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哥布林的少年發出痛苦的囈聲。
最高階治癒魔法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這個說法或許有些誇張，但在衛萊的手裡的確能無限接近這個效果。
但凡只要還活着，任何物理性和魔法性傷害都能治癒。
治癒魔法雖有極高的學習難度，以人類來說，即便是英雄級的魔導師，都很難學會低階治癒魔法。
但同樣的，其強大的能力也讓其學習難度成爲了值得跨越的代價。
眉宇像是抽筋般的抖動着。
哥布林的孩子卻遲遲沒有醒過來。
安妮薇兒湊近打量了幾下後，問道：“它怎麼沒醒？衛萊，要不再給它來一發？”
“喂，能不能別用這麼奇怪的說辭？而且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想開玩笑。”
“噢~”安妮薇兒答應歸答應，但還是打量着衛萊，發現他好像臉色微微緩和了三分，心裡倒也悄悄放鬆了些許。
“不過它爲什麼不醒？”
“也許是之前受了點心理創傷吧？沒關係，高級治癒有強制甦醒的功效，最多兩三分鐘就能醒了。”
衛萊口氣很冷。
現在衛萊腦子裡只有幹掉墨菲和他的軍隊，其他的什麼都不想管。
但感知魔法範圍有限，與其用感知，不如弄醒這隻哥布林，問問它部隊離開的方向，這樣找起來反而更快。
找到人類的部隊幹嘛？
那還用說嗎？
當然是殺光他們！
一個不留的全部殺光！
那支部隊，多讓他們活一秒，說不定就會多幾百個平民的犧牲。
魔界和人類不同，人類的制度是官員一級壓一級，整個體制呈現出金字塔形。
而魔界則是魔王爲首，九大最上位魔族爲輔，其餘魔族呈現出網點式結構，沒有太明確的上下級。
這種結構雖然比起人類來說，被敵人打進腹地後會有很大的麻煩，因爲大家都獨善其身，沒有人領導組織抵抗。
但好處是，如此龐大的種族，這種體制可以減輕中央部門的壓力，同時讓各個種族之間形成良性競爭，優勝劣汰。
作爲中央的魔王種，只需要調解一些不安定因素即可，故而誕生了處刑人這個職業。
而爲了不讓處刑人權利過大，往往處刑人都是魔王的近親，並且只有一個，以便管理和限制。
正因如此，從外部攻入魔界，很難，東南西北四大陸就算聯手也很難攻入魔界。
但是潛入魔界後從內部往外打，卻很容易。
所以，這一次墨菲的大批高質量遠征軍打入魔界後，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
“這裡…這裡發生了什麼？”
就在衛萊和安妮薇兒等待着哥布林甦醒的時候。
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童聲。
回頭一看，揹着黃金大劍的安吉，竟然已經落地。
“安吉？”
衛萊一怔。
只見小小的安吉，目睹周圍的殘垣壁，以及屍橫遍野，臉色刷的一下變成了死白。
小小的身軀因恐懼而顫抖。
她似乎很不喜習慣看這種屠宰場一樣的畫面。
“誰…誰做的這麼過分？爲什麼這裡變成了這樣？”
安吉動搖着眸子，質問衛萊。
不對啊。
比起回答，衛萊更在乎的是安吉的態度。
她發狂的時候，殺了六百多名三重幻影的士兵。
安吉她本人也進行過屠殺。
爲什麼這會兒，面對類似的屠殺場景，她會害怕？
衛萊讓她留在天上，本意倒也不真是爲了不讓她看這種場景，而是希望讓安吉做個哨，讓她注意好周圍的情況。
沒想到她竟然自說自話，跟着衛萊下到了地面來。
“衛萊教官？到底是誰做的？這麼過分？”
“呃不，安吉。”衛萊好奇的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揍我之前發生的事？”
“揍你之前？”
安吉愣了一下。
她低頭思索了片刻。
似乎回憶的很艱難，安吉雪白的眉宇緊蹙許久，最後只能搖搖頭。
“安吉…安吉不記得了，安吉只記得，體內涌出來很多魔力，而且安吉當時很生氣，然後…然後中間好像缺了一段似得，再往後，就只記得我找到了艾薩克和金，然後衛萊教官來阻止我，安吉很生氣，就打了教官。”
果然。
這話一出口，衛萊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
安吉體內的魔力絕對不是她自己的東西。
剛剛爆發到找到艾薩克爺孫的這段時間裡，她被這股魔力所支配。
雖然不知道這股強大的魔力是怎麼回事，但毫無疑問，那段時間她並沒有自制力和自我意識。
一般再生氣，也不至於生氣到失憶。
至少以安吉的個性，她絕對不可能做出大屠殺這種事。
而且，如果她真的做出了大屠殺這種事，湖中劍也絕對不會讓她拔出來。
顯然，這股魔力另有他主，那段時間，安吉被那股魔力的源頭所支配，忘了自己做過什麼。
安吉體內，恐怕還存在着別的什麼東西。
“衛萊教官，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呀？”安吉眼看着都快要哭出來。
到處都是撕裂的屍體，空氣裡帶着惡臭的血腥味。
如果說把這裡比作地獄，那麼真正的地獄相比之下一定是如同天堂般的美景吧？
“這個…安吉，人類二王子的遠征軍入侵了魔界，這裡的人，都被遠征軍殺光了？”
“喂！衛萊，這種事告訴她真的好嗎？”安妮薇兒試圖阻止，但衛萊話都已經說完了。
衛萊搖搖頭：“沒關係，她遲早要知道的。”
“可是……”
安妮薇兒還想說什麼，最終沒能說出口。
她回頭，心有餘悸的看向安吉。
然而得知真相的安吉，此刻面色宛如遭受至親背叛般死白，雙目因動搖而顫抖。
“不…不會的。人類不是一直被魔族欺負嗎？人類不都是善良的嗎？卡歐村的大家…騎士團的兵哥哥們，大家都是好人，人類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安吉。”
衛萊語重心長的嘆道：“這就是事實。”
安吉是人類和三重幻影的混血兒。
雖然現在正在計劃，但衛萊也不忍心，人類和魔族的戰爭能夠很快結束。
保守估計，和威廉王子一起努力的話，至少也需要二十年時間才能結束戰爭吧？
所以無論如何，安吉遲早要面臨一個抉擇。
究竟是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還是以魔族的身份活下去？
如今來到魔界，並知道這裡是魔界後，安吉看到了魔族也有好人。
衛萊認爲，現在也該讓她知道，人類也有壞人了。
“魔族也有好人，像格拉姆叔叔，像貝西卜叔叔，像你媽媽…同樣的，人類不是都像卡歐村那樣人人都是好人，也有窮兇極惡之徒，比如屠殺這裡的始作俑者…墨菲王子。”
“可是…可是……”
安吉小小的拳頭攥緊着。
她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從小到大，安吉都在西郊基地生活。
衛萊不否認，那裡是個好地方，卡歐村作爲仙德拉魯最好的養老村，住在那裡，確實會讓人忘了世間的勾心鬥角。
然而事實就是…魔族固然有殘暴的一面，但相比之下人類的貪婪和愚蠢，其實也不遑多讓。
“唔…”
就在這時，衛萊懷裡的哥布林小男孩，在一聲抽搐中，慢慢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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