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南北之戰(4)

“作爲人類,我無法容忍這些和野獸一樣的種族屠殺我的同類,”幽銀之火平靜地說道:“但我找諸位來並非只是爲了聽到大家的感謝,事實上,我下面將要告訴大家的,是一個被掩藏了無數年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和這場戰爭之間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環視着靜靜傾聽自己講話的統帥們,開始講述自己早已經想好的故事。

從召喚來靈魂詛咒者,到潛入獸人營地殺死旋風,再到找到那個旋風所說的山洞,除了使用讀心術,以及山洞中的真實情形,幽銀之火的故事基本上就是自己的經歷,這讓他的話顯得更加可信。

“通過我親自的調查,”在故事講完之後,幽銀之火說道:“獸人們如此瘋狂地進攻我們的原因已經昭然若揭,很明顯,除了那個在邪惡聯盟的神奇山洞之外,在北方的大陸同樣也有着這樣的遺蹟存在,獸人們,或者說獸人們身後的惡魔,正式出於得到那些遺蹟的目的才如此不計代價地攻擊人類。”

“那個血妖,”巫妖接着說道:“也就是你們所看到的那些將人體溶解,變爲自己一部分的血液,是惡魔們的盟友之一,只有五千名以上最勇猛的戰士的血液才能夠把它召喚到這個世界,而對於獸人來說,這顯然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能夠讓他們甘願付出這樣代價的只有來自其主人的命令。除此之外,”巫妖看着那些露出思考神色的將領們,繼續說道:“靈魂詛咒者的詛咒並非隨便就可以解開的,除了神魔,只有少數強大的法師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些獸人法師絕對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否則他們的首領便不會因爲詛咒而遭到折磨。由此可見,在獸人們的陣營中,還有着一個極爲強大的存在,這個存在將會成爲我們最可怕的敵人,而據我的推測,,這個存在很可能是一名惡魔。”

“惡魔!”幽銀之火可以清楚地聽到那些軍隊統帥吸冷氣的聲音。

“這些遺蹟對於惡魔無疑極爲重要,”巫妖說道:“想想看,連獸人這樣愚蠢的種族,在獲得遺蹟中的秘密之後,都能誕生出如此之多的的法師,那麼,如果其他那些更爲聰明的種族得到這些秘密又會怎樣?黑暗侏儒,墮精靈,甚至惡魔本身…他們會製造出數不清的法師,整個佔據都會逆轉,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我必須和神廟好好談談,”諾恩侯爵臉色蒼白地說道:“如果您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我們必須請求諸神的幫助。”

“這也正是我找你們來的目的,”幽銀之火說道:“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首先想好如何對付那個隱藏在獸人中的惡魔,我向,牧師們會對此有興趣的。”

第二天,獸人們又一次站到了科諾斯城的前面。

由於利用雙方戰死者的鮮血召喚血妖,進而攻克科諾斯的計劃受到了挫敗,獸人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不計代價地發起衝鋒,他們就像人類所做的那樣,用弓箭和投石機做掩護——天知道他們如何弄到這些東西,又如何學會怎樣使用的——分散開來,舉着臨時砍伐原木製作的盾牌,緩慢地接近着城牆。

在接下來的時間之中,雙方上演了一場經典的攻防演習,無論是進攻一方還是防守一方,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獸人們固然稍一受挫便開始退縮,人類也並沒有像從前那樣用猛烈的箭雨和兇猛的原木局勢來招待自己的客人,雙方好像商量好了一樣,在科諾斯前方的平地上進行着心照不宣的配合。

“看來獸人們已經不願意付出太多的代價,”一位將領望着下面的獸人軍隊,安慰地說道:“我們只需要堅持到神廟的祈禱得到回覆,就可以看着諸神的使者消滅這些下等生物了。”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作爲一名經歷了無數戰爭的宿將,諾恩侯爵遠比自己的同伴理智,這位老元帥考慮得更加深遠:“惡魔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樣的表演上的,他們也不會允許信徒敷衍自己。”這個加索維斯王國的第一軍務大臣望向遠方:“希望那位法師的計劃能奏效。”

幽銀之火站在山峰上,眺望着距離自己數公里的敵方營地,在他的身後,幾位來自神廟的牧師靜靜地等候着他的命令。

這是巫妖第二次來到這個營地,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傳出的強大的能量波動,顯然,幽銀之火的推測是正確的,一個強大的存在正小心地把自己隱藏在獸人們的營地之中。

這種隱藏無法瞞過幽銀之火,卻足以令那些諸神的牧師無法察覺,本來便對自己必須聽從一名法師的指揮而難以容忍的牧師們,在偵測法術一無所獲之後,終於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我們是在浪費時間,”一名水神的牧師說道:“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惡魔存在的跡象,沒有那個惡魔能夠逃脫諸神賜予的力量的搜索,”他略帶嘲諷地看着幽銀之火:“也許我們該去深淵中進行搜查?”

這句並不好笑的笑話卻讓所有牧師笑了起來,他們用這種方式在向巫妖表示着自己的態度。

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束縛了牧師們的行動,接着,幽銀之火走到最先說話的那位水神牧師跟前,伸出一隻手,扼住對方的喉嚨,將這可憐的人舉到了空中。

“你們也許很高貴,就連國王和領主們也不得不對你們表示敬意,”巫妖緊緊盯着這位自己僕人的牧師的眼睛:“在諸神的庇護下,你們永遠都是陽光下面最耀眼的人,但是,”他眼中的寒光就像一把匕首直刺對方的心房:“永遠不要侮辱一個能夠隨時毀滅你的人。”他放下已經快要窒息的牧師,同時解除了所有人身上的魔法。

“你要爲你的行爲負責,”水神牧師喘着粗氣:“諸神不會原諒侮辱他們僕人的人!”

“也許,”巫妖轉過身:“但現在,如果你們放過一名來自深淵的惡魔,並因此導致諸神的信徒受到傷害,你們將首先面對神詆的懲罰。”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等我將惡魔引到這裡時,你們必須準備好一切。”

獸人營地的守衛並沒有因爲首領被人殺害而有所改善,事實上,在己方處於攻勢的目前,這座營地的防衛比從前還要鬆懈,幽銀之火的潛入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巫妖站在營地的中央,在他的面前,是原來屬於旋風的帳篷,那強大的能量便來源於此。

隨着幾句輕聲的吟唱,一連串的火球急雨般飛射向看似毫無戒備的帳篷,接着,在幽銀之火的召喚下,來自元素界的火焰巨人出現在體空,隨後開始在營地之中到處縱火。

這種偷襲敵營的辦法在人類彼此之間的征戰中經常會有顯著的效果,任何正在交戰之中的軍隊在發現己方營地被襲擊後士氣都將受到影響,但對於獸人們來講,這樣的手段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在以往的戰爭中,獸人們幾乎沒有任何的後勤,在短期的攻擊無效之後,他們往往便會自動退去,現在的獸人雖然擁有了大量的糧食,但這些頭腦簡單而好戰嗜血的生物是不會將營地的被毀與自己今後可能會捱餓聯繫起來的。

但這樣的攻擊顯然被隱藏在帳篷中的惡魔當成了一種挑釁和侮辱,他無法容忍自己受到這樣的冒犯,就算是在需要隱藏身份的時候也一樣,隨着一聲憤怒的咆哮,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帳篷中沖天而起,接着,一道直徑至少一米的火柱從身影的方向向幽銀之火直射過來,在火柱經過的地方,一切阻礙其前進的物體都被在瞬間氣化。

在火柱出現的同時,幽銀之火已經將自己傳送到了數十米之外,縱然是爲了掩飾身份而必須壓制實力,這種攻擊也對他毫無威脅,只是一眨眼,巫妖便已做出了還擊,蘊含着低溫的冰霜飛彈呼嘯着飛向對手,在它的後方,由於溫度突然降低而形成的霧氣構成了一條長長的曳尾。

火焰狂魔海森怒火中燒,作爲一個高等惡魔,一個僅次於魔王的大惡魔,他本該出現在神魔之戰的戰場上,將那些自命高貴的天使和聖徒撕成碎片,讓自己的威名在諸神的陣營中傳揚,進而得到魔王們的嘉獎,獲得權力與榮耀,但如今,他卻不得不被迫隱藏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和那些渾身散發着惡臭的,和動物沒有什麼區別的獸人爲伍,現在,眼前這卑微的人類法師竟然又膽敢無視他的威嚴,向他主動發起攻擊!

這個大惡魔咆哮着,任憑冰霜飛彈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體陡然迸發出熊熊的烈焰,足以將一座水塘凍結的魔法並沒有傷害到他分毫,隨着他猶如嘶吼一樣的咒語,在幽銀之火容身的地方,一道火柱從地下突然竄出,與此同時,密集得如同飛蝗一樣的火焰之箭劃過空氣,向巫妖飛射而至。

但巫妖早已經離開了剛纔所在的地方,在發現對手是一個火焰狂魔後的第一時間,幽銀之火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將會輕易地達成——在衆多的惡魔之中,火焰狂魔和他們的近親炎魔是脾氣最爲暴躁的兩個種族,只需要小小的挑逗,就足以讓這些自命高貴的魔鬼暴跳如雷,而假如使用這些種族最爲厭惡的冰霜魔法來進行攻擊,那麼哪怕對方跑到諸神的領域,這些惡魔也會不顧一切地追到那裡。

幽銀之火的猜測是正確的,被對手用冰霜攻擊的海森完全失去了冷靜,在發現對手居然逃脫了自己的魔法,並且正在向營地外面飛去時,這個惡魔咆哮着,展開自己的翅膀,風一樣地追了出去,全然忘卻了自己的任務。

巫妖和他的追趕者很快便到達了預先選好的伏擊地點,當惡魔怒吼着經過對方剛纔飛過的一處山峰上空時,巨大的引力從下方傳來,毫無半點防備的火焰狂魔被強行拉到了地面。

海森馬上便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對手的圈套,這個惡魔全身燃燒的火焰變得明亮無比,隨後,一個完全由火焰組成的惡魔出現在海森剛纔的位置,與此同時,火焰狂魔已經離開原地至少上百米。

這是這個種族獨有的能力之一,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以自身力量的下降爲代價,凝聚成一個火焰替身,同時將自己傳送到遠離危險的地方,這個方法曾經無數次解救過海森的同類,他相信,這次同樣也會對自己奏效。

但他顯然嘀咕了自己的對手。

就在惡魔落腳的地方,一個刻滿不同符號的圖案在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接着,七名身穿象徵不同神詆的法袍的牧師出現在圖案的七個角落,將他圍在了中間。

來自七家神廟的牧師們同時吟唱着咒語,向自己的神詆祈求着力量,七種不同的神力在同時出現,有機地結合爲一個整體,轉眼間,火焰狂魔便被牢牢困在了牢籠之中。

這種神力牢籠和曾經囚禁克倫的牢籠在原理上極爲相近,除非海森的能力可以同時對抗七種神力的總和,這名惡魔將永遠被囚禁。

“幹得不錯,”幽銀之火落到距牧師們幾米遠的地面,“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

天使艾索多文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類法師,這個法師並沒有信奉任何的神靈,可以辨識對方善惡的天使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神詆信徒的光芒,但他也並非惡魔們的追隨者,他的身上同樣沒有屬於惡魔的邪惡光芒。這樣的法師在這個宇宙中並不少見,他們有着自己的觀念,從來不會主動投靠在任何一個陣營——除非有足夠的利益或者特殊的需求,通常來講,這時的他們會作爲僱傭軍來加入與自己觀點相近的一方。

這個法師的能力並不足以引起天使的警覺,作爲戰鬥天使中僅次於統帥的第二級指揮官,他的力量已經接近這個宇宙的最高等級,眼前的法師雖然對絕大多數對手足以稱之爲強大,但在艾索多文的眼裡,他還遠遠不夠資格威脅到自己。

“這是一個不錯的僱傭軍,”艾索多文思考着:“他的力量不弱,卻又不足以對神詆構成威脅,他的不低,但不會輕易被利益所引誘而背叛準則,更重要的,他很冷靜,而且擁有智慧。”

“但需要使他理解怎樣對諸神保持恭順的態度,”天使想道:“他竟然敢攻擊神的牧師,必須讓他對此有所警惕,只有這樣,才能令他正視神詆的威嚴,進而在今後完全地服從神的安排。也許很快,他就會依附於一位神詆。”

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間籠罩了有幽銀之火,這種包含着神力的巨大壓力讓巫妖彷彿置身於海底,他全身的骨骼都在這壓力之下格格作響

“在有一點上,”天使的聲音並不響亮,然而在巫妖的感覺中,這聲音卻如同雷霆一般,“我們的觀點是一致的,但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同樣也在侮辱一個能夠輕易毀滅你的存在。沒有人,”他加大着施諸在幽銀之火身上的壓力,一陣幾乎斷裂的聲音從巫妖的骨骼上傳來:“能夠輕視和侮辱諸神,以及代表神着的威嚴的僕人們,任何這樣做的人,都將只有一個下場。”艾索多文猛然放鬆了壓力,幽銀之火趴在地上,吃力地喘着粗氣。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艾索多文說道:“對你擅自攻擊神詆的僕人的懲罰,如果不是你曾經幫助過神的信徒,如果不是你的作爲讓一名惡魔被俘虜,如果不是你帶回的秘密足以讓諸神重視,你將和其餘那些褻瀆神靈的生物落到同樣的結局。”

“現在,”天使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態度,他溫和地對幽銀之火說道:“去治療你的傷勢,我相信作爲一個法師,你會有足夠的能力做到這點的,在那以後,我們需要討論一下你今後的安排。”

一個小時以後,當巫妖再次出現在艾索多文面前時,這位被諸神派遣到這裡的全權代表已經替幽銀之火的未來做出了決定。

“我需要幫手,”他對巫妖說道:“諸神派我到這裡來負責這件事情,但很顯然,惡魔比我們搶先了一步,直到現在,我們依然對那些遺蹟一無所知,那個火焰狂魔的固執超過了我們的想象,他拒絕和我們進行任何交流。”艾索多文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但我相信,惡魔們不會就此罷休的,事實上,他們很快會再次派人到達這裡,畢竟,對於這裡的秘密,他們要比諸神更加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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