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姜舒雙手攪着衣襬，鼓起勇氣看一眼譚徽，小聲道：“我本來就不同意她來辦板報，要不是大家都舉手，我纔不……”
譚徽倚在桌子上，沒動，但語氣卻沉了些，“理由。”
他平日裡性格就冷，真端個架子出來，任誰都要慫三分。
姜舒一個沒經過世面的小姑娘，自然眼神躲閃，最後乾巴巴擠出一句，“我覺得我能比她辦得好，我的設計稿很早就開始準備。”
林一諾嗤一聲，沒說話，譚徽卻讀出其中意思，挺冷道：“姜舒，你身爲文藝委員，不會不知道，你的畫技和林一諾的畫技有多大差別吧？”
姜舒被逼無奈，脫口道：“班長你不是一向不在乎板報嗎？爲什麼這次非要爭個第一？”
她辦那麼久板報，當然知道林一諾的本事能輕易取代次次拿第一的許如意。
譚徽冷笑，難得動氣道：“姜舒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在其位不謀其事？”
姜舒有些害怕，手指發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班未必一定要爭第一，而且你以前不是很不在乎這件事嗎？爲什麼這次非要。”
譚徽說：“我那是不在乎嗎？你看看九班哪個能爭第一？林一諾既然有這個本事，我爲什麼不要？”
姜舒被懟的啞口無言，林一諾煽風點火道：“班長你誤會了，文藝委員不是不要，而是想把這個榮譽留給她的好朋友，一班的許如意。”
譚徽氣極反笑，“你用不用我替你問一問班上人的意見啊？”
姜舒實在不敢相信這件事被揭到大家面前時的場面，僵站一會兒，捂着臉跑出去。
林一諾覺得無趣，轉身往座位走，林懷玉真的是好學生，高二就開始早到學校，她被迫起牀，困得很，現在只想睡覺。
可剛轉身就被譚徽喊住。
“林一諾。”
“還有事？”
“就想問問你還辦不辦？”譚徽說，“這件事你平白受委屈，要退出也可以。”
林一諾擡手攏攏發，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笑靨如花，“第一，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接手這件事，第二，我委屈都受了，憑什麼要退出？”
說完，轉身繼續往座位走，步伐隨意而瀟灑。
譚徽細想她說的兩句話，勾脣笑笑。
……
早自習下。
林一諾睡到自然醒，身邊有倒水的聲音，目光迷茫地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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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校服的少年坐姿端正地倒水，眉眼微垂着，散漫又矜貴，彷彿他倒的不是水，而是玉露瓊漿。
不知道七中是有錢沒處燒，還是別的原因，校服居然有三套，統一的中式校服，統一的灰色運動服，以及男生的西裝三件套，女生的日式校服。
但是似乎無論哪一套穿他身上，都有一種衣服變貴的錯覺。
感受到她目光，明灼擡眸，笑道：“喝點水。”
林一諾吸吸鼻子，伸手接過，喝一口，“你不去吃飯？”
“吃過了，”明灼問，“你呢？沒吃的話，我讓熊霄給你帶點想吃的。”
“不用，”林一諾直起身，擺手道：“我在林家吃過，你上次說林滿想讓範家取代姚家，確定嗎？”
明灼點頭，“肯定。”
“那好，”林一諾撐桌而起，“我去找姚朔，不管怎麼說，我不能讓他得逞。”
明灼眼裡有情緒翻滾，但被長睫掩蓋的很好。
……
復讀班在五樓，班級不少，一共有六個班。
一班在最靠近樓梯的地方。
林一諾看看班牌，準備擡腿進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驚奇的聲音：“喲，小妞你還敢一個人過來，小爺還沒去找你算賬，你倒是上趕着找死啊。”
等他話說完，林一諾已經抱臂看他，姿態有些玩世不恭，“昨兒事兒太多，忘記問你，話說沒，要是沒說，今兒可要翻三倍。”
後南神色一變，叉腰橫道：“你以爲這是誰的地盤，丫的，還敢囂張！”
林一諾側挑一邊脣角，笑得玩味又痞氣，“你覺得我會怕你？”
“喲呵！”後南被激起戰鬥欲，擼起袖子，逼近林一諾，“你是仗着姚朔才這麼大膽的？”
“南哥，南哥。”
身後有知道內情的連忙扯住後南的衣服，急忙附在他耳邊，“她昨晚敢讓孫天給她送快遞，你沒事得罪她幹嘛？”
昨晚玩一宿《偵探遊戲》的後南，有些迷茫：“……”
什麼情況？
孫天給她當快遞員？！
林一諾不需猜就知道那人說的是什麼，故意道：“要不要我把你也快遞一下？”
後南小公主脾氣歸小公主脾氣，識時務比誰都厲害，飛速後撤兩步，一臉熱情道：“哎喲學妹好啊，今天可真漂亮，來找姚朔是吧？他上廁所，我現在就去喊他。”
說完，拔腿開溜。
開什麼玩笑，讓孫天快遞他？那怕不是一具屍體。
他和孫天的恩怨都可以寫本書了！
林一諾實在沒想到後家的小少爺居然是這麼個性子，滿頭黑線下落。
留下的幾人僵笑着和林一諾打個招呼後，也準備開溜，目光向林一諾身後一轉，更僵道：“越哥，沒吵醒您吧？”
林一諾詫異回頭，關於儲越的標籤，她聽到太多。
七中校霸，熊家繼子，玩世不恭，打架狠戾，目中無人。
在平城，他的傳聞似乎要比孫天來得更糟，更差，也更讓人心疼些。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本人不像後南那樣囂張，也不像姚朔那樣頑劣，更不像宋天光那樣難馴。
他安靜內斂，低調沉穩，若是沒人說他身份，她會下意識將他帶入好學生人設。
可是，能讓囂張跋扈的復讀班學生，尊稱一聲‘您’的人，肯定不是好惹的善茬。
林一諾蹙眉，這不是她在熊家看到的那個白衣少年嗎？
依舊是白短袖配工裝褲，身高腿長，杏眼微垂，沒有任何攻擊力，反倒多出些乖巧。
呃。
雖然這樣形容校霸不好，但林一諾腦海裡真就蹦出這麼一個詞。
可能是杏眼削弱些他的戾氣，反正沒想象的危險。
“嗯。”
估計是沒睡好，他聲音有些啞，周身氣場也有些頹，隨意應一聲後，拿着黑色保溫杯往接水區走。
林一諾疑惑地眨眨眼，校霸也養生？？？
“小辣椒，找我幹嘛？纔多久不見，你就想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