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假期過後,陳湸和呂宇浩同時轉學走了。
班上兩個優秀的男生,就這麼在一個假期後,“嗖”的一下子就沒有了。
生活沒有出現任何變化,那個時候,似乎任何人在我的世界裡都是可有可無。因爲不懂,所以單純,因爲單純,所以開心。
很多事情不是它折磨人,而是你的思想在折磨你。
小孩子的世界似乎永遠都不會平淡,一塊橡皮泥,一個小玩具,一本喜愛的書,就足以開心快樂,不需要太多。所以,一切的一切,在那個時候的我看來,纔會那麼可有可無。直到有一天,這些簡單快樂慢慢消失了,我們纔會發現,擁有的是多麼的需要我們珍惜。否則,一眨眼,就會消失,再也不出現。不關乎任何,只是和那顆心有關。
我也不知道自己骨子裡面的是什麼,似乎是天生生反骨一樣。車禍之後,爸媽的脾氣本是急躁,加上我的頑劣,難免要捱打。可是,從小到大,我捱了無數次打,就是沒有把我打服過。那份倔強,在我的記憶裡,從車禍以後,便映在了我的生命裡。從此生命漫漫長路,再也沒有消失。
只是那時的我不明白,人總是越要強,越痛苦的。
我是一個大難不死,但又是被打着長大的孩子。記憶裡面,爸媽很喜歡吵架打架,弟弟不敢去勸,便總是讓我去,我每次嚇得大哭,走近準備拉開他們,便被打紅了眼的爸媽甩出好遠。小時候的我,時常生活在恐懼裡面,越恐懼,卻越是要強。但內心裡面,卻總是缺乏一份安全感的。
我和弟弟喜歡打架,一天打五六次都不會嫌多,爸媽又喜歡打我,我又喜歡出去惹是生非打別人。好吧,我承認我的童年過的很奇特。
我何止是蟑螂命呢?
但如果沒有車禍,我是不是會一直是剛開始那個軟弱的我?
人堅強久了,是不是總會渴望以另外一種弱小的方式存活着?只是,這條路沒有退路,回頭無路,堅強成了習慣,“三歲定三十”,那便是你骨子裡的東西了。
六年級的時候,爸媽爲了我的學業,要把我轉去縣城的學校唸書。
縣城裡面沒有房子,爸媽把我託付給了一個老師,在她家裡面住,然後把每月的錢給老師。
那個時候,我只有12歲,成績已經被自己糟蹋的一塌糊塗。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開始嚴重偏科,偏愛文學,語文肯定是沒問題的,不學也可以拿很高的分。但後來換了一個我極其討厭的數學老師,從此以後,我的數學便成了我的軟肋。
爸媽對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我可以考好的初中,高中
,大學。
那時候一想啊,漫漫長路,何時才能走完?
從小沒有離開過父母,年齡又小,但爲了完成爸媽的期望,我還是決定去縣城裡面。
陌生的一座城,我像是憑空出世,被扔在了裡面一樣。
第一次見那個老師,倒覺得她和藹可親,年齡五十多歲的一個老太太。她笑着對我說:“你是叫夏青離嗎?”
我點點頭,她又說:“老師姓張,你以後可以叫我張老師。”
我又點點頭,看到陌生的人,我總是不想多說什麼。
張老師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告訴了我很多事情。說到這裡要聽她的話,她還說不聽話會捱打的。她見我沉默不語,以爲我很是聽話。還詢問我爸媽:“青離看起來還是挺聽話的嘛!”
爸媽害怕讓她知道我的頑劣,便也隨聲附和:“是啊,是聽話。以後就交給老師管教了,不聽話就打,我們決不會有任何怨言!”
我看了爸媽一眼,眉頭緊皺,在心裡朝他們大喊着:“這是什麼話,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爸媽不看我,開始交代各種事宜。
張老師要考驗我,給我出了幾道題,說若是做不出來,可能她這兒就沒有辦法留我。
空曠的房間裡瞬間只剩下我一人,看了看題,是三道應用題,看着簡單,可就是不會做。
左右思索,還是不會做。索性把本子翻着玩,結果也不知道這張老師是腦殘還是怎樣,本子的最後一頁竟是這三道題的答案。
我頓時高興的快笑瘋了,趕緊抄完,交差了事。
張老師見我做好了,很是滿意。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張老師打開門,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一個叫文臺的男生,在爸媽的帶領下,也來了張老師的家。
文臺我是認識的,以前和我在一個學校,我二班,他一班。
這個男生,在學校也是頗爲厲害的,成績好,各方面都好。只是性格極其的像女生,自己也格外喜歡和女生一起玩,他們班上的幾個痞子男生,更是把他當女生,逗他玩,中午睡午覺還會偷親他。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
傳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若是說它不可信,它的確又確有此事,但你若說他可信,但又不完全是真的。
其他的不敢保證,但他像女生這件事是沒的說的。
文臺也和我一樣,準備被爸媽安排在老師家裡面寄讀,那個時候看來,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有相同的命運。
文臺成績很好,張老師給他出的題,他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並
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像我,自己摻了假自己知道。
張老師把我們兩個都留下來了。
爸媽匆忙離去,那一刻,我看着他們離開,硬是逼着自己沒有流眼淚。
爸媽剛一走,張老師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她兇殘的一面,在這裡的生活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顯露了出來。
很快,張老師叫來另外兩個男孩子,是之前就在這兒寄讀的。
他們兩個一出來,我又震驚了一下。其中一個長相清秀英俊的我不認識,但旁邊那個一臉嬉皮笑臉傻樣的人我肯定認識啊。林樂,以前班上的同學嘛。
陳湸和呂宇浩走的那一年,班上的確是轉走了很多人,包括這個林樂。
那一代的孩子,父母對我們總是頗多期許。在大人的觀念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孰不知世事滄桑變化,知識哪裡可以改變命運。懂得多了才明白,哪有什麼可以改變命運呢?
但那時的大人,是執着的。他們太想自己的孩子成功,太想自己的孩子卓越,所以在念書這件事情上,總是“費盡心機,無所不用其極”。
我永遠忘不了,小時候的爸媽總是喜歡拿別人家的孩子來和我比較。比較完的結果就總是別人家的孩子什麼都好,而我什麼都不好。我的小鄰居林月,在四年級的時候就直接跳級去讀了六年級。爸媽表面雖是不屑,可暗地裡卻總開始一次又一次爲我打算,終於,決定把我送往縣城。
我們的父母,我們的爸媽,在那個年代,千方百計的把我們的人生設計成一個樣子,衆人都一樣。
林樂看到是我,臉笑的都扭曲了,再看看旁邊的文臺,更是高興的不行,大家都是認識的。
林樂指着旁邊的男生爲我們介紹:“他叫高揚!”
我的視線停在了他臉上幾秒,真的是一個很英俊好看的男生,白皙的皮膚,劍眉,大眼,冷峻當中帶着溫和。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顯出了那股英氣。
他微笑着問我:“你是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夏青離。”
看了他,再看看旁邊的林樂,說句實話,就真覺得林樂長的有些嚇人。小眼睛,塌鼻子,還戴個眼鏡。說他醜會打擊他,但不說他醜,我也的確找不出其他什麼詞語可以形容。
這個組合看起來就十分有趣,一女三男,但我並不覺得這個女的是指我。
一個相貌難看,吊兒郎當。一個長相英俊,沉默寡言。一個本是男生,但骨子裡面是女生。一個本是女生,骨子裡面卻是男生。
生活彷彿逆轉,在這裡,開始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