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相隔萬里,可李睿與約翰還是心意相通地在同一時刻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只不過前者離開的是華夏首都軍區禁閉室而後來離開的是G國情報處大樓。
透過窗子,李振很快發現了被關押十六小時後重獲自由的孫子。正像葉成籌事先承諾的那樣,李睿沒有收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至少從遠處看去是這樣。沉默片刻後,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神色輕鬆不少。隨即轉回身子,瞥了眼對面的葉成籌,點點頭,“你已經履行了你的承諾,我也不會言而無信,晚些時候我會將那人的所有資料給你,包括聯繫方式,以後他將與你單線聯繫,和我李振再無關係。”
“這筆交易很公平。”葉成籌不露聲色地迴應道。
李振點點頭,“是很公平,再見!”話音落下,立馬起身,快步走出屋子,朝李睿剛剛過去的方向奔去。
儘管李振一如往常,表情平靜。但是葉成籌很清楚,現在的李振應該心痛不已,手中的王牌拱手讓人對誰來說,都不是件高興事,毫不誇張地講,那人在李振心中的地位就如冷組之於自己,當然,對於李老頭來說,還是孫子李睿更加重要,這也是他沒有討價還價的原因。
在對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培養上,葉成籌自信要比李振強很多。所以,今時今日,李振地孫子只能算是個棋子。而自己的孫子卻可以成爲掌盤者,而且葉風所能掌控的棋局不僅侷限於華夏這個範圍,還包括大洋地那外一端。
牆壁上懸着的古樸吊鐘緩慢而有節奏地敲響八次。將沉思中的葉成籌拉回現實。擡頭看了看指針的位置。嘴角忽而閃過一抹微笑,透着無奈。
緩緩站起身後,來到辦公桌邊,拿起首都軍區一號首長的專用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已然不太聯繫的號碼。**“首長!”不消三兩秒鐘,那邊便傳來鏗鏘有力的迴音。
“徐進,葉風已經上飛機了吧!”葉成籌沒有坐下,就這樣站着通過電話詢問道。說是詢問。其實語氣上根本沒有任何疑問似乎早已認定。
對面的徐進明顯是停頓了一下,短暫沉默後,回答道:“是,我就在機場,飛機剛剛起
“他也看過辛志事件地所有檔案了吧!”
“是,首長。檔案是我幫他拿到的,我……”徐進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做過的事情,葉成籌全部瞭解。話語不禁有些慌亂,在這個世界上,他佩服的人很少。何建國算是一個,至於葉成籌,已不能用佩服這個詞形容,應該是夾雜着一絲絲懼怕的崇拜。所以,即便現在不在屬葉成籌直接管轄,對老首長的敬畏卻沒有絲毫的減少,何況他所做的事情完全達到了免職甚至追加其他處罰的嚴重程度。
葉成籌咳嗽一聲,打斷了試圖解釋的徐進,輕輕搖着頭,“這些與你無關。我不會追究你地責任也不會讓別人追究你的責任。但是作爲懲罰。我會給你安排額外的任務。你要和葉風保持聯繫,並且及時報告給你。”
“是!”
“你休息吧,相信以後的一段日子,你不會再有充足的睡眠了。”吩咐完畢。葉成籌掛斷電話,已佈滿褶皺的眼角處閃過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寒光。
在與葉風談話完畢,葉風尋找藉口離開時,他就預料到自己的孫子肯定會自作主張去調查一切,放眼他的交際圈,有能力幫上的也就是徐進一人。自己想要隱瞞住一些事情是非常困難地。....
不難判斷,葉風在看到那些資料後會馬上猜出冷月的去向,而他下一步的動作應該就是在第一時間奔赴R國。按照葉成籌對孫子的瞭解。他不認爲那小子會因爲其他人地意見而改變主意。與其阻攔,不如放手。
當然。他不可能讓孫子一人去冒險,以葉風的身手自保可能不成問題,但是如果以尋人爲目的,那麼事情會棘手的多,再有另外一個不安定因素便是已有身孕的冷月。隨着一個人年齡的增長,會有越來越多放不下的東西,四十年前,葉成籌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兒子送上戰場,十年前,他考慮再三,才決定讓葉風走其父葉存志地道路,而如今,他再也沒有勇氣讓還未來出世地重孫面對危險。
這便是人性。
坐回辦公桌後的葉成籌身手拿起面前地一份報告,從上到下查看着上面曾經熟悉現今卻覺陌生的名字,直到確信沒有任何疏漏之處後,才朝門口處沉聲叫道:“張文策!”
“是!”一直在外等候的中年軍官第一時間朗聲答道,隨即推門進入屋子。
“一小時後,我要見到這份名單上的所有人!”葉成籌將名單遞到張文策手中,繼而吩咐道,“你去吧!”
有些人已經享受了太長時間的平靜生活,或許連他們自己的都厭煩了,該是時候讓他們出去活動活動了。
R國京都的午夜與許多國際大都市一樣,都是色彩斑斕。無處不在的霓虹標示着這裡的發達程度。雖已過了零點,可是街道上仍有不少車輛,當然,除了這些車輛之外,還有一些年齡各異的女人,她們在尋找今天最後的目標,這是這座城市乃至這個國家的特色。
高高豎起的風衣領擋住了葉風的少半張臉,旅行箱的輪子與機場地面有規律的摩擦着,發出頻率穩定的聲響。最終隨着腳步的停止而停止。
“中村先生。”
“孫先生。”
簡短的對話後,葉風手中的旅行箱已經被箇中年男人接過,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說話。一前一後走到機場前停車場,上了一輛黑色的高檔轎車,馬達聲響起後飛速駛離。
中年男子名爲中村雅治,至於原來的名字徐進並沒有告訴葉風。葉風只知道這是情報處在R國潛伏下的情報人員,自己在國期間,衣食住行等問題都由對方安排,而自己的身份則是華夏商人孫風,此行目的是與身爲中村株式會社社長的中村雅治洽談業務。
葉風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用眼睛的餘光打量着開車的中村,姑且也只能用這個姓氏來稱呼自己的同胞。他可以明顯感覺到中村的表情是興奮的,只是被極力壓制下去。
“你在這裡呆了很多年了吧?”葉風率先打破僵局,若有若無的問道。
“六千三百零五天。”對方用了一個更爲精密的計量單位。
十七年,葉風腦中很快換算出一個更爲直觀的數字。十年中,他見到過很多類似中村的潛伏人員。其中許多並沒有被納入情報系統,這些人沒有明確的任務,過着平常人的生活,而且可能就這樣一直平常下去,至老死不被啓用。
你可以想象,一個心藏秘密的人時時提防,時時小心獨自生活在異國他鄉,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這需要多少堅定的信念。
“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接待過我這樣的人了吧?”葉風輕輕笑了笑。目光從中村身上移開,透過車窗,看着飛速後退的高樓建築。不知道冷月隱藏在哪一座裡面,或許,她還沒有到達R國,但是葉風卻很清楚那個女人最終的目的地肯定是這裡紫川總部所在的城市。
“從來沒有。”
中村的回答讓葉風多少有些意外,這也就意味着身邊的男人潛伏了十七年卻從來沒有執行過一個任務,他能有現在的表現已然非常不容易了,就如被社會遺棄了多年的人再次見到親人,中村現今的感覺是無法言喻的。二哥徐進爲了自己激活了從未啓用的棋子,而後果便是這枚棋子很可能被吃掉。
不到一小時,已然到達目的地。汽車停在了一家高檔酒店前,而上面中村二字標誌着其歸屬。
中村並沒有讓酒店的服務人員幫忙,而是親自動手拖動箱子。
葉風清楚,中村是怕箱子中有重要東西,以防意外,其實,這裡面沒有任何可以引人懷疑的東西,如果不是身份需要,他根本都不會帶這麼個旅行箱。
在中村的引導下,葉風很快到了早已安排好的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有時候時間太晚我就睡在這裡。”中村將門關好後,才用夾帶着一絲地方口音的中文介紹道。
葉風習慣性地掃視整個房間,這裡的佈置與其他酒店並無太大差別,唯一的不同便是各處擺放了些小飾品,讓人感覺多了份家的氣息。而牀頭桌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了葉風的注意,那明顯是張全家福,中間的人便是中村。
中村注意到了葉風的視線方向,輕輕走到桌邊,拿起相框,解釋道:“這是我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他們都姓中村。”
葉風心中不禁微微一顫,中村一家與冷月一家何曾相似,只希望他們不會有那樣悽慘的結局。連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