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晶亮的大眼就像是慵懶的小貓似的微眯起來,邊吃邊說:“好吃,好好吃。”
而王嬸則在一旁看着她這偷食的理所當然的小模樣給弄的愣了下,隨之臉上閃過絲無奈的笑,似是責怪卻又沒有半分責怪的語氣說:“尤小姐,你怎麼就跟個孩子似的。”
說着卻從消毒櫃裡拿出一雙筷子給她。
尤瀟瀟自然的接過,帶笑的小臉上滿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嗓音輕快的說:“我就是個孩子呀,我都還沒到二十歲呢,我最好永遠都做一個孩子,多好。”
“恩,恩,是,孩子好,永遠都長不大,永遠開心。”王嬸見她這可愛的樣子,連聲應道,眼裡也是一片滿滿的笑意。
“呵呵……”尤瀟瀟笑的更開心了,把拿過排骨的食指和拇指拿到嘴裡吮吸,還真就跟個孩子似的,看的王嬸是笑的都合不攏嘴。
關深甫走進別墅便聽見尤瀟瀟和王嬸的談話聲,而那一聲聲如銀鈴般的笑聲也傳進了他的耳裡,就像是清泉擊石一樣透着好聽的旋律,讓他沉冷的心也逐漸柔軟起來。
就連他身上的疏冷氣息也不知不覺淡了去。
隨即,高大的身影擡步朝廚房走了去。
尤瀟瀟嚐了味兒,卻忘記了一個事。
之前於青說關深甫會把她送回公司,可沒說他是在家裡還是在公司,想到這,尤瀟瀟便朝王嬸問道:“王嬸,關深甫在家嗎?”
尤瀟瀟突然的問題讓王嬸愣了一下,隨即便很快反應過來,說:“先生自早上出去後就沒再回來過。”
“哦,這樣啊。”尤瀟瀟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王嬸見她臉上不似剛纔開心,便問道:“怎麼了?尤小姐?”
“哦,沒事,我還以爲他回家了呢。”說到這,黑臉的大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對王嬸眨了眨眼說:“你說,他現在還沒回來,我多吃幾塊應該看不出來吧?”
“這……”王嬸沒想到尤瀟瀟心裡原來打的是這個注意,臉上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她只知尤小姐溫柔,乖順,而像今天這樣的調皮,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尤瀟瀟見王嬸沒說話,想是同意了,黑亮的眼轉了轉,便從碗裡又夾了一塊排骨出來,放進嘴裡,邊吃邊看向門外。
只是視線在看見門外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時,嘴裡咀嚼的動作立時頓住,臉上那帶笑的神色也僵了下來,愣愣的看着關深甫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王嬸察覺到尤瀟瀟的安靜,同時也感覺到空氣裡一股異樣的氣息,正收拾着檯面的手頓時停了下來,看向尤瀟瀟。
便看見尤瀟瀟一副像點穴了一樣呆住的樣子,而那張小臉卻是逐漸浮起一絲尷尬的紅暈。
王嬸隨着尤瀟瀟的視線看去,便看見關深甫正站在門外,沉黑平靜的眸淡淡的看着尤瀟瀟,眼裡看不出喜怒。
尤瀟瀟被關深甫那涼涼的眼神看的一陣心虛,立刻垂下眼簾,雖然沒感覺到他生氣,但他現在這什麼都不表露的情緒反而讓她無所適從。
所以,她下意識的便吞了吞口水,卻忘記了自己此刻嘴裡正吃着的排骨。
而她這一吞,很明顯,被骨頭卡住了。
頓時,嬌俏的小臉上滿是痛苦神色,小手更是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喉嚨。
關深甫看見,臉色一變,三步並作兩步便來到她的身旁,給她拍了起來。
王嬸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弄的一頓,急忙的走了過來。
尤瀟瀟的小臉被卡的通紅,想咳嗽卻咳嗽不出來,小臉上的痛苦神色看得王嬸暗暗着急,而關深甫雖然沒說話,但他突然冷下來的輪廓和那緊抿的脣,還有那暗含焦急和擔憂的眼無不在昭示着他的慌亂和那隱隱的害怕。
手用力的拍着她的背,把她的身子抱在自己的臂彎,讓她垂下頭,直到看見地上掉落出的那一塊骨頭,還有尤瀟瀟咳出的聲音時,他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抱着她腰的手臂卻是微動,立刻把尤瀟瀟的身子翻過來,便見她之前還通紅的小臉上此刻竟泛着隱隱的青紫,臉色一沉,手上一個用力,便把她嬌小的身子抱了起來,沉聲開口:“叫醫生。”
王嬸同樣也看見了尤瀟瀟那泛着青紫的小臉,急忙應道:“好好。”
說着便小跑着跑到客廳裡去撥打電話。
尤瀟瀟聽見,垂在一側無力的小手輕拽住他有力卻緊繃着的臂膀,力量雖然弱小,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垂眸眼含擔憂的看着她。
而尤瀟瀟因爲剛纔那一折騰,大腦有些缺氧,身上很是無力,就連開口說話也覺得費力,所以在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時。
那雙如墨般的眸頓時沉了下來,薄脣微張,說:“不要說話。”
說完不等她回答,緊了緊手中的力道,便抱着她大步朝樓上走去。
直到把她放到牀上,尤瀟瀟才徹底緩過氣來,雖然小臉的青紫已經逐漸散去,卻也不復之前的紅潤,反而透着一絲蒼白的青色。
“沒事,我,不用看醫生。”
她抓住他把她放下去的手臂,嗓音透着絲沙啞的無力。
沉黑的眸定定的看着她,卻是沒有說話。
尤瀟瀟見他又是這樣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那雙秀氣的眉皺了皺,拉着他手臂的小手不禁輕微的晃了晃,再次無力的開口,這次嗓音卻是大了些,但還是透着一股沙啞的無力:“好不好?”
沉黑的眸終於動了動,大掌卻是撫上了她的小臉,薄脣微張,磁性卻透着一絲異樣的乾啞嗓音溢了出來,“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尤瀟瀟一聽這話,便知道他不會更改他的決定,眼裡明顯的閃過失望神色,卻也放下扯着他西裝的手,閉上眼不再說話。
最近看醫生的次數太多,她不想再看醫生了,而且只是卡了一下而已,她沒有那麼嬌貴,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是這樣想的,而且她也不想把自己就像關深甫養金絲雀一樣的把自己養着。
她,不要以後連飛走的力氣都沒有。
關深甫看着她垂下去的小手,還有那還泛着不正常顏色的小臉,眸裡閃動着她看不懂的深沉墨色。
半響,大掌把她的小手包裹進掌心,那雙沉黑的眸始終定定的看着她,直到王嬸把醫生帶來。
王嬸把江源帶了進來,關深甫放開尤瀟瀟的手,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大步離開。
而王嬸卻是看向關深甫離開的身影,眼裡閃過奇怪神色。
江源在踏進這個別墅時,心裡卻是下意識的一咯噔,怕是那位尤小姐又出什麼事了。
果真,是又出事了,但在進來時,王嬸已經說清楚了情況,不知爲何,他提着的心卻也慢慢鬆懈下來,卻沒有完全着地。
直到看見那張雖然透着青色的蒼白小姐,眉宇間卻不見了原來的神色,心,這才安穩落地。
關深甫走出房門,來到書房,落地窗沒關,此刻,微風正從窗外徐徐吹來,吹在他的身上,身上便清晰的傳來一股黏膩的冷意,他這才驚覺,自己竟出了一身汗,手不禁伸上額頭,貼了上去,頓時一股溼意便從指間隨着觸覺傳進腦海。
身形一下頓住,手指就這樣貼在額跡,一動不動。
半響,手指垂下,是一片晶瑩的的顏色。
同時,心裡一個清晰的認知也傳進了腦海,讓他猛的閉上了雙眼。
剛纔,他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