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媽,你住院了怎麼不告訴我?”晚秋走到羅女士的病牀前,埋怨道。

羅女士見晚秋焦急的樣子,心中多少還是有了些安慰,微微扯出一抹笑容道:“沒想到會住院,以爲來開點藥就好了,結果醫生說的挺嚴重,要我住院治療”

“爸,媽到底是什麼問題?醫生怎麼說的?”晚秋又回頭問鄭父。

“說是心肌病,你媽前兩天就感覺有些不舒服,總是說自己累的很,呼吸也覺得不順暢了,我原以爲是那天和你吵了一架後還沒緩過神來,但是後來越發覺得有些不對,才送到醫院來,醫生說是心臟出問題了。”

晚秋看了一眼羅女士,見她臉色確實有些蒼白的樣子,不由就內疚起來,那天自己確實做的有些過了,把羅女士氣得夠嗆,但是她是真沒有想到會引發這樣的後果。

“媽,我這幾天都在醫院來陪你吧”晚秋拉着羅女士的手,愧疚地說道。

“不用,有你爸爸在就可以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羅女士笑了笑,她當然不能讓晚秋成天守在這裡了,穿幫的風險太大了。

“那怎麼行?爸爸白天還要上班,哪裡有時間來照顧你了”

“也不是多嚴重的病,不過就是要觀察幾天,掛幾天鹽水罷了,別搞得太興師動衆了”

在羅女士的堅持下,最後說好了晚秋每天工作室忙完了過來,鄭父下了班也會直接過來,其餘的時間就請一個護工來照顧她。

晚秋一直在醫院待到了晚上,許輝聽說後也趕了過來,快十點時護士來清場,兩人才不得不離開了病房。

許輝開車載着晚秋從醫院出來,直接上了高架,這個時間s市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高架上的車倒是少了許多,車子一路行駛的很是順暢。

“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媽都那樣了,我還在故意和她唱反調”晚秋用手撐着頭,靠着車窗喃喃對許輝說着。

許輝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盯回前方的道路,一字一句地說:“你堅持自己的原則沒有錯,但是要看堅持的原因是什麼?如果你是因爲沒準備好而暫時不想結婚,我沒有意見,但是你單純是因爲要和你媽媽抗爭而拒絕結婚,我覺得就有些幼稚了”

晚秋聽完後沒有作聲,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急速向後掠過的高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快就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兩人依舊沒有什麼交流,一路沉默着進了電梯。

“輝,我們結婚吧”在電梯數字快跳動道自己公寓那一層時,晚秋突然鼓起了勇氣開口,打破了電梯內的靜默。

她說完後卻沒有得道許輝的迴應,他沉默着沒有開口,完全沒有終於得償所願的欣喜表情,臉上反而有一絲沉重。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也結束了讓晚秋頗爲尷尬的局面,進門後,她脫下大衣,回頭看着許輝,有些認真地開口:“你這樣表現的意思是不想和我結婚嗎?”

許輝坐在了沙發上,有些疲倦地回答:“晚秋,我也有我的原則和底線,婚姻是一件很神聖的是事情,我希望你是發自內心的想嫁給我,而不是隻是爲了你母親的病情,你突然這樣提出來結婚,我覺得我沒有辦法接受”

聽他說完晚秋有些吶吶地不能開口,是啊,他說的沒錯,自己之前一直不願意和他結婚,現在羅女士病了就這樣貿然提出來,頗有點利用的感覺在裡面,許輝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換做是自己,想必也會不高興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時有些着急纔會這樣說,你別放在心上”晚秋誠懇地向許輝道歉。

許輝揉了揉眉心,然後看向晚秋,沉聲說:“晚秋,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還是少了一點東西,你呈現在我面前的很明顯並不是真實的自己,你能不能收起你所有的僞裝,坦誠地和我相處呢?”

說完後良久沒有得到迴應,他看見她的表情先是有些恍惚,但是沒過多久就立刻斂起那些表情,然後帶着一絲訝異對自己說:“我對你還不夠真實嗎?”

“晚秋,你自己心裡明白的,如果我們想要以後都生活在一起,坦誠相待是首要的條件”許輝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

晚秋默然地坐到沙發的另一邊,許輝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顯然不是心血來潮,他是發現了什麼嗎?真實的自己?她苦笑了一下,什麼纔算是真實的自己?雖然和許輝在一起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她已經儘量地讓自己和他在一起時是放鬆了的,他還要她怎麼做呢,這世上沒有誰能把自己完全剖開擺在另一個人面前吧?就算那是親密無間的另一半。

許輝見她彷彿在思考的樣子,明白自己的話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他沒有打攪她,站了起來去浴室洗澡了,在水流的沖刷下,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晚秋的情形,一個有着很精緻的外表的女孩,卻並不豔麗、清清淡談的,非常脫俗。

很多年的時間裡,他都覺得自己的妻子應該是這樣的。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對晚秋展開了追求,她也沒有讓自己失望,出身,教養都無可挑剔,而且還很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是只可觀看欣賞的花瓶,可是隨着兩人漸漸地越走越近,他忽然就有些梳理不清自己的想法。

特別是看見晚秋這樣不顧一切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時,許輝開始害怕起來,她會不會哪一天膩了和自己一起的生活,也會這樣拼盡全力地從自己身邊逃走呢?還有豆豆,她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呢?所以在晚秋突然提出結婚時,他猶豫了。

關上蓬頭,許輝擦乾自己的身體,換上睡衣,走了出來,看見晚秋已經不在客廳了,他卻沒有進臥室,而是走到書房裡坐下,點了一支菸,一個人靜靜地抽着。

早晨晚秋特意起了大早坐地鐵去工作室,走的時候許輝還在書房裡,似乎還沒有醒的樣子,不知道昨晚是幾點睡的,她悄悄地貼了張紙條在冰箱上,就換了衣服出了門。

從公寓附近這一站上地鐵,車廂裡位置十分富餘,晚秋靠着角落坐下來,拿出包裡的一塊巧克力,剝了外面的包裝紙放進嘴裡。

車廂的暖氣緩緩地掃過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晚秋靠着欄杆,長髮滑到了胸前,一時間有些昏昏欲睡。昨晚和許輝談完後,她幾乎一夜未眠,一直在想着他說這些話的意思,還有兩人今後的關係,到底該何去何從,所以這會兒在地鐵上,她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身體,微微轉了轉舌尖,一向喜歡的黑巧克力的甜味熟悉而慵懶,讓她有些無法抗拒洶涌襲來的睏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等晚秋睜開眼睛時,列車己經變得非常擁擠,還好下個站就可以下車了,她好不容易擠下車,走出地鐵站,再穿過馬路就是寧泰中心的大樓。

這個時間大樓裡沒什麼人,經過樓下的星巴克,她下意識地去剛錢包,卻摸到包上有一個巨大的豁口,裡邊的錢邊不翼而飛。

她一時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咖啡店的店員都覺得她臉色異常,小心地問:“女士,你怎麼了?”

幸好可以包裡還有些零錢,但是也只夠買一杯咖啡,她鎮定地要了一杯拿鐵,揹着被劃了一個大口子的包來到工作室,腦子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沒來由的緊張,卻又要強迫自己冷睜下來,盤點損失。錢倒是無所謂,麻煩的是裝着兩張信用卡,以及公寓的房卡。

她拉開自己儲物櫃的門,裡面有一張備用的房卡,還好當時想着萬一忘記帶鑰匙所以放了一張在這裡,放回口袋之後,找了銀行電話開始掛失信用卡。所幸兩張還沒被盜用,按部就班地開始走程序,客服妹妹的聲音十分甜美:“請您提供一下持卡人的相關信息”

昏昏沉沉地核對完信息,掛上電話。晚秋捂着額頭呆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實在倒黴,沒事兒幹嘛這麼早出門呢?在家多睡一會兒不好嗎?

最後她歸結於是不想和許輝再共處一室的緣故,自己心情本來就很亂,看見他後更是會涌起許多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低落情緒來,索性就先離開了公寓,結果就遇到這些倒黴事。晚秋哀嘆了一聲,癱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錢包掉了?”門口突然響起豆豆的聲音,她站在大門口,應該聽見了她和客服的對話。

“嗯,地鐵上睡着了,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被偷了吧”晚秋無奈地將被劃了一個大口子的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手機呢?”

“你看我是用座機給銀行打電話就知道了啊”晚秋撇撇嘴,有些頭疼,手機裡有好多信息呢,新手機再一一記錄上去挺麻煩的,而且有些還不一定備份了的。

“走吧,那我們先去吃早飯,然後買手機把卡補了吧,不然別人聯繫你挺不方便的”豆豆瞟了她一眼說。

晚秋也怕羅女士在醫院有什麼問題萬一聯繫不上她,確實挺麻煩的,就沒有拒絕,和豆豆一起下樓去吃了早餐,準備吃了東西后就直接去數碼廣場。

“哎呀”吃了東西走出來時,一陣風吹來,晚秋被風沙迷了眼,不由叫了一聲。

“別揉,小心揉進眼睛去了”豆豆看見後忙停下腳步,轉身替她掰開眼睛,吹了一下。

“謝謝”吹過一下後感覺好了不少,晚秋笑了笑說。

豆豆不可置否,兩人繼續朝着地下停車場走去,這時的晚秋卻沒有注意到,許輝的車就停在路邊,將剛剛的一幕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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