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裡其樂融融的,須藤京一那頭卻神情冷峻。
“清次,”他皺皺眉,壓低了聲音道:“不可輕敵,執行作戰計劃三。”
шωш •ttka n •co
“什麼?!”清次大吃一驚:“就這架隨時能進廢車場的破86,哪怕用計劃二都顯得太過慎重了吧!”
京一聚精會神地盯着那臺86,根本沒準備理睬他的抗議:“引擎的聲音不是一般86會配備的4a-g,而是1.6升的na。不是個簡單的對手,絕對不要大意。”
雖然只是個簡簡單單的調頭,可也能從基礎動作上看出對方那深不可測實力的冰山一角。
“好吧。”清次勉勉強強地應着,一副連口不對心都懶得掩飾的模樣。
——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哪裡值得京一這麼重視啊!
知曉他那自視頗高的臭脾氣的京一瞥了他一眼,冷冷告誡:“你要是連最起碼的謹慎都做不到的話,之前就不該提出代我出賽的要求。”
若不是實在被纏得煩了,又有其他隊友相勸,他自一開始就不會同意把這對付秋名86的權利出讓給他。
爲此還跟高橋涼介冷硬交加地磨好一番嘴皮,纔算達成這臨場換將的協議。
“是!”
清次一凜,掃向拓海的視線也多了幾份忌憚。
“?”
察覺到這道不善的目光,拓海純然無辜地扭頭看他。
連帶着跟拓海說話中的高橋啓介,也察覺到視線的源頭,勤快地把眼刀給飛了過去。
“清次。”
京一警告道:“不要做多餘的挑釁,還要我重複多少次?”
“……沒什麼。”
清次猙獰的表情臨到頭來剎住了腳,只勉爲其難地扯扯嘴角,試圖勾起一個和善的弧度,最後落得一個歪歪曲曲的皮笑肉不笑。
拓海看得一清二楚,心懷疑慮地貼近了啓介,悄聲問:“他是臉皮抽筋了嗎?”
“咳,貼這麼近做什麼。”
啓介的耳朵被那拓海說話帶出的熱乎乎的風給染得通紅,趔趄地退後一小步,氣勢不減道:“他明明是腦子抽筋了!”
涼介不贊同道:“啓介。”
啓介於是很順暢地改口:“那就是進了水沒倒。”
拓海不禁笑了起來。
——“時間到了,我們開始吧。”
周身氣壓頗低的京一不再多說,徑直垂眸看了看錶盤,旋即擡聲道:“再過一分鐘就十點了。”
本還想跟那開86的車手談上幾句,卻不知他的賽前時間全被高橋兄弟給毫不客氣地佔據了。
“啊,那我們來倒數吧?”
池谷上前一步,自告奮勇道。
“不。”京一不假思索地說:“不用讀秒,這不是計時的比賽。”
池谷愣住了:“啊?”
“由於雙方的車子性能——尤其是馬力方面存在的差距太大,選擇並列出發未免太無趣了。”京一說着,低頭點了根菸:“讓馬力較弱的那方先出發。”
清次也習以爲常,直接上了愛駕evoiv,把車窗搖到最下,不耐煩地伸出胳膊來敲敲車身,面朝拓海催促道:“你來決定什麼時候開始,我隨後追上。”
“噢。”
纔剛在碓冰比了場跟這規矩可謂是異曲同工的比賽,拓海適應良好地點點頭,也不再耽誤地上了86。
啓介眯眼看他慢條斯理地系安全帶,不屑地撇撇嘴——
“加油。”
涼介冷不丁地就把還扭捏着的弟弟那醞釀半天的話語給說了出去。
啓介:“……”
被打開了新世界的窗戶的他罕有地細心了一回,留意到大哥變戲法般地掏出手機,又不着痕跡地在屏幕上摁了幾下的舉動。
“啊,謝謝。”一切準備就緒,拓海聞言一愣,有些害羞地小聲說:“我會努力的。”
他說的不是客套話。
像是被這句鼓舞給灌滿了士氣值,連醞釀情緒、感受比賽的火熱氣氛和漸入佳境的過程都豪爽地直接略去,ae86的駕駛員在握上方向盤的下一刻就變了眼神,以一種兇猛到不像86的滔天氣勢,“嗤咻”一聲,一往無前地衝了出去。
而看似心不在焉、實則全神貫注地留意着前車動靜的evoiv反應也不慢,幾乎是在輪胎劇烈地傾軋在地面、發出刺耳‘嘰嘎’聲的那一秒,也毫不猶豫地鬆了離合,掛擋前衝。
“哥哥,你覺得這場比賽……”
看出黑色lancer的起步還頗有幾分實力,啓介忍不住添了一點擔心。
“拓海沒有問題的。”脣角噙了抹稱得上是‘愉快’的笑意,目送披着狼皮的狗一無所知地追着披了羊皮的狼絕塵而去,涼介一邊用堪稱不容置疑的肯定口吻回着,一邊信手把完成了拍攝工作的手機揣回米白色西褲的口袋。
啓介:“……”
果然啊,那堆數目可觀的照片就是這麼來的。
爲了不在心細如髮的大哥面前露出破綻,啓介連忙找了個話頭:“說得也是,那架86不是由大哥你親手改裝過嗎,馬力一定有提升很多吧。”
涼介輕笑,說:“我看重的不是馬力——雖然確實有一定的提升,目前大概有一萬三千的極限轉數和240ps的最大輸出吧。”
“聽起來真叫人泄氣。”啓介鬱悶道:“怎麼聽都只是蝸牛變身烏龜的區別吧!跟身爲4wd的evoiv那300多匹比起來,還是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啊!”
直路上鐵定就沒優勢了。
“不要那麼快下結論。”涼介的脣角微揚:“下坡道可不是純粹靠馬力的提升就能跑好的。忘記你連換引擎前的他都無法戰勝的經歷了嗎?”
啓介如夢初醒:“啊……”
的確,那小子本身就強得不該用常理去推論啊!
“即便有4g63渦輪引擎的優勢擺在那裡,拓海的tenroku也不處於劣勢。”涼介望了望兩車早已消失的方向,繼續道:“用泵強制吸出引擎內部油,取締了笨重的油缸,自己形成循環系統的冷卻sanpu的改裝,對本就分外擅長過彎的拓海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咦,爲什麼?”啓介絞盡腦汁:“是車身變得更輕量化的緣故嗎?”
“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但原因不只是這個。”涼介淡淡地說:“記住了,當拆除油缸後,引擎的位置自然而然地下移,整體重心也隨着下降,車子的運動性便能得到飛躍般的提升。”
“86的車身重量只有一噸不到,巖城清次的evolutioniv則有1.4噸,比較起來,輕量化上也是後者來得遜色。”涼介將兩者之間的利弊看得一清二楚,有條不絮地分析道:“再加上evoiv是前輪驅動的,跑下坡時重心也往下壓,前輪承受的巨大壓力可想而知。”
輪胎一被損耗過度,熱衰竭便接踵而來,導致抓地力不足的苦果。
拓海本身就是轉彎神手,定然會把這一點優勢給悉數利用起來,彌補掉馬力和再加速上的缺失的。
啓介思忖片刻,補充道:“而且他不是第一次跑這裡,懸掛都由技師松本調過!”
考慮到赤城山路的路況,在下坡競速時,松本會考慮將車身的重心會轉移到前輪的特性進行特定的調校,而不是池谷那種單純通過更換制動性強的剎車片就能解決的馬虎和節儉。
“嗯。”涼介微微頷首:“須藤京一讓他依循的應該是後追施壓、擾亂拓海行駛節奏的做法,可置身於比賽氛圍中,巖城清次還能不能真正忍住求勝心來執行,就誰也不知道了。”
像拓海那樣會對他人的建議絕對聽從的人十分少見,那馬尾辮男無論怎麼看都是個頗有主意的人。
“嘖,如果他這樣都能輸的話,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啓介雙手插兜,口頭上兇巴巴地賭着誓,心裡的一顆巨石卻霎時落了地。
心情也飛揚起來了。
他的思維方式一向直來直去的,一旦放鬆,落入耳裡的聲音也變多了不少——叫他周身舒暢的是,旁人口中盡是些對86高超車技的溢美之詞,至於那些稱讚evo的則被他無意識地屏蔽掉了。
‘86的車手很年輕很可愛?’
‘要去藤原豆腐店多逛逛製造偶遇機會?’
‘脾氣好好的樣子?’
聽着女觀衆們桃花朵朵開的胡話,啓介滿不在乎地挑挑眉,附帶瞟了瞟面無表情的哥哥,心想——他蠢的時候你們誰都看不到,只有我和哥哥能天天見。
倚在fc發涼的前蓋邊,涼介優雅地單手捧着筆記本,五指翻飛,很快在屏幕上就探出了個熟悉的界面。
那是一張精密到分毫畢現的赤城山道俯瞰3d視圖,上面正‘嘀嘀嘀’地快速移動着一枚顯眼的光標。
——可不就是被他安裝了gps信號發射器的86。
看着賽況如他想象的那般進行着,涼介才柔和了俊逸的眉眼,又掀起薄薄的眼瞼,沉默地打量了會一個勁地傻樂着的弟弟,接着輕嘆口氣。
好像快沒救了。
……
和單手握着方向盤,駕駛得優哉遊哉的拓海完全不同,一心想在京一面前證明自己的清次始終憋了口揮散不去的鬱氣。
“可惡啊……居然要跟在它後面。”
表面上老實地依循着作戰計劃三,他忿忿不平地瞪着86黑白相間的車尾,腳下是不能踩盡的油門踏板,心裡充斥着徹頭徹尾的不理解:“爲什麼啊,京一,不然我早在直路上就可以加速把它給甩得遠遠的了!”
不得不看着它在前頭不做所謂地晃來晃去,真礙眼!
深深地覺得自己超凡的實力慘遭蒙塵,被迫跟在一臺舊款車後頭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的清次,煩躁地緊貼着86,威脅性地左右徘徊着,作勢超車企圖給他施壓,並不知曉周圍的觀衆可不這麼認爲。
至少守在第一個彎角處,對他們的到來翹首以盼的本地人羣,就對trueno會否成功捍衛無敗記錄一事上保持着相當樂觀的態度。
“加油啊86,好好讓那幫囂張的傢伙看看羣馬的實力吧!”
“可是86畢竟是86,lancer可是山路車中的四驅王者,怎麼都……”
悲觀論調才一露出苗頭,就被86的粉絲給集體迅速攔截且反駁掉了:“開什麼玩笑,你是沒親眼見過86漂移吧!”
“那臺trueno的漂移有着不可思議的魔力,看了一次就想再看第二次,絕無可能在自己的地頭被別人給打敗的啊!”
那人聽得哭笑不得:“提醒一下,這可是赤城不是秋名啊!”
“……”
——看慣了86近來在赤城山上與fd、fc並肩馳騁的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忘掉了這一茬。
“有、有什麼關係啊!”被揭短的他惱羞成怒道:“反正秋名86沒有正式加入任何車隊,又跟高橋兄弟關係那麼好,成爲redsuns隊員是早晚的事吧!”
衆人善意地鬨笑起來。
他們誰都沒料到這人情急之下找出的、爲挽回顏面的說辭會在不久後一語成鑑,唯一有異的,是那車隊名不是redsuns,而且projectd了。
“別說了——他們來了!”
在第一束車頭燈穿透嶙峋的樹影,射到漆黑的柏油路面上時,人們再顧不得討論雜七雜八的事,緊張地朝着上坡的方向,心跟着轟轟的有力馬達轉動聲戰慄起來。
“先來的,先來的是86啊!”
這與他們所預期的‘86後追然後在連續急彎處痛宰evo’的情景相差甚遠,不由得詫異道:“lanevo的再加速怎麼會不如它?馬力也差得遠啊。”
“難道是刻意跟在後頭的戰術?看不出那混蛋還挺謹慎的。”——單從稱謂判斷,就能看出說話的這人對形式囂張,對羣馬車隊不屑一顧的帝皇隊惡感頗深。
“管他的,我只關心86要入彎了!啊啊啊啊啊啊!”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不過是短短几句討論的當頭,熊貓色的86就勢如破竹地殺進了彎角!
拓海在看到不遠處即將迎來彎角時,纔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起初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正是最令涼介稱讚的一點——哪怕平時再是頻頻處於呆頭愣腦的狀態,在關鍵時刻,拓海總能做到心無旁騖地全力以赴,性格沉穩得不像他的同齡人。
他自始至終就吸取了涼介先生在碓冰時給出的建議,根本不去留意後視鏡,自然也無視了清次刻意施壓的舉動,直叫後者的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白費苦心。
通過排擋和油門、離合的控制在入彎的那一刻製造出最大的制動力,在到達頂峰值的那一瞬,立刻懈去施加在剎車踏板上的力道。
“吱呀呀呀——”
在拓海精妙的離合器接合的控制下維持着兩成打滑的最佳漂移狀態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有如尖叫,“鏗鏘鏗鏘”的老式車超速警鳴聲在車廂內迴盪着、不絕於耳。
穩穩地坐在駕駛室中的他卻絲毫不受影響,表情沉靜地扭轉方向盤,再一次挑準時機踩下剎車,精細地控制着減速的力道。
車身驟然打側,魄力十足得像是無所畏懼地往邊欄砸去,直到最後一刻才吝嗇地轉爲前行,與防撞欄相距不到兩公分,驚險地擦肩而過。
g力的劇烈推擠和慣性的相互對抗,讓額前的短髮也不受控制地有了片刻的些微散亂。
“啊呀呀呀呀呀!!好厲害啊!!”
人們激動地大喊着,向在高速下連面孔都看不清就一閃而過的車手瘋狂地揮舞着手臂,聲嘶力竭,嗓音拉扯得尖銳不堪,有的連破了音都無知無覺,只盼能宣泄出堵截在胸口無處可去的熱情。
摩擦產生的熱能在夏末的夜晚裡被碾磨、蒸騰成了粒子,於空氣中漂浮消散,化作黏附在人們額前鬢邊的汗珠。
拓海嫺熟地擰動方向盤,讓熟悉如自己手腳的86車身在高速側滑至出口的過程中順滑無阻,前輪的舵角也能及時得到完美的調整,靈活地掌握着進彎的剎車點和出彎的轉折點,把速度和輪胎的損耗皆降到最低,手與腳的配合是無可挑剔的連成一氣——
輕盈自若地行走在冰涼的刀鋒上,那是經過無數次練習才得出的千錘百煉。
通過右腳來模擬遠勝機械abs的技術和精湛的重心移動控制力,無一不能引起觀衆們的驚呼和喝彩,可對他而言,早已是不值一提的雕蟲小技了。
‘路面的狀態不如平時的好,”拓海甚至還有餘力分神想着,‘多了些散亂的碎石,比一般情況下要更容易打滑呢。”
即便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清次也不是吃素的,死死地咬定了‘就算車手技術再好86就是86’的信念,駕駛着evoiv也做出了不錯的四輪飄移。
“開什麼玩笑!”
眼前彷彿反覆回放着那聳人聽聞的一幕,不敢想象86也能漂成這樣,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直跳,他的表情近乎猙獰地吼道:“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猛踏油門的轉彎啊!”
均勻地分佈動力到四個輪子上的4wd,在漂移的過程中就算車身偏了也沒有翻車之虞,可以讓他放心地踩油門在彎中二次加速。
——“噗噗噗!”
爲他的憤怒咆哮做伴奏的,是lancer車系特有的響屁式排氣。
無語地瞟了眼後視鏡,拓海依稀感覺得到對方水平的大概範疇,便重又將降至120公里的時速提升回去,排氣管的出口一帶徘徊的油氣被高溫點燃,歡騰地噴出了尾火——
“叮!主線任務:‘阻止!來自日光的野心’訂正爲‘粉碎!巖城清次的傲慢!”
系統語調輕快地發佈着換湯不換藥的所謂‘新’任務。
“內容:作爲他們小瞧你的代價,請不必客氣地在赤城山下坡戰中,將不可一世的清次甩出倒後鏡吧!”
“任務獎勵:與之前一致,附帶‘把你甩出後視鏡的男人’稱謂一枚,效果魅力+10。”
拓海:“……”
他就奇怪過怎麼約戰的是須藤京一,而真正上場的卻是另一個。
“無所謂了。”他眨眨眼,重新把注意力悉數投放到眼前的道路上,“反正獎品是一樣的。”
至於小瞧不小瞧一類的……
好像自他參加這類賽事以來,會不因古舊的車型而掉以輕心大概就涼介先生一人。
赤城山道是飛車手最愛的那種優質公路,彎位的曲率十分穩定,坑洞少,段差低,從山頂一路下來,明顯感覺越開越寬了。
看在拓海眼裡,這些優點就默默地綜合成醒目的一項——正是適合肆無忌憚地甩尾過彎的好地方。
又用甩尾的方式過了一處彎角,拓海遲鈍地發現,輪胎的抓地力跟在碓冰比賽時所體現出的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在四輪漂移時就額外明顯了。
‘是涼介先生特意調過了嗎?’
憶起昨晚涼介讓擔任redsuns車隊技師的松本先生來高橋宅跑了一趟,拓海後知後覺地確定了這是誰的主意。
較硬的懸掛系統把具備高抓地性能的輪胎的作用給發揮得淋漓盡致,是最適合用來攻略赤城山路的調試。
不管怎樣,今晚的86跑起來抓地力可真值得信賴,拓海滿意地評價着,“非常的穩,不需要擔心會在有零星散佈着砂礫的路面上因稍稍打滑而甩過頭。”
京一的想法是沒有錯的,希望在智商上有硬傷的清次能耐下性子,跟在後頭好好觀察下對方的跑法,再加以吸收學習,最後才尋機在有把握的位置一舉超過。
可他沒料到,臨到賽場上,被拓海那‘誇張的螃蟹式甩尾’給勾起的心頭火薰得眼眶發紅的清次會毫不猶豫地違背了他的指令。
憋屈地跑了近半路程,在一段長長的直路上,清次到底是按捺不住想盡情馳騁,附帶狠狠地打擊一下前面那個耀武揚威的小鬼的欲、唸了,“混賬,給我好好看看evo-iv的實力吧!”
他泄憤般地踩踏油門,痛痛快快地利用馬力優勢,強行在直線道上超了86的車。
——不是同一個級數的對手,小鬼!
只可惜與對方的駕駛室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未能捕捉到一張驚慌失措的精彩面孔。
“看着吧,京一。”終於回到了習慣的領先位置,大大地揚眉吐氣,他興奮地大笑:“我只要贏了就沒什麼話好說了吧?守在烏龜背後溫溫吞吞的做法,evoiv都要委屈得想哭泣啊——只能發揮出50%實力的比賽可不是我的風格!”
被管道中奔涌的熾熱血液給衝昏頭腦的他,似乎已經選擇性遺忘掉‘在彎道上被對方瀟瀟灑灑地拋離了不小一段路,只有在直路上佔到便宜’的丟臉事實了。
拓海對他的耀武揚威一無所察,對直線上被超車這一點倒是早就習以爲常了——以前的馬力差距還更懸殊一些,他知曉自己的強項還是在彎道上。
不過……
他的眉頭下意識地蹙起,撤回了撐着下巴的手,穩穩地搭上排擋杆。
——好討厭。
拓海想着後驅弟弟這回還真沒說錯,evo-iv的確是一款聲音巨難聽的放屁車,一路都‘噗噗噗’地排放着廢氣,既沒有任何韻律可言,也叫人無法忽視,轉彎時尤爲明顯,跟在它後面簡直煩不勝煩。
“唉……”
——還是涼介先生(的fc)比較好,(車)屁股白白的不算胖,偶爾還會雜耍般地噴噴火,跟着也不會嫌無聊。
哪怕是啓介先生的fd也不錯啊,兩邊的護翼很霸氣。
拓海胡思亂想了一會,在憶苦思甜結束後,這段冗長的直路也到了盡頭,他神情一凜,思及有待完成的任務,又見到擁有排水溝的路段即將到來,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一鼓作氣地利用水渠,在接下來的連續複合彎位中快離他遠一點吧。
拓海莞爾,高速切入了迎面而來的彎道,熟練地將右前和右後輪接連‘噗’地下陷到排水渠中,不深不淺的凹槽輕鬆地絆住了輪胎外拋的架勢,同時毫不客氣地佔據了清次爲了漂移而減速所讓出的內側,無限逼近,直至與漂移中的evoiv並了排。
“什麼!”猝不及防地被佔了裡側,清次第一時間想到的卻不是自己會被超車的這茬,而是大驚失色:“這蠢材是想自殺嗎!!!”
速度這麼快,就不該走在內側的,因爲無法保持——根本來不及減速了!
明眼人都知道,那個角度居然還開這麼高的速度,是絕對轉不過來的!
爲什麼,這麼低級的錯誤也會被表現不錯的86犯下嗎?!
“快、快跑啊!!”跟清次抱有同樣想法的不止一人,也不知是誰先吼出來這一聲嗓子,見着86速度過快的其他人也紛紛回過味來,驚慌失措地四散開去。
“天啊!86的剎車壞掉了嗎?!”
——他們看得清楚,就算是秋名的86有再神乎其技的漂移技術,這次也沒可能轉得過去了!
“正白癡!再沒餘地給你減速了!”
清次齜着牙,硬着頭皮操控evoiv繼續往前跑去,也有些不忍看這表現不俗的86墜落山底,生了幾分惻隱。
——見證天才的隕落總會傷感的。
以超過100的時速直直地撞上山壁或者防撞欄,哪個下場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被旁人深深同情和擔憂着的拓海此時還遊刃有餘地哼着歌,刻意延遲了減速時間,以超過120公里的時速貼着內側防護欄,牽引力對抗離心力,整個過程中只把握十足地瞄了瞄外側,緊接着毫不含糊地使出了一系列叫人眼花繚亂的腳跟加腳趾的配合,乾淨利落的反舵不多出一絲一毫,踩剎車的時機準確得令人望塵莫及。
在柏油路上急劇改變車頭的方向,也沒有讓86有半點凌亂,更沒有因操控力上的失誤而產生的失速。
連他都沒注意,自己所選擇的行車線恰恰是涼介帶着啓介於上回跑過的那條——這已經被他在不知不覺中吸爲己用了。
在旁人的瞠目結舌下,秋名山的黑白幽靈就像一艘軌道奇異的雲霄飛車一樣,在短暫的一兩個呼吸間,嗖地劃了一條從物理法則來看是不可能的弧度,同時完成了‘輕輕鬆鬆地超越掉沉浸在自我滿足的表演中的evo-iv’和‘嚇呆觀衆’的成就。
它漂亮地通過了彎道,在接下來高速低速彎混雜的曲折路段中,它可成了條落入海中的游魚般舒服自在了。
徒留下眼睛都要瞪脫窗的巖城清次:“…………”
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這電光火石的錯神間,那86已然歡騰地狂飆着,竄入了下一個彎道——
轉眼便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小心又囉嗦了。字數怎麼那麼多==刪來刪去只刪了200多廢話,目前就這樣吧
謝謝大家的投票!!我怎麼也沒想到,之前只是30票的,短短2晚就多了近100,太感動了quq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