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赫繼續道:“我還有一個證據也能證明。”
這次四姑娘還沒答話,晨光曦已經迫不及待了:“趕快說出來。”
張赫道:“我收到燒鵝脖子裡面的紙卷後,我按照上面圖畫標出的路線去了桃林小築,圖畫上的意思無非就是讓我記住新娘子的模樣,於是我第二天在離開之前就特地關注了新娘子,是你親自扶着新娘子下的樓,上的馬車,這一着本來也不可能瞞過大家的,可是新娘子帶着鳳冠,頂着紅蓋頭,亮出名字也沒用,因爲名字會被這些東西遮住的,而且從下樓到上車這一過程不到20秒,你成功的偷樑換柱了,所以……”
他露出了一絲苦笑:“我佩服你,真的,因爲那個時候其實新娘子就已經不是三姑娘了,而早就換成了鍾舒曼。”
晨光曦也忍不住苦笑:“你們殺個人居然還這麼複雜,我也佩服你們!”
張赫盯着四姑娘道:“我也仔細觀察了,我剛纔分析這個事件的時候,你的表情也足夠證明,就算不是你殺的三姑娘,可是你也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四姑娘這時已經沒有平時那種風搔入骨的媚態了,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只是很奇怪一件事。”
張赫道:“你奇怪什麼?”
四姑娘喃喃道:“像你這樣的人,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實力不高呀,裝備也並不見得好,而且聽說才1轉,但好象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其實昨天在天香樓我也看出來了,你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爲什麼?”
四姑娘道:“我也就說一件事,就算齊士奇坐在金老大的面前,他也無法做到像你那樣沉着冷靜,不卑不亢。”
張赫道:“既然你能看出來,那又你奇怪什麼?”
四姑娘的目光有些空洞:“我只是奇怪,像你這樣的人,爲什麼甘願受齊士奇的驅使?瞭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張赫冷冷道:“這個問題好象與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晨光曦咬牙道:“四姑娘,你這個搔娘們,枉我們家翠花平時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還要害她,我滅了你。”
說完他就揚起了手掌,看似準備上前,但他的腳就是邁不出去,因爲這時候他和張赫的臉色都變了。
林子深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走得並不快,但是每踏一步動靜都很大,地面好象都在輕微的震顫,顯然是有人朝這個地方來了,而且來人的武功彷彿並不弱。
只不過來者比想象中快多了,張赫二人剛一感覺不對,林子中就是火光一閃,煙九已經出現在眼前,火摺子上飄忽的火光把他那張陰鷙的臉映得活象一張來自陰間的鬼臉。
張赫心中並不慌亂,他覺得煙九來了更好,這樣一來也可以讓名劍山莊查出自己內部的叛徒。
但是煙九的第一句話就讓張赫感覺不對了:“老四,你到底還是中了這小子的殲計了。”
四姑娘冷冷道:“你想瞞他也並不見得容易。”
煙九點點頭,緩緩的轉過身,一臉難得的嚴肅:“武兄,我這麼稱呼你你不介意吧,我覺得你值得我這麼稱呼你,我很佩服你,你居然能看出這麼多問題來,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人。”
“多謝!”張赫口中雖然在道謝,但是身上卻在暗暗的催動內功、凝聚力量,已經隨時準備着接招了。
但煙九還是舉着火摺子,一點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武兄,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聽着,我們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懂的。”
張赫沉聲道:“請問。”
煙九道:“如果按照武兄的推斷,新娘子上馬車的時候就已經被調了包,可是爲什麼鍾女俠還能牽着馬和你一起到山莊大門向老四告別呢?”
張赫頓時怔住,他忽然發現自己錯了,自己的推測雖然看起來一切都合情合理順理成章,可是這個疵漏卻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的。
是啊,難道鍾舒曼上了馬車,然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跳下來,和他一起向四姑娘辭行,然後再和自己在小橋上分手告別,最後再回馬車上僞裝成新娘子嗎?
這簡直絕無可能!
煙九繼續道:“武兄,你再想一想,昨晚十點半,我給你送夜宵進來,那盤子裡的燒鵝脖子有問題,難道我就看不出來?難道就那麼容易送到你手上麼?”
張赫手裡忽然浸出了冷汗,他終於明白過來了,原來煙九和四姑娘竟然是一夥的,這個名劍山莊的大管家竟然也是叛徒。
“還有一點,武兄你也說得不對,老四是崇拜何曰君再來何姑娘,所以歷經了千辛萬苦才收藏到了那把桃花棍,可是昨天燒鵝脖子的紙卷中,爲什麼還印有何姑娘當年行走江湖的獨門桃花印記,那無疑不是告訴你,我老四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嗎?”
張赫的拳頭突然握緊,他發現自己還是沒有把事情的真相挖掘出來,真相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煙九嘆了口氣,道:“武兄,我問了這麼多,無非是告訴你一件事,你的猜測並不見得準確。”
張赫沉默着,道:“你給我說了這麼多,無非也是害怕一件事,你們不想丐幫介入這件事,難道你就不怕你們金老大知道,你們有問題?”
煙九又露出了他那種陰惻惻的笑容:“你認爲你把這些事說出去,名劍山莊的人會相信你說的嗎?你不要忘記你一刀砍了西門劍的腦袋,你是我們山莊的仇人。”
張赫的瞳孔忽然收縮,他現在才真正體會到“神秘人”的厲害,這個傢伙至始至終都沒現過身,他可說沒動一兵一卒、沒花自己的一分力氣,這個刺殺計劃就成功了,而最妙的就是,事情成功後還沒有人知道兇手是誰,叛徒已經浮出水面但說出來卻沒人會相信,罪名由藏劍山莊背了但齊士奇下午卻飛鴿傳書給自己,表示自己砍了新娘子腦袋這件事真是大快人心……
張赫從來沒有佩服過誰,但這次對這個“神秘的幕後艹控者”簡直是佩服得一塌糊塗。
或許,這些都有不少巧合之處,那都是意外情況發生導致的意外變化,不過現在煙九卻嘆息道:“武兄,其實我很佩服你的,但是我跟西門劍平時感情很好,無論誰砍了他的腦袋,我都不會客氣的,這道理你應該懂。”
張赫當然懂,因爲他已經看見四姑娘基本上恢復了,腳尖一挑,軟劍就回到了她的手上,現在自己和晨光曦跟他倆2v2,贏面簡直是小得可憐。
也不能這麼說,可能2v2最終會拼得兩敗俱傷,光曦老師也許仗着丐幫的武學可以平安無事,但他張赫這個2轉的小盆友絕對會葬身在這場戰鬥中,因爲這場pk的實力規模是他無法參合的,即使參與進去也不允許他活下來。
張赫久久的沉默着,忽然間他又笑了,他的笑容顯得輕鬆又愉快。
煙九冷冷的盯着他:“你笑什麼?”
張赫笑道:“我笑你們。”
四姑娘冷笑道:“你就儘管笑吧,你敢戲耍老孃,老孃今天一定要廢你一兩門武功,我看你那時候還笑不笑得出來?”
張赫笑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魯莽,真要是爆了我,你們要後悔的。”
“妖言惑衆,死到臨頭還嘴硬?”四姑娘揚起了軟劍,“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也無所謂了,誰敢調戲老孃,老孃就掛了誰。”
說完她正要動手,煙九卻一把拉住了她,面無表情道:“慢着,看看他還要說什麼?”
張赫道:“不錯,你們兩個就算要送我回城,也該聽聽我的臨終遺言。”
四姑娘道:“好,那我就聽聽你的臨終遺言是些什麼狗屁?”
張赫沉吟着,道:“我也有幾個問題請教煙大管家。”
煙九眯起了眼睛:“武兄的問題,我也很想聽聽。”
張赫道:“很多自建門派中都有管家這個職務,名劍山莊中的後勤補給、曰常開銷、弟子的賞銀等大小事務,是不是煙管家在負責?”
煙九還沒回答,四姑娘卻搶道:“你問的廢話。”
“我這可不是廢話。”張赫一字字道,“今天中午在快活林的門口,那輛馬車現在想必早就被你們的大師兄百里風仔細檢查過吧?難道他就沒發現裡面有暗格有機關?馬車早被人動了手腳?他能發現難道你們金老大就不知道?”
四姑娘頓時怔住,這話殺傷力太大了。
煙九卻笑了:“那馬車本就是在快活林租過來的,我沒有檢查仔細好象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吧?那最多隻能怪我失職。”
張赫也笑了:“這一點自然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煙九陰惻惻的笑道:“那什麼才能說明問題?”
張赫忽然轉向晨光曦:“聽說三姑娘和四姑娘平時很要好,情同姐妹?”
晨光曦老實的點頭:“嗯,她們兩個本來就很好,她手上這把罕見級的軟劍還是上個月我老婆還在揚州城花了200兩黃金幫她拍下來的呢。”
張赫道:“可是她在山莊內部被人制住,最終慘死,她爲什麼在見到你們金老大的時候一點細節也不披露,而且也不跟她這個好姐妹說說?”
“這個……”這次是三人同時怔住,這一點大家不是想不到,而是都沒有仔細去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