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夜正在樹枝的遮擋下,閉眼密切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忽然,身旁枝頭聳動,方纔竟然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夜立即睜開眼,只是眼眸中瞬間迸發的銳利,卻在看到是胥的那一刻柔軟下來。
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就不能來嗎?”胥十分不滿!
爲什麼見到他不是熱烈歡迎,反倒提這種問題,這幾天都沒有機會在一起說說話好嗎?
簡直生氣!
是不是又想打架?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忽然想到王妃的交代——溫柔一點。
特別聽話的暗衛胥,立刻換上一副表情,清了清嗓子,柔和道:“因爲許久未見,有點想念啊!”
夜的身子忍不住一個激靈,用一臉見鬼的樣子看向他:“所以剛纔王妃來的時候,跑到我的樹上猛搖枝幹的是鬼嗎?”
甚至讓他晚一步下去,差一點就沒有來得及攔住王妃。
不過這話他懶得說,因爲現在王爺吩咐了,要仔細的守候,他可沒空和他打架。
畢竟,打鬥的時候不只要防備這傢伙沒輕沒重,自己還得費盡心機的想要怎麼讓着他,還不能被發現!
否則這傢伙一定吵鬧個沒完,非得要贏不可。
簡直惹不起。
所以,他想了想還是說道:“那如今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怎麼這麼冷淡?”胥憤憤不平。
真的是和王爺越發像了,這種破性格,也只有好性格的王妃和好性格的自己才受得了。
真是不知珍惜。
夜撫了撫額頭,無奈道:“我不是冷淡,而是有任務在身,你先回去吧。”
“任務,什麼任務?”胥聽到這兩個字,便覺自己快要接觸到了事情的真相!
因爲王妃根本就是派遣他過來套夜的話的呀!
夜卻只是冷漠的撇了撇嘴,但沒有開口。
忽然,屋內傳出一個奇怪的聲音,而接着有兩個人的對話聲不斷傳來。
胥的眼睛立即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夜。
夜下意識鎖緊了眉。
以他對這小子的瞭解,不知道他又想什麼有的沒的。
所以趕緊下逐客令:“你趕緊回去,還有,不要對王妃亂說!”
胥現在的腦子有點凌亂,事情應該不是他聽到的那樣吧!
身上肩負着王妃交代的重任,胥咬了咬牙,兩隻手忽然伸過去,一把抓住夜的胳膊,甚至輕輕地晃了晃,以他所認爲的最溫柔的方式說道:“夜,好夜,好哥哥,王爺到底在做什麼,你告訴我吧。”
夜只覺自己三觀都要被他震碎了。
看着一向傲嬌如孔雀的胥,竟然對自己撒嬌,那感覺真的是酸爽的想讓他陣亡。
偏偏,他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
說實話,胥雖然身爲暗衛,但身材相對於他要纖細不少,臉上的線條也柔和許多,也就是說,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頗爲清秀的,而且年歲也很輕,比一般青年都要俊朗許多。
所以,當初,王爺纔將他派了過去,畢竟自己這種五大三粗又沒什麼表情的人,嚇到王妃就不好了。
因此,雖然他現在做了個噁心吧唧的表情,然而說實話,夜竟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挺吃這一套的!
甚至覺得,早點叫自己幾聲哥哥。不是省了那麼多的打架了?
然而……並不能心軟!
所以他扭轉過頭,儘量不去看他覺得那還有點萌的眼睛,冷淡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回去吧!”
“哼!”胥一把放開他的胳膊。
他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這人還不識相,那就算了!
畢竟他也是有尊嚴的啊!
下一次,別等到你求我的那一天!
胥十分生氣的轉身走人,完全不再看他一眼。
夜只好無聲嘆氣,雙眼看向屋子的方向,王爺,你真是害慘了屬下啊!
他感覺真的是將王妃的人全都得罪了。
以後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了。
而覃大王妃,此時正等在原地,巴巴兒的望着這邊。
也不知道胥這個傢伙會不會成功。
就算不能成功,也能套出點東西來吧?
然而,正這麼想着,便見胥垂頭喪氣的回來,簡直就像一直被打敗的公雞。
孟漓禾一看這樣子,便知道結果如何。
不由嘆了口氣,也是,暗衛的嘴一向都很嚴,不然也不可能得宇文澈信任。
所以主動上前,安撫道:“沒成功是不是?沒關係,那便算了吧,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然而,胥卻擡起頭說了一句話。
“王妃,屬下的確是沒從夜的嘴裡問出什麼,但是,屬下好像聽見了一些聲音。”
“聲音?”孟漓禾蹙眉,“什麼聲音?”
胥簡直都要哭了。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都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然而夜特意囑咐他不要告訴王妃,那就更說明非常可疑。
一想到王妃一直對自己這麼好,這麼信任,若是自己再有事隱瞞她,那自己怎麼能是個稱職的好暗衛。
可是如果說了,好像又對不起王爺。
嗚嗚嗚怎麼辦呢?
所以,相對於夜的拒絕,胥更受這個的困擾,所以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但是思前想後,如果自己不說,王妃被矇在鼓裡那不是很可憐這個念頭打敗了一切,胥還是決定一五一十的把當時聽到的聲音說出來。
然而當時屋內的情景,是這樣的……
宇文峰在查看宇文澈身上的傷口時發現,因爲遇到水後又沒有及時換衣服的緣故,傷口的周圍很多地方都犯了白。
所以,按照太醫的說法,這些有白色的地方都要用刀去除。
但是,因爲細碎的傷口太多,所以即便是經常舞刀弄劍,甚至在刀口上舔血的宇文峰也有點頭皮發麻。
雖然,太醫的藥裡有一些類似麻醉作用的藥,但因爲他是個完全不懂醫術的人,所以還是十分手忙腳亂。
終於,在沒輕沒重的一下之後,成功獲得宇文澈的一聲悶哼。
宇文澈此時的額頭全是薄薄的汗珠,他真是無比後悔,怎麼就相信了宇文峰這個人。
早知道,還不如偷偷進宮去找太醫算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別無選擇,只能氣急敗壞道:“宇文峰,你到底會不會?”
“疼了嗎?”宇文峰的動作一頓。
宇文澈十分無語,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他從來都不是個怕疼的人,但是宇文峰在後面深一刀淺一刀的割肉,這簡直就是凌遲!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簡直要擊垮他的心理防線,因爲你不知道下一刀他要讓你多疼。
“要不然你親自試試疼不疼?”宇文澈喘着粗氣指責。
宇文峰臉上僵了僵,但的確是自己心虛,所以不如平時般和他鬥嘴,倒是緩聲妥協道:“好嘛,是我沒掌握好力度,這不是以前沒有做這個的經驗嘛!”
“別廢話,快點!”宇文澈只想儘快讓這噩夢,提前完結掉。
“好,我儘量輕點……很快就好,你再忍忍。”
宇文峰也用手背擦擦自己額頭的冷汗,接着專心致志的弄起傷來。
接着,便是偶爾一聲悶哼什麼的。
於是,以上的對話和聲音,就是胥當時在外面所聽,也是如今對孟漓禾所講。
孟漓禾的臉色果然白了白。
什麼鬼……
胥也是一臉鬱結,自己這個王妃多好,王爺你怎麼能……
嚶嚶嚶。
“你當真聽到了?”孟漓禾還是不願相信。
她寧願相信這些都是虛構,要麼就是幻聽。
然而胥卻一臉堅定道:“屬下發誓,一字不差,而且夜還提醒過屬下不許說。”
那就是真有問題了。
孟漓禾的眼睛眯了:“走,過去!”
倚欄院內,孟漓禾再一次大步流星的走來,而且這一次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
夜一愣,趕緊想要飛下去阻攔。
然而,還沒動身,便覺身邊一個人影閃到自己面前,明顯是要阻攔自己。
夜不由皺了皺眉:“胥,你讓開!”
然而胥撇了一眼即將走進去的王妃,堅定的擋在夜的面前。
夜也看到院子裡的情景,焦急下不由對胥出手。
不過,胥本就做好了與他打一架的準備,因爲剛纔非常生氣!
所以,這會兒看見他出手直接與他纏鬥起來。
而本就急速行走的孟漓禾,在這個空擋便可以毫無阻攔的走向門口,接着一把推開宇文澈的臥室大門!
然後,屋子裡的景象,確實令她驚呆了。
因爲宇文峰此時因着要專心爲宇文澈清理傷口的緣故,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姿勢,乾脆穿着裡衣,直接橫跨在宇文澈的腿上。
而聽到門的聲響,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能讓人察覺到他手上的東西,所以竟然下意識藏了起來。
所以孟漓禾看到的便是,宇文峰衣冠不整的趴在宇文澈身上。
因爲簾子的緣故,以及孟漓禾覺得非禮勿視,故意的避開視線,所以並沒有仔細看清楚。
但是,就那一晃眼間也能看到,宇文澈腰部以下,是沒有衣服的!
且兩個人的額頭上,都掛着濃濃的汗珠!
很難不讓人猜想他們正在做着什麼。
這個畫面的衝擊實在太大,就算她方纔沒有相信胥的話,但是現在看到這個情景,也讓她不得不多想!
所以,三個人面面相覷,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竟然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要怪只能怪這兄弟二人,一個專注忍受,一個專注對待傷口,竟然沒注意外面的動靜。
終於,還是孟漓禾打破這詭異的寂靜,冷冷道:“你們繼續!”
說完,便轉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