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無絕也不去管他,想到拓跋凌雲所提的條件,眸光頓時冷了下來,掉轉馬頭,駛向西楚。
琅桓客棧往有窮兩百里外有座濟州城,城南有棟別宛,是拓跋凌雲早幾年置辦下的。三天前,沐蘭便被拓跋凌雲自京都帶到了這裡。
此處雖不及太子府地方大,戒備卻比在太子府更嚴許多。拓跋凌雲將她安置好後,便不見了人影。雖然他什麼都未提及,卻不難猜到,他在這個時候失蹤,必是去會東陵無絕了。
果然,傍晚時分,沐蘭正要準備用膳時,他終於風塵樸樸的出現了。
“看來,我回來得正是時候。”看到她,拓跋凌雲俊冷的臉上立刻有了一絲笑顏,自顧自的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伶俐的丫環忙又添了副碗筷上來,沐蘭則擡頭瞥了他一眼,也不應他,只吩咐下人多添兩個菜。
拓跋凌雲倒是早已習慣了被她無視,絲毫也不覺得冷場,反而頗有興致的看向她,道:“怎麼,你一點也不好奇我這幾天去哪兒了?”
“反正我不問你也會說的。”沐蘭不以爲意的答着,迎視向他,“看你這一臉按捺不住的樣子,看來,跟東陵無絕的談判想必很是如意。”
拓跋凌雲聞言眉峰微揚,笑道:“你我果然是心有靈犀,不用我說你便能猜到。”說着,自懷裡掏出東陵無絕寫給他的契約在她眼前亮了亮。
契約上的字言簡意駭,一目瞭然。饒是沐蘭早有過各種設想,看在眼裡,心中仍不免有些觸動。當初要來有窮國之前她就有詳細研究過西楚的地圖,北裕城這座城池因爲牽涉到卓纖纖,所以,她是很有印象的,自然也知道北裕城的地勢對西楚的重要。而今,竟輕易便許了有窮國,倒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東陵無絕,他可不像是這麼好說話的人,豈會甘心受人威脅?何況是割地讓城這樣的恥辱。
拓跋凌雲一絲也沒放過她臉上的神情轉變,道:“你似乎對他的舉動頗有些動容,怎麼,不想替你的蕭翼報仇了?”
沐蘭不理會他的冷嘲,道:“東陵無絕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他這麼爽快答應讓城,你就不怕其中有詐?”
拓跋凌雲不屑的道:“他東陵無絕不好相與,難道我拓跋凌雲便好惹了嗎?何況,我真正要的可不是那區區一座城,而是他的命。讓城,不過是和他玩玩而已。”
這些天來,他一直都跟她嬉皮笑臉的,沐蘭倒險些快忘了,這拓跋凌雲可是個擅玩陰招的主,什麼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如此想來,他和東陵無絕這場較量,還真不知道誰勝誰輸。
“看樣子,你已經有了萬全的把握?”他這些天可沒少忙,沐蘭倒真有些好奇他究竟佈置了怎樣的陷阱來對付東陵無絕。
拓跋凌雲只神秘的一笑,道:“雖然很想和你分享我的計劃,不過,爲了防止你臨陣倒戈,這個謎底也只有等到時候再爲你揭曉了。菜都齊了,還是先用膳吧。”
“你可真是個十足的小人。”沐蘭回了他一句冷嘲,一時也索然無味,便不再看他,徑自用膳。
東陵無絕辦事果然鐵腕,三天後,拓跋凌雲便收到了準信,西楚國已經頒下了割地讓城的聖旨,同時,他安插在北裕城附近的眼線也傳來了消息,北裕城全城百姓已經連夜遷移,只剩一名守城的官員,帶着一騎士兵,等候有窮國前去交接。
拓跋凌雲也不耽擱,立刻調派了一名親信,帶着五百兵馬前去辦理交接。同時,也給東陵無絕發了信函,約他前往北關關口商談剩下的事宜。並囑明會帶沐蘭一同前往,爲表誠意,請他務必親自赴約。
北關的地勢之險要,絲毫也不輸於北裕城,是捍衛着有窮國的一道天然屏障。關口高山林立,峭壁陡險,只有一條夾在山崖中間的小道通往關內。入關不到一里,便是山谷,四周山林茂盛,谷底卻空曠無一物,十足的一個請君入甕的最佳場所。
這天,谷裡卻紮起了涼棚,擺上了桌椅。涼棚內,拓跋凌雲早早的便候在了那裡。沐蘭被封了穴道,坐在他旁邊。身後,僅隨侍了數百侍衛。
信中約見的時辰是午時之前,東陵無絕果然是守信,巳時過半的時候,便有前方守關的士兵來報,東陵無絕的人馬已經入關了。
果然,過不了片刻,便見數百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現在關口。爲首黑色駿馬上的男子一襲華貴衣袍,打遠雖看不清面目,那衣着卻正是那日見過的沒錯。
拓跋凌雲勾了勾脣角,看向沐蘭,道:“看吧,他來了。”
沐蘭身不能動,卻也看到了那隊人馬,那些前世今生的記憶在腦海裡紛紛雜雜的一閃而過。闊別已久,今日終是又見面了,心海里竟意外的有些起伏得厲害。
看出她情緒的波動,拓跋凌雲眼裡的光芒微微一黯,脣角卻揚起一抹殘酷的冷,道:“至少,你應該感謝我,沒有連你的啞穴也一併封了,還可以讓你們訣別一下。”
沐蘭很快便收斂起了心潮,衝他涼涼笑道:“你也別得意得太早,別忘了當年北裕城的下場。”
“多謝提醒。”拓跋凌雲挑了挑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說到北裕城的事,當年若不是那個女人自刎,結局還不定是怎樣呢。你,會爲他而死嗎?”
沐蘭爲他這一問而覺得有些好笑,嘲諷道:“至少,在你們兩個死之前,我都會好好的活着。”
自己活着,纔是最重要的。這是魔裔冥訣教她的,前世她沒有學會這個道理,今生,又豈會再重蹈覆轍。
“就算你想,我也不會讓你這麼做。”儘管聽出她不像是在撒謊,拓跋凌雲還是警告着,語氣很輕,卻字字有力。
說完,視線再度轉回到前方。
但是,不多久,他臉上的笑意便漸漸隱沒下去,眼神也沉了下來。因爲,那個穿着華貴衣袍的人雖然也生得年輕俊朗,卻根本就不是他那日見過的東陵無絕。
看清那人的面目之後,沐蘭先是意外的怔愣了一下,隨即卻諷笑起來,對拓跋凌雲道:“看來,這次你失算了。”
領頭的人是常年跟在東陵無絕身邊的焰風,焰風領着大隊人馬在幾丈遠處停了下來,揚聲道:“拓跋太子,我們君上忽染急症,不能親自前來洽談,特任命我爲御使,代我們君上全權處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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