豫川初次提槍,竟然沒拿起來,神情也愣了下。
他認真打量手中這杆長槍,看上去並不似那般沉重之物,怎麼憑他手力,居然連提都提不起來?
熊九山盯得着急。
“怎麼?”
“此槍有些重。”謝豫川淡聲道,眸光從槍尖順游到槍桿盡頭處,發現那槍桿盡處有一圈黑色細紋,便移步向後。
熊九山聽他說槍重,神情微變,狐疑的目光看了謝豫川一眼。
謝豫川擡眸,一眼就看出熊九山眼中那懷疑輕看之色,不禁淡笑一聲道:“熊大人不若一試?”
“啊?這……不太好吧。”
畢竟是神仙賜謝豫川之物,他上手是不是不太妥當?話雖如此,可一顆心去被謝豫川這話,勾得心癢難耐。
謝豫川深知自己臂力,若此槍是尋常之物,憑這點外貌,對他謝豫川來說,根本就是猶如探囊取物,而今,沒有認主時,他竟然連提都提不動。
傳出去,謝豫川如今連桿長槍都提不動,豈不是毀了他謝豫川一世英明。
不行,他得找個人,當個目證。
一心把熊九山拉下水,謝豫川口氣十分親善,“練武之人,尤愛兵器,何況天家兵器,熊大人若喜歡,觀覽一次也無妨,謝家神明慈悲,不會怪罪大人。”
多體貼,連熊九山的後顧之憂,都幫他免了。
謝豫川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熊九山那心癢難耐的心,還怎麼按捺得住。
於是他上前一步,拱手客氣道:“謝將軍既然如此照顧,熊某就不客氣,斗膽一試了?”
“請!”
謝豫川暫時停下後面的動作,靜候一旁,他也想看看,這一杆銀白色長槍,憑熊九山的功夫,能不能撼動一分,以此來判斷一下,他自己是不是能力退步了。
熊九山剛要伸手,突然收回,急忙掉轉頭去洗漱架前靜手,看得謝豫川一愣,待他擦乾淨了手再次回到長槍邊,深吸一口氣,這才伸手握住槍桿中間處,暗自運力,屏住呼吸用力一提!
有謝豫川失敗在前,熊九山提槍時,決定壓上他全部力氣。
可惜——
看着輕飄飄的銀色長槍,真就是宛如萬斤在手,根本紋絲不動!
一個大力,差點沒把熊九山帶歪在地。
鬆了手,熊九山還因爲慣性踉蹌了兩下,黝黑的面色漲紅,也不知道是剛纔運力屏氣凝息憋的,還是被方纔這尷尬的一幕臊的。
身子站定,左手包住微微發顫的右拳,還得故作鎮定的感慨一句:“不愧是天家兵器,我竟無法撼動絲毫,今日開了眼。”說着抱拳道,“借謝將軍的光,有幸得見神物,多謝!”
謝豫川神情淡,微微一笑道:“你我一樣皆凡人,無需過謙,大人也不必介懷,此槍因有機關在身,所以纔會如此。”
說着,他來到槍尾處,伸手握住黑色細圈處,將大拇指指腹,按照說明書上的內容,按在根部圓面之上。
在熊九山還在打量那銀光閃閃一看就不凡的槍頭時,謝豫川沉眸,親眼看見指尖下的,似是亮起一圈圈淡淡的銀光。
只須臾功夫,指紋記錄成功,銀色長槍已與主人謝豫川的生物身份綁定成功。
謝豫川忽覺掌心上一輕。
他眼中閃過一道暗芒,嘗試着輕輕擡手,只見槍桿處,隨着他用力,一下子被他提了起來。
謝豫川眼中一喜,旋即加重力道,一個輕挑,將整杆銀色長槍從箱中舉起,手臂微頓,長槍在空中劃過,穩穩被他抓在手中。
槍桿穩穩紮在地面,發出一聲重重的聲響。
謝豫川擡起頭,正好對上熊九山那張驚詫不已的臉。
“這……如何辦到的?”
熊九山很是驚訝,他方纔如果沒試過,可能不覺得謝豫川剛纔的動作有何特別之處,可偏偏,他剛纔可是使出他最大力氣一試的!
已知此事難如登天,再見謝豫川現在的輕鬆模樣。
熊九山再次看向謝豫川的眼神都變了。
突然,他福至心靈,想起謝豫川剛纔的話,“此天家兵器有何機關?”
熊九山深知,這次他不趁機向謝豫川問明白此事,怕是以後都再無機會了解了。
謝豫川沉吟片刻,淡淡道:“此事不怪大人,而是此銀槍認主。”
熊九山愣住:“……”
就是因爲這?
沉默一會,熊九山還好奇,“不認主的話,竟然那般沉重,我看它形狀輕便,不像是那樣,沒想到,是我熊九山孤陋寡聞了。”
兩人剛說幾句,地上的箱子,忽然消失不見,連同裡面那張說明書。
謝豫川有些驚到,見兵器在手,微跳的心,又平復下來。
房中,突然有些安靜。
謝豫川將長槍橫在手,愛不釋手。
看得熊九山也跟着眼熱,不時掃兩眼謝豫川,再研究一會他手裡的兵器。
這一刻。
熊九山心裡忽然清醒地認明瞭一件事。
有謝豫川活着的一天,這一路上怕是他都很難睡個好覺了。
朝廷放謝家流放,或者說放謝豫川流放,此舉豈不等同於——放虎歸山?
極其少見的,熊九山的內心涌出了些複雜的糾結。
他像是正在看着一個事情在朝着無法受控的方向發展,但他又被卷在其中,難以脫身,頗爲煎熬。
熊九山這一刻,只求眼前之人,接下來的一路上……安分一點。
謝豫川的注意力,都在兵器之上,根本不在意熊九山一旁如何想,說明書隨箱一起消失,幸好他記性不錯,已牢牢將那注意事項刻在心底。
旋轉着槍身,銀色槍頭不知是何材質,一眼可其鋒利無比,輕飄飄壓在手中,送去回收都非常趁手。
這時,槍桿上一條長型亮光浮起。
謝豫川不由停手,定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