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0年代初期,村裡已經有年輕人離開家鄉去外面謀生,阿紫的父親跟人學了刷油漆的手藝。
一般過了元宵節,這些年輕人就三五成羣背上行李出門掙錢去了,留下婦女和老人小孩常年在家。
在阿紫上小學之前,她是個跟男孩子一樣的野孩子,整天在外面玩耍。
阿紫的母親是個勤勞的農村婦女,瘦瘦的,扎着個長長的辮子,她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忙碌,田裡的莊稼,地裡的農作物,以及菜地裡的蔬菜,這些都靠她一個人打理,確實沒有空閒的時間。
母親在外忙碌,照顧阿紫姐妹倆的任務就落到了爺爺的身上,爺爺的性格特別溫和,從不打罵他們姐妹倆。
在阿紫心裡,夏天是一年中最愉快的時光,她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當田裡稻子收割之後,阿紫就會跟着爺爺後面去秧田裡拔秧苗。爺爺會拿兩個矮木椅子放在田裡,姐妹倆就坐在椅子上拔秧苗。
“爺爺,這個田裡怎麼這麼多水啊?”
“爺爺,這個秧苗怎麼捆紮?”
阿紫和妹妹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向了爺爺,爺爺耐心的跟她們解釋着。
傍晚十分,阿紫姐妹倆就像跟屁蟲一樣跟在爺爺身後回了家,晚飯過後,在外忙碌了一天的母親會幫她們姐妹倆洗澡,洗好澡之後,她們就一溜煙的跑到了牀上,打滾,撓癢癢,拍蚊子,姐妹倆總是那樣精力旺盛,不知疲倦。
莊稼人的生活是有一些單調的,白天各家各戶忙着田裡的活,晚上她們就會拿着一把扇子,到村頭納涼。因爲沒有風扇,夏天的夜晚還是有些熱。大人們一邊給孩子們扇着扇子,一邊聊着天,享受着夜晚這難得的休息時光。
除了拔秧苗,去池塘游泳也是阿紫喜歡做的事情。
“深水的地方不要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每當阿紫和同伴們去游泳的時候,爺爺總會這樣叮囑。
村裡的小池塘不算大,這口池塘灌溉着池塘下面的農田。夏天的下午,當太陽落山的時候,外面還是有一些熱,這羣孩子們就會迫不及待的一個個跳到池塘裡。
“何濤,看這邊....” 沒等何濤反應過來,阿紫已經用手把濺起的水花撒向了何濤的身上,讓他瞬間喝了口水,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後來何濤也伺機報復了阿紫一把,這下她可是哭笑不得,頭髮也溼透了。
直到大人來喊吃飯,這些孩子們才一個個戀戀不捨的離開了池塘,各自回家吃飯去了。
阿紫一直喜歡水,但是有一次她卻差點溺水了。
那是一個週末的午後,有很多大人在鄰村的池塘裡抓魚,那是一個閒置的池塘,離村莊的距離有點遠。
“爺爺,我和妹妹要去抓魚,你快給我拿漁網。” 阿紫一進屋就朝爺爺大喊。
爺爺知道孫女喜歡抓魚,於是也沒多問就拿了漁網給她。叫上幾個小夥伴,他們直奔魚塘走去。
魚塘裡擠滿了男男女女,很熱鬧的場面。阿紫一開始的時候在池塘邊抓魚,後來她想去池塘中央看看,誰知道剛奔過去,她就一個腳踩空了,整個人在水裡撲騰。
阿紫想喊救命,可是她喊不出來,她只能不停的用腳撲騰着。
就在阿紫以爲要完蛋的時候,一個高個子男人朝他遊了過來,一把把她救了上來。
“咳...咳...咳...” 把嘴裡的水吐出來之後,阿紫總算緩過來了。
“你們這些小孩不要去中間,那裡有坑,掉到坑裡就麻煩了。” 高個子男人看着一羣小孩子們這樣說道。
“知道了,謝謝你,叔叔。” 阿紫感激的看了一眼高個子叔叔。幸好有人發現了她,不然差點淹死了,好險。
雖然出了點意外,不過還是挺有收穫的,她們抓了小半桶魚,小夥伴們都喜滋滋的。
晚上,爺爺用抓來的魚熬了美味的魚湯。像這樣的去池塘抓魚,阿紫幾乎每年都會經歷,她喜歡抓魚,抓魚的快樂要遠遠大於吃魚。
這樣無憂無慮的玩耍時光一直持續到阿紫上小學,到了該上學的年紀,母親給她們一人縫製了一個書包,樂得阿紫揹着它滿村子轉悠。
小學離阿紫家大概十分鐘路程,一羣小夥伴嘰嘰喳喳的揹着書包就上學去了。
自從跨進了小學的校門,阿紫認識了很多同學,有本村的,有鄰村的,也有來自更遠一些的村莊。
在一個週日的下午,發生了一件讓阿紫後悔又害怕的事情。
那天她和幾個小夥伴相約在何濤家玩,他家門口有一個矮平房,只有一層高,下面是廁所,上面是用來曬稻穀的。
她們輪流從矮房子上蹦下去,一個接一個。當輪到阿紫妹妹的時候,她蹲在那裡不敢跳,似乎有些害怕和猶豫。
“快跳啊, 你在發什麼呆啊?” 小夥伴們催促着阿紫妹妹。
就在這個時候,阿紫走到妹妹背後,輕輕地推了一把,一瞬間妹妹就掉下去了,她毫無防備。
“啊....啊...好疼...” 阿紫妹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哭泣。阿紫嚇壞了,她不知道怎麼辦好。
有大人去地裡叫來了正在幹活的母親,她看見妹妹坐在地上哭,問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她就揹着妹妹去了醫院。
驚慌失措的阿紫,害怕極了,她不知道妹妹的腿會不會摔斷,要是那樣她就死定了。
直到天黑,阿紫才慢慢的走回家去,她知道自己闖禍了,她不敢面對爺爺。
回家後,爺爺做好了晚飯,讓阿紫意外的是爺爺並沒有罵她,或許爺爺知道她已經很難過了,不忍心再責備這個孫女。
阿紫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一夜,早上起牀的時候,她問了母親妹妹腿的情況,“還好,萬幸,妹妹的腿只要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結果不算壞。” 阿紫心裡想到。
大概有大半年的時間,阿紫的妹妹都是在輪椅上度過的,她承擔着照顧妹妹的任務。
她倒是很樂意去照顧妹妹,畢竟禍是她闖的,她的心裡還是挺內疚的,覺得對不住妹妹。
由於這次意外,她們留級了,讀了兩年一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