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踏雲而飛,莫非墨御劍疾追。
青劍破空直去,幾道白光閃過,化作一隻猛虎朝夜月狠狠撲去。
莫非墨的化劍成形已經運用得十分嫺熟,劍修的恐-怖實力在這一剎那展現得淋漓盡致。
猛虎在空中行動自如,招招狠厲、殺氣凌厲,逼得夜月沒有退路,偏生莫非墨離得遠,又躲在繚繞的雲霧中,瞳術無從發揮。
眼見得劍氣已經割斷了夜月的頭髮,夜月的眼中忽然現出幾分猙獰。
方纔蓁蓁身邊有仙氣籠罩,叫她拋不出蠍尾針,但是現在,她無所顧忌了。
眼見莫非墨離她越來越近,夜月手一拋,一道寒光便朝着莫非墨直刺而去。
夜月自然知道莫非墨和蓁蓁關係非比尋常,今日她殺不了蓁蓁,能除掉莫非墨方可一泄心頭之恨。
而此時,莫非墨忽然從雲霧中閃現出了身形。
他將時間方向的分寸把握得極好,竟然在方寸之間與蠍尾針第一次擦身而過,緊接着便向着夜月的方向御劍而去。
“蠢不可及。”夜月輕輕的笑了笑,“躲得過第一次,躲得過第二次嗎?蠍尾針可是不吃到靈魂絕對不會停下來的。”
與此同時,莫非墨那張滿是寒氣的臉龐忽然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劍氣愈來愈盛。
距離夜月咫尺之遙的他,忽然消失了。
消失了……
夜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以爲自己中了幻術,急忙打開紫色天目,四下張望,依舊沒有找到莫非墨。
驚慌之間,蠍尾針已經離她越來越近了。
蠍尾針跟打神鞭不一樣,它並不是魂器,而是一件被詛咒的寶物,它既不認主,也不認敵,一旦發出,是會追逐前方的目標並且纏住不放。
可是,誰也不知道當前方目標消失之後蠍尾針會怎麼樣。
畢竟從沒有人能真的比蠍尾針跑得更快。
可這個問題實實在在的擺在了夜月面前。
電光火石之間,夜月已經全然明白了過來,如今莫非墨已經將蠍尾針引向了她,她想活命,除非像他一樣把蠍尾針引給其他人。
夜月立即朝着蓁蓁所在的飛舟方向駕雲而去。
她的速度雖然比不上莫非墨,但她有紫色天目,順利避開了蠍尾針的幾次衝殺。
然而就在她已經看到騎着雪凰的蓁蓁幾人時,忽然,又一道極爲凌厲的劍氣從正面而來,她本能向後一滯。
“嘶——”
一聲輕微的摩擦聲傳進了她的耳朵。
“快看那邊,夜月!”飛舟上的皇甫心兒首先看到半空中的夜月,大聲驚呼起來。
正在雪凰背上用仙索束縛雪凰的謝乘風和蓁蓁也立即停了下來,戒備地上後面望去。
只見一股黑氣從夜月的胸口衝出,慢慢地將她的全身吞噬。
她的眼睛睜得極大,滿滿的都是不甘心,然而額間那朵紫色小花,很快枯萎凋零。
緊接着一道白色劍氣破空而出,將毫無生氣的夜月斬成了兩段,像被折斷翅膀的小鳥一般,從空中直直墜落下去。
“小墨!”
伴隨蓁蓁的呼喊,眼見得夜月狠狠摔在地上,莫非墨纔在空中顯出身形,落到雪凰的背上。
“莫師弟,這是怎麼回事?”謝乘風見他竟然制服了夜月,而且毫髮無損,又驚又喜的問道。
莫非墨卻是先看了看被牢牢束縛住的雪凰,這才擡起頭,“她是自食其果,死在她自己的蠍尾針下,我只不過順勢而爲。”
說完,莫非墨忽然御劍而下,朝着夜月墜落的地方而去。
半空中的幾個人,卻是面面相覷。
“夜月,真的死了麼?”皇甫心兒忍不住問道。
夜月,真的死了麼?
蓁蓁也在心裡默默的叩問。
她的情緒忽然前所未有的起伏起來。
“莫師弟不是下去檢查了麼?等他回來便知道了。”謝乘風良久注視着莫非墨的方向,彷彿陷入了深思。
“大師兄,你在想什麼?”皇甫心兒問。
謝乘風似乎有一瞬間的恍惚,回過頭,望着皇甫心兒笑了笑,“只是有些敬佩莫師弟的實力,我也曾與夜月短暫交手,如果今日是我追擊過去,恐怕並不會這麼順利的全身而退。”
一旁的蓁蓁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她想了想,“之前我機緣巧合,得過一件隱身的法寶,今日正好小墨用上了。”
“兩位師妹不用安慰我,運氣本身就是一種實力。而且今日莫師弟如此迅速地追擊過去,又如此迅速地滅殺夜月,應當是在蓁蓁師妹中幻術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付夜月的方法。”謝乘風說着,神色又凝重了起來。
如此短暫的時間,如此焦灼的情況,莫非墨竟然能考慮出完美有效的擊殺方法,這樣的人,着實厲害得可怕。
皇甫心兒見狀,便轉開話題說道:“夜月都被莫師弟斬成了兩段,不會真的沒死吧?”
謝乘風依舊低頭沉思,沒有吭聲。
其實皇甫心兒的疑問,蓁蓁也有。
“夜月已經死了,不信你好好看看雪凰的眼睛。”神識海里的欒安察覺到蓁蓁的不安,於是開口說道。
蓁蓁探出頭,向雪凰的眼睛過去。
果然,原本它的眼睛一直是紫色的,這會兒,眼中的紫色正在快速的消退,恢復了本來的紅色。
“夜月已死,雪凰與她的契約已經解除了。”見蓁蓁還不太明白,欒安便補了一句解釋。
“原來如此。”
說話之間,莫非墨已經從地面重新飛回雲頭上。
他望向蓁蓁,眼睛裡有一些流轉的光彩,略微點了點頭,道:“的確是死了。”
說着,莫非墨將緊握的拳頭伸了出來,在蓁蓁面前攤開了手掌。
一個閃耀着紫色光芒的奇藝眼球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那眼球璀璨奪目,世間最珍貴的寶石也不及她的光芒之萬一。
那一瞬間,許多過往的畫面似乎都在這顆眼球中閃現,天目宗過往的悲哀與沉重,蓁蓁一家和夜月一家的命運……死了,夜月真的死了。
過往,總算有了一個了結。
像是打開了一個宣泄的堤口,那些涌在蓁蓁心裡波浪滔天的情感,緩緩地從她的心裡流淌了出去,讓她得以慢慢的平靜下來。
“這是夜月的……天目嗎?”皇甫心兒在一旁捂住了嘴。
雖然眼球上沒有帶着丁點血腥氣,可一想到莫非墨竟然將夜月的天目挖了出來,只覺得胸口堵得滯脹,整個人腿一軟便跪倒在了飛舟上。
謝乘風也稍微覺得訝異,微微側目。
而蓁蓁,定定凝視着那顆眼球,良久,才擡起頭,“小墨,謝謝你。”
只有她才明白,莫非墨爲什麼一定要追下去挖出夜月的天目,而莫非墨所做的一切,也只有她需要明白。
當初天目宗上的慘案,莫非墨一直陪着她看到最後。
今時今日,也是莫非墨幫她做了一個了結。
“蓁蓁,這個眼……你要如何處置?”謝乘風雖然不知道蓁蓁的過往有多少故事,但他到底聰明得非比尋常,已經看出蓁蓁與夜月乃至天目宗多有牽連,蓁蓁額間那塊疤痕,正好是夜月額間天目的所在,暗自揣度間,便言語道,“若是將此物帶到雲海宗,或許崇陽師尊有辦法幫你。”
崇陽仙人的再生之力,或許真的能讓蓁蓁的天目復甦。
莫非墨覺得方法可行,但他沒有作聲,而是擡眼望着蓁蓁。
“多謝大師兄的美意,不過我並不想把那個東西放在我的身體裡。”蓁蓁搖了搖頭,她看着那顆光彩奪目的眼球,並沒有豔羨和渴望。
其餘的人都看着她,不知她會如何處置。
蓁蓁卻舉起手中的打神鞭,鞭子猛然間刺向了紫色眼球,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方纔還璀璨的眼球驟然間變成了一塊灰暗的普通石頭,靈氣全無。
莫非墨用力一捏,那石頭居然全部化作了灰燼,在他的掌心裡消失殆盡。
所有人目睹着眼球的碎屑在風中一點一點消失,都沒有說話。
隔了一會兒,謝乘風才嘆了口氣道:“既然事情已經瞭解,我們繼續趕路吧。”
“可是大師兄,我們的飛行法陣已經被雪凰全然毀壞,恐怕不能及時返回宗門了。”柳廣檢查了所有的損失,面露難色地向謝乘風彙報道。
蓁蓁道,“大師兄,既然是雪凰毀壞了飛行法陣,我們騎着雪凰回雲海宗不就行了?”
謝乘風考量了一下,如今已經被夜月耽擱了時辰,若是乘坐雪凰,必然能把失去的時間再追回來,“蓁蓁師妹,你可有把握駕馭雪凰?”
蓁蓁搖了搖頭。
“事到如今,不行也行。”莫非墨衝着飛舟上剩餘的人招了招手,其餘人見謝乘風沒有反對,紛紛跳到了雪凰的背上。
大家都盯着蓁蓁,不知道這個出其不意的小女孩到底有什麼法子能駕馭天目宗的祭靈。
只見蓁蓁趴在雪凰的脖子上,似乎對着它說了些什麼。
雪凰忽而仰天長鳴一聲,所有人皆是緊張得伏在它的背上,牢牢抓緊它的羽毛,緊接着雪凰扇動翅膀,便朝着雲海宗的方向飛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