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不懂趙信的話,林小虎還活着這是不可能的!她也懂那些法醫的權威和專業性,不可能把不屬於林小虎身份的屍體說成了林小虎,但是她又不得不去懷疑自己的想法,趙信說他說謊了!
難道在辦公室裡說的話都是謊言嗎?她問了趙信許多遍,可是他就是不肯把事情的緣由告訴自己。事情真是越來越亂了,到底其中發生了什麼?背後又有什麼尚未解開的真相?
三天過去了,趙信在前幾天的沉默讓程小雨愈發的恐慌,她意識到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恐怖事件要來臨,可她就是沒想到趙信今天只是來請她看戲的。
“這是票。”趙信殷勤地遞給她,這個動作讓她想到了那天她騙他來看這個戲。
“幹嘛,又不要錢。”程小雨嘴上說着,也很開心地接過票,“反正兩個人進去就不需要票了。”
“今天晚上可以戲院最後一天的表演了。”趙信特地選了這個時候去看戲,因爲他早已打算好的計劃就在今晚開始付諸行動。
“最後一天?這麼巧,什麼戲?”
“-花間蝴蝶成雙對,梁山伯與祝英臺。梁祝化蝶的最後一幕,”趙信話裡有話,“也是他們重生的一幕。”
“那這花?”程小雨看到趙信手捧鮮花,以爲要送給自己,心裡高興地不得了,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是今天晚上送給一個人的。”
“現在送不就好了。”程小雨心想這人真是的,要送就送唄,還要放在嘴邊說。
“說的也對。”趙信先是在戲院裡徘徊了一刻,像是在尋找一個人,隨後就果斷朝舞臺後面的化妝室走去。程小雨原以爲說完剛纔那話後這個呆子就會給自己送花,可沒想到他撒腿就走了,難道不是送給自己的,那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姑娘們!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次演出了!咱們要加把勁了,梁山伯!你看看你,鞋子都沒穿好就想要上場了?”在門外趙信就已經聽到李喜羣的聲音了,娘娘的味道,有透露着領班應有的風味。
“咚咚咚。”趙信見門開着,象徵性地在門上敲了幾下,表示禮貌。
“喲,專家來了!”李喜羣扭動着屁股走過來介紹,“給大家介紹下,三天前破案的專家就是這位啦!”
“哇~”化妝室裡響起轟烈的掌聲,對這位年輕有爲的小夥子無比的崇拜,裡面除開幾個看上去像姑娘的陌生女性,還有些熟悉的影子,例如有掛着髯口的“祝員外”。
“我聽小六子說過了,只要你來就給你安排個好位子!我們說話算話,噥,那邊二樓第一排的位子怎麼樣?”李喜羣掀開簾子,指着幕前二樓的一些空位,“那邊可都是vip位子,算你們有福了。”
“原來那個小夥子叫小六子啊。”趙信想到了那個人,“我還聽說最近戲班裡又招收了新成員,能否幫我引見一下。”趙信說話的時候一直注視着在場的人,發現了一個女孩在一邊自顧自的化妝,對這邊的事情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哦,她是個內向的女孩,不擅長跟人打招呼,不要見外。”李喜羣已經發現了趙信恍惚眼睛瞥向那個女孩了,本來想以生病爲由的藉口不讓他發現,但現如今也不見得能瞞過去,乾脆如實相告。
“那這束花就送給你了。”趙信捧起花走過去輕輕地放在她的旁邊,這個動作好像有點嚇到她了,身子有點不適應地躲開想要觸碰的手臂。
程小雨看到趙信的動作不由一陣鄙視,難怪不送給自己呢,原來心裡早就有心上人了!
“第一次見面,就送東西不好吧,還是我替她收下吧。”李喜羣警惕地走到她旁邊想要伸手去拿花,不過下一刻他就停下了腳步。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趙信對着鏡子裡的女孩說,“但是我也好歹幫了你一個大忙了,林小虎!”
“你...怎麼知道的?”李喜羣回頭看着趙信,不自覺地換回男性的嗓音來問了,足以他心中的驚奇。
“我真是佩服你,李喜羣!能夠把一個人的身份變成另外一個人!林仁峰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兒子林小虎會成爲戲院裡的祝英臺吧。”趙信笑着說,但是這笑卻讓李喜羣感到可怕。
“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你這個人不一般,我還想等今晚的表演結束後再找大夥商量的,只是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發現了。”李喜羣放下頭上的花冠,有種要繳械投降的意思。
“你的手法很漂亮!李班主。”趙信在化妝室裡來回地走,“用你牙醫的身份來判定這具屍體是林小虎,反倒警方卻沒有絲毫懷疑。”
“可是,”程小雨還是不敢相信,“如果那具屍體不是林小虎,那屍體是誰?難道你們又殺了其他無辜的人來做掩護!”
“他們可不是喪心病狂的人!小雨。”趙信打斷她,“我們現在看到的戲班可謂是人才多多,不僅有牙醫,還有屍檢房的負責人,憑這種關係搞到一具屍體並不是什麼難事,也只能說事情太巧了,兩人的配合也天衣無縫,把正在調查的警察們耍的團團轉!”
“那消失的幽靈呢!那盤監控錄像怎麼解釋!”
“被這裡的人做過手腳了,我已經重新調卷看過了,證據就是林小虎第一次沒有拍下方律師的影子,據方律師的證詞說,他跟蹤過林小虎一次,但是我並沒有看到。那是因爲那盤錄像帶被電腦軟件動了手腳,上面顯示的時間不是案發的時候,而是後來由在場的一些人在停車場演出來的。”
“我還是想不通。”李喜羣雙手撐着檯面,“我們的工作都做的很到位,完全沒有破綻,你是怎麼看出來她就是林小虎的!”
“要說看出來,不盡然,一開始就是好奇罷了。”趙信走到林小虎的身邊,仔細地端詳着,男女性別的差異在完美的裝扮面前是不容易被分辨出來的。
“林小虎是近期才喜歡上越劇表演的,爲什麼以前沒有這種愛好呢?起初我以爲是因爲他遭受了失戀的打擊才轉移興趣愛好。後來漸漸發現有個意外收穫,林小虎早在半個月前就到過戲院,這件事小六子的話已經證實了我的想法是對的。
當我問他爲什麼演員們沒有在舞臺排練,他告訴我你們現實生活中有其他工作要做,而這件事又不止我一個人這麼問過,林小虎也問過對吧?那他爲什麼會這麼問呢?
下面是我個人的推理,林小虎在遭受一系列的打擊後偶然地選擇了停車場的位置選擇自殺,原本他確實是想一個人自行了斷,不像牽累任何人!但是這一幕被李班主和各位看到了,你們聯合起來幫助林小虎做開導工作,將近半個月的相處讓你們對彼此的心意都瞭如指掌。而這時,你們又想到了一個事實,如果這個世上存在林小虎一天,他就要多一天受難,那還不如讓他如願“死”,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去尋找林小虎了。
而你們的工作又恰好地迎合了一個驚天的計劃,僞裝屍體,修改判定,讓林小虎順利死去。這樣才能塑造他的重生!以另一個身份存活下去!”
“你說的沒錯。”李喜羣鼓掌叫好,“真是完美的推理!小虎他在接觸越劇的時候就展現出了他應有的天賦,我很高興他能夠加入我們的陣營!”說着很安心地撫摸着林小虎的頭,眼裡有着說不出的不捨。
“趙先生,能求你一件事嗎?”李喜羣態度很誠懇,“我希望他能好好演完今天晚上這最後一場戲,行麼?”其他人也用同樣的眼神哀求着,讓程小雨感動萬分。
“我只是來看戲的,我只知道以前的林小虎已經死了。你們說的vip位置我得先去佔着。”趙信拍了拍桌上的鮮花,大步向門外走去,程小雨也跟在後面,望着趙信偉岸的背影。
“謝謝!”林小虎含淚抽泣着,目送着消失的恩人...
不一會兒,舞臺上響起了激情澎湃的聲音!
“英臺立志難更改,我豈能嫁與馬文才? 樑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忽然狂風聚作,大雷大雨,轟然一聲,墳墓一聲,墳墓豁裂,祝英臺縱身躍入,僕人欲阻,扯下衣襟,片片化作蝴蝶,隨風飛舞。燈光也暗了下來,不一會兒燈光復亮,風和日麗,花鳥爭春,彩虹萬里祝英臺、梁山伯化作蝴蝶翩翩起舞)
彩虹萬里百花開,花間蝴蝶成雙對,千年萬代不分開,梁山伯與祝英臺!
這是程小雨和趙信頭一次看越劇,也是這一生最難忘的《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