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南北之戰(3)

這個洞穴的主人,按照那些信息中所說,比幽銀之火至少提前了數千萬年來到這個宇宙,比巫妖幸運的是,他並沒有費多少周折便融入了當時的世界——這要歸功於後者在時空長河中的經歷,那些經歷讓他對於這個宇宙有了相當全面的瞭解。

那個時候的凡間,文明的種子剛剛開始萌芽,魔法還只是被少數人探索的,並不成熟的技能,大多數的施法者都依賴於向神魔求取力量,巫妖的同胞的到來最終改變了這種局面。

魔法之父,這是那些研究魔法的先驅者對於這位有着黑色頭髮和眼睛的智者的稱呼。正是他,巧妙地利用了惡魔混亂的天性,從那些可怕的生物手中獲得了他們使用法術的秘密,並將之加以演化,使之變爲適合人類使用,不必依賴神魔也能施展的能力,也是他,在前人的基礎上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摸索,創造出了一套完全脫離於神魔以外運用法術的體系,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魔法的出現。

然而這位偉大的魔法創造者最終卻被掩埋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在他死後,他的著作被焚燬,他的追隨者被屠殺,甚至他的名字也嚴禁被提起,這一切都源於魔法之父在晚年創造的一套全新的修煉魔法的體系,也是這位同胞留給幽銀之火的最爲重要的禮物之一。

按照這個理論,所有的法術,包括神魔所使用的,都只不過是一個更爲高級的存在的賜予,宇宙之靈——姑且這麼稱呼這個存在——是宇宙規則的的集合體,是宇宙意志的具象化,也是這個宇宙真正的主人,宇宙中的萬事萬物,包括神魔,都是他的身體的一部分,他就是宇宙,所有的法術力量的產生,與其說是使用者利用自身意志支配能量的結果,不如說是宇宙之靈對於使用者的認同所造成。

這個理論明顯褻瀆了神魔的尊嚴,也否定了法師們的辛苦修煉,然而真正令人無法接受的是,在魔法之父生命中的最後幾年,他竟然依靠着這套理論培養出了數十名法師。這些法師中有的是矮人,有的是地精,還有的是深淵魔域中最低等的魔鬼,所有人都是來自被其他智慧生命認定幾乎不能修煉魔法的種族,這無疑從側面證實了他的觀點的正確,而這嚴重損害了幾乎所有主流施法者的利益。儘管懾於魔法之父強大的力量而在他活着的時候不敢有所舉動,一旦這位讓神魔也畏懼的法師結束了生命,神魔和法師們便聯起手來絞殺了這套理論的所有受益者,抹去了這一體系在宇宙中的所有痕跡。

但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這些修煉方法並非是爲了當時的人們準備的,它們真正的獲益者在數千萬年之後,那些被培養的法師只不過是一些實驗品,在時空的洪流裡面窺測到未來一些事件的魔法之父,早已做好了精心的安排,如今,那些他苦心鑽研的成就將在幽銀之火那裡發揚光大。

幽銀之火的心神完全被這新奇的理論所吸引,他已經忘記了山洞外面的宇宙中正在發生的戰爭,忘記了自己正在爲一個諸神信徒的王國效力,以便獲得進入更高層次的機會,忘記了自己效力的那個王國同獸人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他的精神,照着魔法之父記載的方法,向着無窮的空間發散出去,搜尋着宇宙之靈的蹤跡。

不知過了多久,當幽銀之火再度睜開眼睛時,這個巫妖已經變爲了另外一個人——不是那種外貌上的改變,如果說原來的巫妖給人們的感覺像一片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涌動的大海,讓人們時刻感覺到危險和畏懼,現在的幽銀之火就是無處不在的空氣,平凡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存在,卻每時每刻都將人們置於自己的站我之中,只要他願意,他將隨時能夠轉變爲可怕的風暴,摧毀所有自己想要毀滅掉的目標。

一絲微笑出現在巫妖的嘴角——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微笑,而不是他平時那種讓人感覺到巨大威脅的笑容,下一刻,幽銀之火輕輕邁出一步,來到了科諾斯城中。

他將繼續幫助這裡的人們,在那之後,並藉此進入更高級別的圈子,然而他的最終目的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們在到處找你,”巫妖剛一露面,面色憔悴而疲憊的海斯威爾便出現在他的面前,“你整整失蹤了一個星期。獸人們重新發動了對我們的進攻,他們的法師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如果不是其他王國的援軍,我們將失去科諾斯城。”騎士看着面前的法師,吃驚於對方氣質的變化:“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科諾斯城外,獸人們發動了今天的第三次進攻,在過去的七天中,儘管失去了自己的首領,那些已經被啓迪了智慧的獸人法師們憑藉着自己同胞對魔法的敬畏有效地掌握了部隊,他們重新組織起來,向科諾斯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幽銀之火站在牆頭,望着城下潮水般涌來的獸人。同一星期之前相比,這些生物明顯地有了長足的進步,至少,他們衝鋒的時候顯得比以前更有章法。

這些獸人並沒有直接發動進攻,在接近弓箭射程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接着,獸人法師的身影弧線在隊伍之中,他們舉起自己手裡拿着的法杖,高聲吟唱着沒有誰能夠聽懂的咒語,接着,漫天的酸雨落向科諾斯城的城頭,與此同時,隨着其中一位法師的法杖指向正前方,獸人們吶喊着衝向了自己的目標。

經過一個星期的戰鬥,人類士兵們對於獸人的戰術也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在法師們開始吟唱的同時,他們紛紛將事先預備好的盾牌罩在了頭頂,同時,來自人類各地神廟的牧師們開始祈禱,那些士兵們舉着的盾牌上頓時閃爍出道道白光,原本能夠腐蝕金屬的酸雨對於這些盾牌全無效果。在這些巨大的盾牌掩護下,弓箭手們向衝鋒的獸人發射着一隻只利箭,不斷奪去對手的生命。

然而獸人牧師們很快便改變了戰術,在他們的聯手召喚下,幾個熔岩怪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些怪物扇動着翅膀,頂着城上射來的利箭飛向科諾斯城,那些能夠穿透獸人身體的利箭如同射入淤泥一樣軟軟地插在它們身上,隨後被高溫所融化。

牧師們開始再次祈禱,一道道白光在對神的乞求之聲中射向了正在接近的熔岩怪,在強制驅回的法術面前,幾個熔岩怪甚至沒有來得及將自己變爲岩漿就被送回了自己的世界。

連續兩次的法術失敗讓獸人法師感到了憤怒,這些法師開始又一輪的吟唱,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聚集起了厚厚的烏雲,接着,連綿不絕,猶如飛流降下的閃電這些烏雲中落向城頭。在這來自天空的可怕打擊面前,多數人感到了驚慌,那些牧師們拼命進行着禱告,以便驅散這片雷雲,然而在祈禱起效之前,閃電已經搶先一步抵達了城頭,士兵們爲了抵禦酸雨而拿着的盾牌變爲了最佳的導電體,那些士兵們甚至連慘叫都沒有辦法發出便成爲了地上少燒焦的屍體。

這種魔法顯然已經超過了牧師們的極限,他們的驅散術在厚厚的雷雲面前收效甚微,當閃電降落下來的時候,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士兵們一樣躲進城牆上的掩體之內——這批爲數在五十人左右的牧師,大約佔據了整個北方大陸各神廟中所有高級牧師和部分中級牧師的三分之二,他們對於那些邪惡的生物有着巨大的殺傷力,同時擅長各種治療法術。然而面對有着無可比擬的默契,從而可以把自身力量聯合起來使用處可怕魔法的獸人法師,這些牧師的戰鬥力遠不如人們想象的那樣厲害。

一個能量球飛上天空,穿行在不斷傾瀉下來的閃電之間,很快便鑽進了類運作之中,隨後,光球發生了爆炸,狂猛的能量颶風一樣向四周席捲開去,轉眼間便將數十米之內的雷雲掃蕩淨盡。

幾乎在第一個能量球爆炸的同時,幾個能量球接二連三地升上了空中,它們靈巧地躲過閃電的轟擊,在瞬息之間便計入了雷雲內部,然後爆炸開來,把原來籠罩着城頭的雷雲全部驅散。

“幹得好,”海斯威爾大叫着,同時奮力舉起一塊巨石,向已經接近城牆的獸人們扔去,在剛纔的雷電之中,大約有數百名士兵因此失去了生命,而且造成了大多數人暫短時間內的士氣低落,難以馬上加入戰鬥,以至於面對着進攻的對手,連他這樣的將領也不得不親自動手。

連續的戰鬥讓獸人的數量減少到了不足八萬,面對已經達到將近二十萬,並且擁有堅固城牆的人類聯軍,儘管有着法師的幫助,獸人們依然沒有絲毫的勝算,但令人驚訝的是,就算如此,這些原本缺乏最起碼的紀律的生物仍然沒有放棄攻城。藉助簡陋的器械,獸人沒幾乎每天都要發動數次進攻——但這種進攻對於聯軍的將領們來說沒有絲毫威脅,現在,這座城市已經成爲他們殲滅獸人的誘餌,一方面,將領們利用科諾斯城牢牢地吸引獸人的注意,而另一方面,一隻部隊已經從雪山國繞到來到了加索維斯的西南,正在逐步切斷獸人們的退路。

在這種形勢下,要想讓獸人們能夠安心待在科諾斯,必須讓他們對攻陷這座城市懷有希望。正是出於這樣的目的,在幾天來的攻城戰中,人類有意顯示出了自己的軟弱,每次的攻擊都讓獸人們感覺到,只要再加一把勁,這座城市馬上就會屬於自己,然而每當最後的關頭,那些遇險埋伏好的人類的精銳便會突然出現,把獸人們擊退。

但這次的情況顯然超出了人類指揮部的預想,就在獸人們漸漸取得優勢,那些來自北方諸國的人類生力軍正準備加入戰鬥的時候,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名獸人爬上城頭,擊退了幾名圍攻自己的士兵,然後開始大聲唸誦着誰也沒有辦法聽懂的咒語,接着一刀刺進自己的心臟,讓血液流到了地面上。由於幾天來慘烈的戰鬥,城牆上每一寸地方都已經被血液覆蓋,沒有人有時間去清洗這些血液,只是任由它們在城頭逐漸乾涸,一個星期以來,城牆上的積血最厚已經達到了接近十釐米,獸人的綠色鮮血和人類的紅色鮮血混雜在一起,在凝固之後變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顏色,在獸人的鮮血接觸到積血之後,那些本已接近固體的血液突然再次溶解,一條由血液組成的河出現在城牆上。

激戰中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變化,血河緩慢地蠕動着,在人們毫無察覺之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覆蓋了他們的腳面,接着向上蔓延,纏住了人們的腳踝,然後是小腿,膝蓋…當有人發現異常的時候,那似乎有了生命的血液已經攀爬到了所有人的腰部。

無論人類還是獸人,在這無法解釋的詭異現象面前都感到了恐慌,人們停止了戰鬥,拍打着自己的身體,希望擺脫身上那正在蠕動之中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血液。

然而這種舉動只是徒勞的,那些血液並沒有因爲人們的動作而離開他們的身體,依然緩慢而堅定地伸展着,逐漸把城頭上的人們包裹起來,所有被血液包裹的人們,在幾秒鐘之後,全都變成了地面上四處流淌的血水的一部分。

這種可怕的景象讓那些暫時沒有變成血水的人們失去了理智,他們驚恐地尖叫着,一些人呼喊着牧師們,希望這些神詆的僕人們能夠幫助自己。

但此時的牧師們已經是自顧不暇,他們的神聖力量對於這樣的情況沒有絲毫用處,除了少數高級牧師能夠用神力保護自己,其餘的牧師全都和那些士兵們一樣,被血水牢牢困住。

幽銀之火早在那名犧牲自己的獸人將刀刺入心臟的時候便飛到了天上,在血液發生異變的同時,巫妖懸浮在空中,開始飛快念動着咒語,一個耀眼的光球隨之出現天空。

那些正在貪婪吞噬着衆人的血液突然如同被什麼刺痛一樣,飛快地從那些還未被溶解的人身上退縮,然後聚集起來,在幾秒鐘之內變成了一個直徑十餘米的血色球體,這球體緩緩飛到空中,然後突然爆裂開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血色幕布,撲向那散發着奪目光芒的光球。

巫妖冷哼了一生,隨着他的意念,光球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針,雨點一樣飛向那張血液組成的巨幕,轉眼便在上面製造出了不計其數的小孔,然後,穿過血幕重新集合起來的光球發生了爆炸,足以令太陽黯然失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科諾斯城的天空。

在魔法光輝的照耀下,血妖——也就是被那些血液召喚來,並且以之爲憑依而存在在這個世界的低層界怪物——身上的外殼飛快地被蒸發,摧枯拉朽的能量透過外殼穿進了它的靈魂,讓它感受到從來沒有的恐懼,這個怪物尖叫着,脫離了自己在凡間的軀殼,準備逃回低層界。

一道閃電在血妖逃進空間之門以前準確地擊中了它,這個怪物在半秒鐘內便煙消雲散。

魔法的對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面無輪式人類還是獸人,全都暫時忘記了自己的使命,他們擡起頭,仰望着天空中的幽銀之火,心中充滿着敬畏之情。

幽銀之火很清楚,這個時候正是打擊對手士氣的絕佳時機,隨着一個簡單的手勢,大地突然產生了劇烈的震動,接着,一個個至少十幾米深的大洞出現在場外的地面上,那些聚集在一起準備登上城頭的獸人們甚至來不及意識到發生的事情,就已經慘叫着跌落下去,接着,幾秒鐘後,這些地洞閉合起來,大地又恢復了從前的平整,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只是一個法術,進攻的獸人便損失了數百人,加上先前戰鬥中的傷亡和被血妖殺死的,這次進攻的損失已經遠遠超過了從前,獸人們終於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意願,隨着法師的命令,獸人們開始緩緩地後退。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感謝你。”諾恩侯爵對幽銀之火說道:“如果沒有你,我們所有的士兵都將被那可怕的怪物所殺死,科諾斯將會淪陷。”他們此時正坐在指揮部的一個房間裡,幾位來自北方諸國的統帥正和他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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