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瀟瀟看着關聿睿那一眨不眨的,就像怕什麼消失了一樣的大眼,眼裡的心疼逐漸漫了開來,而臉上的笑卻是柔的不像話,輕聲開口:“寶貝。”
關聿睿依舊沒有說話,但大眼裡逐漸浮起的晶瑩卻是在告訴着她,他的害怕,開心,和期待。
心,頓時一痛,尤瀟瀟把懷裡的身子抱緊了,脣在他額上印下一個吻,低頭看向這一下變得通紅的眼眶,眼裡也不由浮起一股熱意。
她急忙眨了眨眼,視線定定的看着關聿睿,嗓音透着溫柔的心疼,繼續開口:“寶貝,是媽咪。”
話音剛落,那盛滿晶瑩的大眼立刻眨了眨,眼裡的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似的就這樣一下掉落下來,同時小嘴也張合起來,說出讓她心痛無比的話。
“媽咪,真的是媽咪嗎?小不點是不是在做夢?”
說完,大眼裡佈滿了害怕期待的猶豫糾結神色。
自從媽咪不見了後,他有好多好多次都做夢夢見了媽咪,他很開心,以爲媽咪回來了。
可是,每次當他夢醒後,還是自己一個人,沒有媽咪。
剛開始他會難過,會哭,會發脾氣,以爲這樣媽咪就會回來了。
但,沒有,媽咪沒有回來,所以,久而久之的,他就變得害怕。
害怕媽咪再也不回來了。
然後,他就很乖很乖,等着媽咪回來看見他乖乖的模樣。
然而,媽咪還是沒有回來,他真的很難過很害怕,心裡卻還是堅信着媽咪會回來。
但當媽咪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抱着自己,和自己說着溫柔的話,他還是害怕,害怕這是夢。
想到這,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紅紅的眼眶裡流了下來,一下就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想看媽咪,就算這是個夢他也要看清媽咪,所以,他急忙伸出小手臂,把大眼裡的眼淚抹開。
同時,邊抹還邊說着:“小不點要看媽咪,小不點不要哭。”
尤瀟瀟聽着這稚嫩的委屈話語,心裡一下疼的揪了起來,伸手抓住關聿睿抹眼淚的小手,說:“寶貝,對不起,是媽咪的錯,媽咪回來晚了,真的對不起。”
說着,自己即使拼命忍也無法忍住的眼淚也終於掉落下來,她沒有抹開,反而把關聿睿小小的身子緊抱進懷裡,繼續開口,“對不起,媽咪回來晚了,讓小不點難過了,小不點不哭,媽咪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好不好?”
說完,把他的小臉捧了起來,含着淚水的眼眶堅定的看着他,希望他不要難過。
關聿睿在看着尤瀟瀟眼裡的眼淚時,心裡的那股害怕終於散了去,大眼有一瞬怔愣。
但,很快的便反應過來,而在這反應後的下一刻,猛的撲進她的懷裡,那積壓了半年的害怕,期待和恐慌終於在這一刻徹底解放出來。
頓時,哭的讓人心跟着抽疼的哭音聲瞬間便清晰的響在了整個臥室,也傳進了站在門外關深甫的耳裡。
那剛握在門把手上的大掌緩緩鬆開,眸底深處快速的劃過一絲心疼神色,下一刻,轉身朝書房走去。
而臥室裡,尤瀟瀟和關聿睿幾乎可以說哭成一團。
她眼淚本就是多的一個人,情緒也總是控制不住,而在看見自己寶貝這麼可憐,這麼讓人心疼時,她就更控制不住了。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個大大的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似大小,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然後,都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尤瀟瀟伸手捏了捏關聿睿那滿是淚痕的小臉,說:“小花貓!”
說完,不由又捏了捏他的鼻子。
關聿睿也毫不示弱,伸出小手回捏了過去,稚嫩的嗓音含着明顯的哭音卻輕快的開口:“媽咪也是小花貓!”
說着,也伸出小手捏向尤瀟瀟的臉。
尤瀟瀟看着這逐漸恢復到以前驕傲得意的小臉,心裡的心疼散了些,愧疚卻還是在的。
但她卻沒有表現出現,就連臉上的笑也不變,反而在關聿睿伸手捏住她的臉時,眼裡浮起懲罰的笑意,說:“好啊,竟然敢捏媽咪的臉了,媽咪可要好好懲罰你!”
說着,不等關聿睿反應,便伸出手來到他的胳肢窩開始動起來。
“哈哈……媽咪欺負人!”
關聿睿說着,急忙躲閃着,不停的笑出聲。
“媽咪沒有欺負人哦,是小不點欺負媽咪哦。”
說着便繼續動着。
“哈哈……媽咪也有捏小不點的臉,媽咪欺負小不點!”
“恩,媽咪就是欺負小不點。”
“哈哈……”
一時間,臥室裡歡聲笑語,這樣歡快的聲音傳出了臥室,響徹了別墅裡每個空曠的角落。
同時的,也傳進了正在書房裡工作的關深甫耳裡,和正在樓下做早餐的王嬸耳裡。
王嬸聽見這開心的毫無顧慮的笑聲,臉上神色一愣,那溫和親切的臉上一下浮起震驚,疑惑和懷疑的神色。
她剛纔看見先生一個人回來,並沒有看見尤小姐,她也沒多想。
可現在,小少爺這半年來從未笑過,而且還是這麼開心的毫無顧慮的笑。
腦海裡一下浮起一個清晰的想法來,那就是,尤小姐回來了。
因爲,只有尤小姐才能讓小少爺發出這樣開心的笑。
想到這,心裡立刻生出一股開心來,就連臉上也佈滿了滿滿的笑。
這安靜了,孤寂了半年的別墅又開始恢復到了它原有的生氣和歡聲笑語。
王嬸感受着這隨着笑聲逐漸變的溫暖了的別墅,心裡那壓了半年的石頭一下消失了去。
想,尤小姐回來好,回來了好。
而此時,書房裡正看文件的關深甫在聽見這開心的笑聲時,手上動作忽的停住,眸就這樣看着桌上的文件,臉上神色也未變。
可,那眼裡逐漸散開的墨色,以及他全身收斂了寒意氣息的身影,正昭示着他,他此刻極好的心情。
同時,腦海裡下意識的浮起剛纔在客廳裡尤瀟瀟說的那個“家”字,眼眸微動,那正捏着文件的手鬆了開來。
高大的身形靠向椅背,轉過椅背,以手支脣,視線看向窗外那緩緩升起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