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沐蘭看出他是真的準備這麼做,震驚之餘,心中有種莫名的慌張,下意識的叫住了他。
“怎麼,打算要說了嗎?”東陵無絕沒有回頭,語氣裡卻有着一抹早已預料的自信。
這傢伙是吃準了她會妥協嗎?沐蘭是何等要強的性子,聽到他那樣的語氣,脊背頓時又硬朗了起來,道:“你不是說讓老天來裁決嗎?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哦?”東陵無絕有些嘲諷的道:“你準備怎麼賭?”
“我就和你賭我這條命。”沐蘭豁出去了,道:“如果明天我還活着,你必須答應我,陪我三天!”
東陵無絕沒有想到她竟會提出這樣的賭注,不由得皺眉。
聽不到他的回答,沐蘭又道:“怎麼,不敢賭嗎?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心懷叵測嗎?如今我被你點了穴道,又放了血,該怕的人應該是我纔對吧?既然你認定我不是好人,那怎麼又不敢讓老天來給我們做個鑑證?”
她簡直就是瘋了!東陵無絕將馬鞭在手心裡磨挲着,不以爲然道:“不是朕不敢賭,而是毫無意義。你若是輸了,橫豎不過是葬身野獸之腹。你若是贏了,朕還得陪你三天,朕憑什麼要賭?”
“憑的是公道良心。”沐蘭強辯道:“你堂堂一國之君,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一個弱女子,如果我是罪有應得也就罷了,如果我是冤枉的,你就不該還我一個公道嗎?難道你的心胸德行連我這個女人都不如?”
“你這算是激將法嗎?”東陵無絕有些不屑的揚了揚嘴角,道:“也罷,朕倒要看看,你這條命是有多硬。”
說着,手中的馬鞭一抽,策着馬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會活下來讓你看看的!”沐蘭衝着他離去的方向喊着。
然而,待馬蹄聲漸去漸遠,四周恢復寂靜時,剛纔的那股熱血衝動頓時便冷卻下來。沐蘭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就連身後的大樹似乎也瞬間變得詭譎莫辯。
倔強歸倔強,但,怎樣才能保住性命渡過這一夜,沐蘭心裡還真的沒有底。不過,至少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只要她能活下來,她就能爲自己爭取到三天的機會,這對她而言是莫大的動力!
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在沒有毒蟲野獸發現她之前,先把穴道解開。只要解開了穴道,以她的身手,大可以找個安全的枝頭坐等天亮。
可是,東陵無絕的點穴手法並不簡單,要想自行解開穴道,沒兩三個時辰只怕也難。沐蘭只能暗自祈禱,希望天才剛黑,還沒到野獸撲食的時刻。
多想無益,她靜下心來,開始凝神調息,儘量去忽略黑暗帶給她的心理壓力。
也許,是四周太靜的原因,稍有一點響動,都能讓人聽得一清二楚。沐蘭剛一開始調息,便聽到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腳步的聲音。
聲音有些雜亂,也不知是什麼動物,但數量明顯不少,正朝着她這邊移了過來。
沐蘭心中一緊,這不管來的是什麼,要吃掉她簡直比吃掉一隻兔子還容易。想她當年也是馳騁沙場,傲視羣雄的角色,如今竟要死於一羣野獸之口,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更令她不甘心的是,如果她就這麼死了,她和東陵無絕之間也許就真成了永訣,再多的來世,再多的一千年,也許她都不會有機會再見他一面。
所以,她絕對不能死!抱着這個信念,沐蘭也不去管那逐漸迫近的危險,只專注於凝神運氣,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衝破被封的穴道。
就在腳步聲距離她不到十米遠的地方,突然嘎然而止。沐蘭雖然專心於解穴,但突然而來的寂靜還是讓她的心再度繃緊。
莫非,那些野獸已經發現了她?這種靜止不前的舉動,通常是猛獸進攻的前兆!
就在她提心吊膽之際,一點光亮伴隨着一個粗獷的嗓音突兀的傳來,“嘿,我明明聽到聲音就是從這邊傳來的,跑得還真快。”
話音剛落,便有另一個聲音接了話,道:“這老四,準是太久沒見過女人了,這條道上過的都是客商,女的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個。何況,這可是在咱寨門口,誰會自己送上門來?”
這番話一出,立刻引來一羣男人附和的大笑。
聽到這裡,沐蘭懸着的心頓時稍稍放下。原來,剛纔的腳步聲竟是人,不是野獸。不過,從這短短兩句對話裡,似乎這夥人並非什麼“善類”。
被稱作老四的粗嗓門被大家這一番鬨笑,不服氣道:“我要是聽錯了,就把這耳朵割下來給你們下酒。我真聽到有女人的聲音,還有馬蹄聲,這你們也都聽到了的。”
又有人出聲道:“老子們已經有大半年沒碰過女人了,不管老四說的是不是真的,咱這寨子也不是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弟兄們,放馬追!”
於是,那原本幽暗的一點光亮瞬間變成了幾十個火把,隨着那一聲令下,四散開來,其中更是夾雜着幾聲馬嘶,數十人兵分幾路追開來。
敢情這些人是一夥山賊,她和東陵無絕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跑到了人家寨子附近來了,還驚動了這夥賊人。而剛纔這些賊人鬼鬼祟祟的,大概一來是情況不明,二來是想突襲。如今見找不着人,才露了行跡。
從這些人的對話裡不難聽出這是一夥窮兇極惡之徒,尤其他們提到女人時那猥~褻的笑聲,讓人直犯惡心。如果是在平時,就算是有數十人,沐蘭也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但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不禁還是在心裡祈禱着這些人不要發現她。
然而,她所處的位置本來就是在山道旁,其中一夥山賊舉着火把騎着馬衝過來時,還是一眼便看到了她。
“啊!”爲首的山賊被一動不動忤在樹下的沐蘭嚇了一大跳,立刻勒住了馬,待看清之後,忙打了個響哨,喝道:“人在這裡!”
跟在他身後的人也不由得齊聲起鬨,剛散開的人羣立刻又聚了起來,隨着火把越來越多,周圍的光線也被照得越來越亮。
“老四,這回你的耳朵可真要保不住了。什麼女人?我呸!分明是個糟老頭。”說話的似乎是這些山賊的頭頭,一個臉上帶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
“就是,害咱們白高興了一場。”其它人也紛紛表示不滿。
“那女的一定是跑了。”人羣中走出個一臉絡腮鬍的男人來,聽聲音就是那老四了。也許是承受着衆人的奚落和不滿,老四臉色很不好看,惡狠狠的掃了一眼沐蘭,吼道:“老頭,剛纔和你說話的女人跑哪去了?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