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拓跋凌雲如此明顯的示好,沐蘭受之泰然。他既樂於玩這樣的遊戲,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倒是太子府的幾個姬妾對她的到來頗有些不滿,沐蘭還記得她才住進來的第二天,那幾個女人便結伴前來“看望”她,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不過在她表明“身份”之後,幾個女人便二話沒說灰溜溜的跑了,從此,打老遠在府裡遇到她也要繞道。
拓跋凌雲笑稱她很有做他太子妃的潛質,要知道,那些女人可都是他父王賜下的,都是有些背景出身的閨閣千金,性格上自是也可想而知,卻個個對她“望而生畏”,怕也只有她坐在這個位置上,纔沒有誰敢鬧上半句。
沐蘭對他這些話只不以爲然的笑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習慣了人們用“敬畏”的眼神看她,就如同敬畏死神一般。不只是因爲她預知禍福的能力,更是因爲她凌辣的手段。
他若是瞭解她的過去,便不會還有心思跟她調笑了。
這日,沐蘭飯後照例在太子府裡閒逛着曬太陽,卻見來往的太監使女比尋常多了許多,不斷見有人搬着物什來來往往,似是在張羅着什麼。
前不久,太子府才被她炸燬了部分建築,興許這會是在翻新重建,對此,沐蘭本也不是很在意,直到,看到府裡四處開始張貼喜字,四處佈置得喜氣洋洋,纔開始有些好奇。
“怎麼,你們太子是因爲才死了嬪妃,又要重納一個填補空缺嗎?”沐蘭隨口問身旁的侍女。
侍女伺候她好些天了,因見她說話還挺和氣,甚至不像府中那幾位小主那樣動不動就對下人亂髮脾氣,故此對她也少了幾分畏懼,卻仍是怯怯的應道:“姑娘原來還不知道嗎?這些都是爲迎娶太子妃而準備的。”
太子妃?沐蘭心裡瞬間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問道:“你說的太子妃是?”
侍女搖了搖頭,正要回話,卻聽得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應道:“你以爲我那些話都是說着玩的?那麼,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拓跋凌雲!
沐蘭轉過身去,看向他,道:“這就是你的計劃?”所謂的一定能讓東陵無絕親自來有窮的方法,就是與她成婚?
“你不覺得這計劃很不錯嗎?”拓跋凌雲走近她,凝視着她的臉,道:“倘若他不來,那我正好可以假戲真做,讓你名正言順的成爲我的女人。”
沐蘭微微別開了臉去,諷笑道:“或許,他會直接派兵打過來。”
“他不會的。”拓跋凌雲頗有幾分篤定的說着,看向她,道:“如果,他真像傳聞中的那麼在意你的話。”
他會嗎?沐蘭心裡漾起一絲淡淡的漣漪,腦海中瞬間浮現起東陵無絕的身影,那些曾經美好的片段閃過記憶,讓她有些莫名的動容。他究竟能有多在意她,這也正是她內心深處渴望知道的。儘管,最終的結果,他註定是要死,她卻還是想知道,在她和權勢利益面前,他會如何取捨。
只因爲,前世他曾做過那樣讓她心碎的決斷。她想知道,在他靈魂深處,是否也曾有過一絲悔意。
拓跋凌雲沒有忽略她眼中異樣的情愫,心裡一時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意。看來,她對東陵無絕也並不像她自己所說的那麼恨。那麼,他就又多了一條必須殺了東陵無絕的理由了。
西楚那邊,東陵無絕內心還在糾葛矛盾之時,有窮國國君發來的急報便已呈入了宮中。他早料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有窮必會來信與他交涉,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信中竟還夾着一張字條。
“若想她平安無事,請於見信後一月內親赴有窮,否則,你將永遠失去她。”落款署名是拓跋凌雲。
有窮國的太子?東陵無絕眉心一擰,當初那個寧王意圖埋伏刺殺他,他便已察覺到那太子的意圖,如今看來,莫非連蕭翼的事也是他一早算計好了的嗎?想要利用沐蘭來對付他?
沐蘭!想到這個名字,東陵無絕不由得握了握手心。他本不該再管她的事的,她既甘願爲蕭翼奮不顧身,他便該由得她去,讓她知道她的選擇有多愚蠢。
可是,想到她現在可能遭遇的處境,那些曾經對她的恨與怨便又拋到了九宵雲外去,轉而化之的,是讓他怎麼也無法忽視的揪心。
那女人明明能力那麼弱,卻還偏生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此番她闖下這樣的大禍,若有窮國誓要拿她問罪,她絕無活命的可能。除非,由他出面與有窮交涉。
他倒很想知道,再見到他時,她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想到此,他即刻提筆擬了封信,命焰風以飛鴿傳書發去有窮,又令吳庸傳旨召羣臣前往議事廳。
金碧輝煌的奢華大殿內,燭光映照着一室冰冷的金器,反射出清冷的光。男子沉重的喘息在略顯空蕩的大殿迴盪着,曖昧得引人遐思。
昔顏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眼前不遠處聲音的出處。
殿中那根雕刻着蟠龍的樑柱上綁着一個男子,男子雙眼緊閉,性感的薄脣隨着一聲聲喘息而輕啓,身上的玄色華服已經被汗水沁透,俊顏之上仍在不斷往外滲着汗珠。
此刻,他正在幻境中體會烈火煎熬的滋味。看他握緊了雙拳,手背上青筋畢現,似乎已是忍耐到了極點,昔顏原本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動容。
想不到傳聞中最最冷血殘暴的魔裔帝君原來也不過如此,竟這般輕易便被她俘虜,面對她設下的幻境,也如普通人一般無計可施。只需再過些時刻,他必將虛脫而死。
真要就這麼殺了他嗎?可爲何在他幻境裡出現的人竟然會是她自己?她是雲池國的大巫女,而他是幽竺國的君主,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是在戰場上,而他心底唯一能動搖他意志,讓他入幻的人爲何卻是她?
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他有足夠反制她的能力,混淆她的意識。不過,從他現在的反應來看顯然不是。另一種可能,便是這世上真的還有另一個酷似她的女子存在。
昔顏凝了凝神,想要從中感知到更多的信息,然而,任憑她怎麼感應,卻只能看到一片虛無的空白。就好像她曾經企圖看到自己的過去時一樣,她竟感應不到關於那個女子的任何訊息。
也就是這一分神的瞬間,她突然敏銳的感覺到周邊的氣場倏的變冷,剛提起警覺,一隻滾燙的大手便一把攔腰勒住了她,同時,頸脈處也是一片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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