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日子看似是相同的,卻有很多的不一樣。
正如阿紫生活的三餘村,看似沒什麼變化,其實每一年都在靜悄悄地變化着。
有時候一年兩年你可能覺察不到身邊有什麼不同,但當你五年或者十年再回過頭來看的時候,那一目瞭然的變化着實會讓人驚訝。
驀然回首,村裡的孩子一批批的在長大,有的外出打工,有的繼續在讀書,而原先的中堅力量逐漸收斂了鋒芒,眼見着頭上的白髮一根根增多。
歲月更迭,時常有年邁的老人離世,也有新生的小孩出生,生老病死在季節的轉換中不經意地流淌。
三餘村的主導力量在這歲月的變換中悄悄地更換,不論年輕時候是個如何厲害的角色,依舊抵擋不住時間的變化。你想再蹦躂蹦躂,卻發現已不是你的天下,比你更厲害的角色已經能夠輕而易舉地替代你,不想認命的人卻也不得不認命,接受這既定的事實。
一個村落裡住着男女老少,彼此見證着彼此的變化,彼此互爲陪伴,當年邁的老人走向生命的終點時會發現,這個村落的人和事成了他一輩子的回憶,他的一生都跟這裡息息相關,這一生這一世就在這貧窮的村莊裡度過了,如果來世還能投胎做人,不知道要奔向何處。
說來可笑,往往我們抱怨最多的地方是我們最熟悉的地方,是擁有最多回憶的地方,越是嫌棄它,越是跟它無法分開。
阿紫在家裡的時候,總是想她要是投胎在城裡該多好,幻想着作爲城裡人的種種美妙滋味,可當她返回學校的時候,她最懷念的地方卻是這貧窮落後的三餘村,因爲最多的回憶留在這裡,最愛的親人住在這裡,而對於唸書的城市,雖感繁華,卻無歸屬感,總覺得自己是個過客。
坐在回校的汽車上,阿紫的思緒飄了很遠,想了很多。
不知道是怎麼了?往常返校的時候,心裡都是激動和喜悅的,而這一次同樣是開學季,心裡卻莫名多了幾分悲傷。
到底是怎麼了呢?
暑假裡,目睹了別人金榜題名的榮耀,也感受到了別人落榜被人數落的難受滋味,幾家歡喜,幾家憂愁,或許正是這樣的冰火兩重天,讓阿紫的心緒起伏不定,暗暗地有股悲傷的力量在心底涌動。
她不知道一年後她會是前者被人誇耀,還是後者被人瞧不起,她見識到了村裡人捧人夸人的功力,也見識了毒婦損人的功力,她有一絲絲的害怕。
十年寒窗無人知,一舉成名天下知,這大概是不錯的一種待遇了。就怕是哪種經歷了十年寒窗,依舊不能成名被人唾棄,那滋味想想就害怕地要命。
當別人在高考的時候,阿紫覺得高考有啥,就是一場大考唄。可真要輪到她的時候,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高考是一座萬人過的獨木橋,稍有不慎,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阿紫不想做可憐人,更不想連累父母被人在背後議論,可能這就是她心情壓抑的原因吧,說到底是心理負擔太重了。
“ 有在三河下車的嗎?要下車的提早做好準備,等一下我們會在三河中學門口停一下。”
一位中年模樣的女售票員在車上來回走動,提醒要下車的人。
這是一趟去市裡的汽車,中途會經過幾個鄉鎮,按路途長短收取車票。
阿紫打量着這位女售票員,她和母親相仿的年紀,隨意的紮了個馬尾辮,胸前揹着一個裝錢的小揹包,雖然不是很漂亮,看着倒是蠻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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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總覺得汽車上的售票員都很厲害,一來嗓門厲害,一出嗓子,不論你在哪個座位上都能聽得真真切切,二來能像男人一樣整天在汽車上奔波,阿紫覺得汽油味並不好聞,整天跟車跑的女售票員就不是一般人。
在一路顛簸和汽油味中,阿紫和枝枝再一次來到了這座熟悉的汽車站。
第一次到汽車站的時候,人山人海,父親囑咐她們倆一定要跟緊,不然人丟了都不知道去哪裡尋找。 汽車站來多了,倒也習慣了這種在人流中穿行的感覺。
從汽車站出來後,叫了輛出租車,沒過多久久違的校園出現在了眼前。
同樣的開學季,同樣的校園,擁有不一樣的心情,阿彌陀佛,祈禱高三這一年順順利利的,最後考取一所理想的大學,提着行李走在校園裡,阿紫在心裡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