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主任的催促下，消化內科很快給這個叫做潘豆豆的女孩辦理轉科手術，陳博士真是感嘆方主任仗義。
科室與科室的轉病人，其實有時候也會扯皮，如果涉及到費力不討好、或者容易出糾紛、或者醫保超額的病人，接手的科室肯定會猶豫一下，最終能不能轉，還得看科主任是否點頭，科主任好說話的還好，要不是碰到科主任難說話的，有時候爲了順利轉病人，還得醫務處出面協調。
患者轉科後，方主任再三請求楊平，到時候一定要帶他做手術。
這手術不是說做就能做，必須要等待合適的供體才行，這是異體移植，要將患者自己的部分胃、胰腺和小腸切掉不要，然後移植別人的臟器來補缺。
所以這個手術急不來，如果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供體，手術就沒法做。
楊平正好抽空對腫瘤的離體切除進行總結，離體切除如果掌握好，對一些複雜的腫瘤切除確實幫助非常大，有些常規手術無法切除的，使用離體切除可以非常輕鬆實現目的。
對離體器官的無缺血處理需要改進，這次手術是使用人工血管，完全是土辦法，最好是設計出一套專用設備，專門用於連接人體與離體的器官，這樣不僅可以監視器官的灌注情況，還可以對血液進行加壓，防止因爲距離過遠而出現灌注不足的情況。
腫瘤的標識也是一個需要改進的地方，這次使用的是吲哚菁綠，以後希望還可以找到更好的標記物，精確切除是未來腫瘤手術必須追求的，腫瘤標記技術大有可爲。
總之，楊平每次都會對手術進行總結，以期提高，或者能夠找到能夠創新的地方。
回到自己科室，楊平來手術室轉了一圈，宋子墨和徐志良各帶一組醫生正在做手術，暫時沒有什麼困難。
空姐要過生日，樑胖子正在徵求周燦的意見，該怎麼表現一下，送什麼禮物好。
前段時間運動醫學中心病人太多，人手不夠，唐菲過去幫忙，現在那邊緩過氣來，唐菲也回來了，本來唐菲畢業時打算搞運動醫學，現在外科研究所成立，唐菲有了新的想法，計劃着先看看再說。
小蘇、唐菲和周燦這幾個人是好姐妹，唐菲和周燦下班有空會去楊平家裡找小蘇聊天，順便蹭飯。
唐菲見楊平進來，說道：“教授，你乾脆早點回去買菜，下午我們姐妹又要去找小蘇聊天呢。”
“這才幾點，中飯還沒吃呢，就想着吃飯飯。”
楊平繞着手術檯看了幾圈，然後又打開屏幕看手術。
其實哪要楊平去買菜，岳母每天把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唐菲和周燦這兩人嘴巴又甜，跟蘇太太關係弄得特好，三天兩頭跑楊平家裡去吃飯。
宋子墨、樑胖子打着未婚的旗號，說生活困難，天天只能泡麪，擔心這麼下去營養不良，所以要跟着一起來蹭飯。
楊平在手術室坐一會，也沒什麼特殊事情，轉去更衣室休息，順便在系統空間裡看看書，做做實驗。
馬上又是要到去協和的日子，宋雲那幫年輕醫生已經收了很多病人等着楊平去做教學手術，他們現在每個月眼巴巴地等着楊平去帶他們查房做手術，而且宋雲那小子說筷子剝龍蝦的水平又長進，讓楊平去看看。
南都醫大這邊，蘇教授也打算邀請楊平來南都醫大附駐點，同樣給45張病牀，並挑選出一批年輕醫生讓楊平帶教培訓，蘇教授想仿效三博醫院，將這個科室也命名爲“外科研究所”。
市人民醫院是自己的老東家，陳院長總在問楊平什麼時候有空，要楊平回去看看，想辦法拉一把市人民醫院。
力全醫院的程老闆真的是個福將，一百多張高級病房住得滿滿的，手術擠壓了一堆，好在蘇南晨可以勝任，不然自己還得每週跑那邊，這幾程老闆又向楊平求助，楊平準備派宋子墨和徐志良去幫忙分擔壓力。
阜外的王院士和辛主任上次也跟三博外科研究所達成合作協議，電話已經打了幾輪，問楊平什麼時候有空，見面具體談一談合作的內容。
阜外也是協和醫大的附屬醫院，王院士打聽到楊平跟協和醫院有合作，很容易進一步打聽到他們的合作方式。
要是自己全都親自去跑，就算能夠分身都忙不過來，阜外那邊，楊平打算趕快將夏書帶出來，然後讓他去獨當一面。
夏書呢，怎麼剛剛沒看到夏書？
哦，上午請假去送護士長看房子，護士長也是，自己多年的老司機，硬是說自己不會開車，看個房子，還要找人當司機開車接送。
大家這麼忙，誰有這份空閒去給她當司機，沒辦法，只能夏書，新來的，暫時手術不是很多。
——
下午四點多，聶順娥拔管，因爲腸道做了吻合，所以現在還不能正常吃東西，需要7-10天之後才能正常吃東西。
術後3天需要禁食，這3天依靠腸外營養維持，第4天開始流質飲食，比如牛奶米湯這些液體性的，慢慢過渡到半流質，比如稀粥，術後10天才能正常飲食。
聶順娥醒來後，聽說自己的手術十分成功，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她現在已經不苛求怎麼樣，而是能夠多活一天是一天。
她要求給丈夫打個電話，醫生護士允許。
撥通丈夫的電話，聶順娥說：
“給醫生送一籃水果，快去！”
水果籃要不了多少錢，主要還是表達一個心意。
五大三粗的漢子哪裡懂得這麼多，只是不斷地點頭感激醫生，老婆這麼提醒，他纔想起，應該買一個水果籃送過去感謝楊教授，感謝ICU的醫護。
“還有，收我們住院的方主任，也記得去感謝。”
“好的好的。”
袁玉林在電話那頭點頭。
聶順娥想了想：“還有，建議我們來看病的那個慈善機構的人，有空告訴人家我們現在的情況，他以前交代過，一定要隨時給他反饋信息，都是好人，不能忘記。”
袁玉林已經忘記這件事，的確，當時那個慈善機構的人叮囑自己，一定要隨時跟他反饋治療信息。
“孩子的生活費還有吧？”
“有呢！”
“你要吃東西，別餓着胃。”
“知道呢。”
畢竟剛剛拔管清醒，聶順娥說話還是很吃力，腦子也不是太清醒，只能說這麼多，然後將手機還給護士，末了說一句：謝謝你們。
——
東京大學順天堂醫院，肝膽胰外科部。
櫻井教授坐在辦公室，作爲科主任，他做了已經整整一天手術，顯得十分疲憊，正獨自一人看漫畫消遣，以放鬆心情。
順天堂醫院在日本的地位相當於中國的協和，當年的東京大學醫學部還是順天堂幫忙建立的。
櫻井教授年輕有爲，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是順天堂肝膽胰外科部的主任，他帶領的肝膽胰外科是世界一流，他的手術死亡率始終控制在百分之一以下，同類手術，日本的平均水平是百分之二到三，這種水平是世界頂尖。突然有人敲門，櫻井教授立刻將漫畫收起來，換成一本肝膽胰外科的專著，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
“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村上醫生，村上是櫻井的同事和朋友，最近村上在保險公司的同學總是向他諮詢一個病例。
不過這個病例非常經典，所以村上醫生也十分感興趣，否則他纔不會如此上心。
對於這種病例，村上覺得櫻井最有發言權，因爲涉及到腫瘤的離體切除，而櫻井是世界上此類手術開展比較成功的醫生，他主刀過十幾例肝癌或胰腺癌的離體切除，而且還主刀過胰腺和十二指腸的離體切除，在這種前沿手術方面，櫻井是當之無愧的領先者。
在這個領域，能夠和櫻井並駕齊驅的是一位美國醫生。
“請坐！”
櫻井對同事非常客氣。
“又要麻煩您，還是上次的病例，這是我同學傳來的最新資料，據說這個病例已經做了手術，採用的是離體切除和自體器官移植，目前術後情況穩定，手術大概花了八個多小時。”村上直接介紹患者的最新情況。
“還是上次的病例嗎？那個涉及到八個器官的病例？我們一起看過CT圖片的，離體切除？怎麼可能呢？簡直就是幻想，而且手術時間八個小時？村上醫生，是不是其中有誤會，這個病例不可能有醫生能夠給她做手術，即使冒險做手術，也不可能成功，就算她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病人，手術獲得成功，手術時間恐怕得四十多個小時啊。”
村上皺皺眉頭：“是呀，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同學就是這麼回覆的，病人現在住在手術醫院的ICU，已經拔管。”
櫻井覺得這是外行人的笑話：“我很奇怪，伱同學的保險公司怎麼總是對這個病例如此感興趣？”
村上想了想說：“這個我也不清楚。”
不過櫻井教授也覺得這個病例非常有研究價值，從經驗判斷，這個病例不可能有醫生能夠完成離體切除，所以這裡面肯定存在虛假信息。
“你應該知道涉及肝、膽、胰、脾、胃、小腸、下腔靜脈和左腎八個器官的離體切除難度有多高嗎？我假設有醫生能夠切除，你又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嗎，肝臟和胰腺兩個器官的聯合自體移植已經是頂尖手術，目前最熟練的醫生都要十幾個小時，隨便動腦子可以想一想，這八個器官，如果做離體切除，將有五個器官需要自體移植，還有腫瘤的切除，下腔靜脈的人工血管移植等等複雜的步驟，恐怕得四十個小時。”櫻井教授分析給同事聽。
村上也是肝膽胰外科醫生，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櫻井要幫助他認清現實。
“可是他說這是真的！”
村上對這個病例很是好奇，聽說已經成功做完手術，他很想知道手術是怎麼做的，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去看看這個病例。
“難道中國的醫學發展到這種地步？把我們遙遙地甩在後面？”村上疑惑地說。
“這不可能是真的，你以爲他是漫畫中的Y教授嗎？”櫻井脫口而出。
氣氛突然詭異起來，村上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櫻井，櫻井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真是糟糕，會不會被他知道自己在看漫畫？
“櫻井君？難道你也在追漫畫-——《外科教父》？”村上問道。
真是難爲情呀，這原本是醫學生和年輕醫生之中流行的漫畫，櫻井已經四十多歲，他很怕被人發現他也癡迷這種漫畫，他是堂堂外科部主任，不應該是嚴肅的形象嗎？
“這個-——這個——只是學生推薦給我的啦——也只是翻一翻而已——”
櫻井的臉通紅，人設被打破的時候，一定是非常尷尬的。
村上似乎找到了知音：“不瞞櫻井先生，我也在看這本漫畫，Y教授真是太厲害了，他理性，擁有高超的醫術，是我的偶像，裡面的愛情故事也是那麼的蕩氣迴腸，千代小姐那麼愛着教授，可是教授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忍戀真是難受。”
“是呀，千代小姐纔是最愛教授的，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教授這樣的男人，真希望他們可以走到一起。”
“千代小姐已經拒絕大家族的求婚，因爲她心裡只有教授，除了教授，她誰也不要。”
''多麼美麗的愛情故事呀。”
“不僅是我們這邊，東大的學生們也流行這一套漫畫。”
“你有新的嗎？”
“我剛剛從東大的人手裡拿到最新的。”
“真是急人，快借給我看吧。”
“那個小女孩究竟後來究竟會怎麼樣？”
“暫時還不知道，教授應該有辦法吧，她窗臺上的仙人掌一直是嫩綠的，說明生命正在頑強地堅持。”
“真的希望教授能夠將她救下來，不然我會哭的。”
“我也是！“
“村上君，我正在學習漫畫中的教授絕技——一刀流。”
“一刀流真是難呀，我也是練習了很久還是一無所獲。”
“裡面有好多絕技，我只能慢慢地學。“
“先把一刀流學會吧。”
“拜託一定記得，將最新的借給我。”
“我明天早上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