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現在心都不在它該呆着的位置上了,局是她布的,意在一網打盡,可現在似乎早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了,她知道今兒『逼』急了他們,可王爺不是都出了京都了嗎,怎麼還追出去要王爺的命,要王爺真有個萬一,她難辭其咎。
莫流宸輕捏了宛清的手,寬慰道,“不關你的事,父王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那些人是鐵了心要王爺的命,箭支上會不抹毒嗎,前些日子火燒半月坊還是小打小鬧,這回可是動真格的了,宛清嘴角扯出來一抹笑,給竹雲使了個眼『色』,竹雲忙朝着莫流雪的院子走去,那邊王妃走出來,二太太的丫鬟和三太太的丫鬟都扶着暈厥的三太太,王妃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擺手道,“扶她回西府,找個大夫給她瞧瞧。”
王妃說完,兩個丫鬟扶着三太太就往那邊走,王妃見宛清和莫流宸站在湖畔邊,神『色』有些怪異,似乎心裡積着事,王妃走過來,後頭幾步遠處是玉苓壓着沈側妃往祠堂那邊走,王妃瞅着宛清,“之前母妃看你暈了一下,沒事吧?”
宛清搖搖頭,乖巧的道,“讓母妃擔心了,宛清沒事,只是……。”
宛清話還沒說完,那邊一個小廝就飛奔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手撐着膝蓋深呼一口氣,才急道,“王妃,不好了,王爺中箭了!”
王妃聽得一怔,以爲自己聽岔了,小廝又重複了一遍,宛清抿了抿脣瓣,王妃邁步就往那邊走,宛清隨後跟上,還沒走到二門,兩個黑衣暗衛就架着王爺回來了,王妃忙讓他們扶王爺去正屋,回頭吩咐丫鬟,“快去請林老太醫來。”
丫鬟點頭福身就跑遠了,宛清瞅着王爺的嘴脣都青黑了,這回毒怕是中的不輕,宛清和莫流宸忙跟去王妃的屋子,才扶着王爺躺下,那邊林老太醫已經趕過來了,錦親王中箭可不是小事,就是皇后受傷也得緩緩緊着王爺先。
太醫未敢耽擱一秒,立刻就幫着王爺把起脈來,王爺還沒暈掉,睡眼惺忪的瞅着,半天才眨一秒,中箭的是肩胛骨,林老太醫把了好一會兒,眉頭越來越緊鎖,“王爺曾服過天山雪蓮?”
王爺連點頭的氣力都沒有,王妃聽了立馬道,“服過,可那都是二十年前了,還有『藥』效嗎?”
宛清瞅着王爺,只見他聽了王妃的話手立馬攢緊,忍着肩膀的痛坐了氣,有氣無力的,眼神卻很堅定的問道,“服過幾片?”
太醫隨即朝王妃補充了王爺問的這麼一句,王妃嘴角僵了一下,還是回答了,“三片。”
王爺直勾勾的看着王妃,肩甲處的血早把衣服都染紅了,連被子都紅了,王爺卻是不管,只見他嘴角的笑是那麼開心,宛清瞅的都恨不得一捆子敲過去,敲暈他算了,這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就不能過會兒再問,別沒被毒死,流血而亡了,就聽王爺略顯激動的聲音傳來,“是你,真的是你,當年我是不是咬過你的手?”
王爺問話,王妃下意識的握緊了手,王爺迫不及待的道,“是不是,快告訴我!”
王妃抿着脣沒有接話,只是思緒飄得很遠。
那一日,她在南禪寺慧海大師門前跪了許久,慧海大師才把雪蓮給她,她一時高興的忘我,拿着雪蓮便下山回府,半道上,想着曾在菩堤樹下許過願,要是能救祖母的命,她給它磕頭,便拿着雪蓮去了,沒想到遇到王爺和皇上倒在菩提樹下,她是鎮國公府的嫡女,太子和還是世子的王爺定是見過的,便去瞧了一瞧,當時的兩人身上都有好幾處傷口,嘴脣都有污血,她知道雪蓮能救命,把雪蓮交給她時,慧海大師說了不要浪費,救一命四片足矣,她數了一下,有九片蓮瓣,餘下五片救祖母,剩餘的四片便一人餵了兩片,可他傷的很重,王妃瞅着蓮上剩餘的一片,最後不忍心還是摘了下來,掰開他的口給他喂下去,卻不料一下被他咬住,他睜眼了,王妃紅了臉,慌忙的站起來,一腳狠狠的踩上他的手背,聽到王爺的悶哼聲,王妃提起裙襬就跑,卻不料,被樹枝刮到面紗,王妃想去撿起來,可那邊丫鬟在喊她大姐,王妃撿起掉落在草蔓裡的雪蓮回頭瞥了一眼就跑了,那一咬,咬的不是手,是心。
半晌,王妃纔回過神來,兩個字脫口而出,“不是。”
王爺瞧見王妃的怔愣,笑的有點傻,當初他問雲馨她的手有沒有事,她半點反應都沒有,連雪蓮也只說是兩片,他一直以爲她是顧忌皇上才那麼說的,原來她是真的不知道,當年救他的就是他的王妃,王爺越想越激動,有些語無倫次了,“是你,當年救我的就是你,當年我問你,你爲什麼說不是你?!”
說着,聲音就高昂了起來,王妃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出的話跟冰刀有的一比,“你就當不是我救的你,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我死也不會救你。”
一屋子人聽得霧水連連,王妃何時救過王爺,只見王爺方纔還放着光芒的眼神倏然黯了下去,握着牀沿的手也鬆了下去,太醫怕他急火攻心一針就紮了下去,王爺就那麼暈了,太醫瞅着宛清,“那雪蓮丸還有嗎,先給王爺服一粒。”
宛清瞅着王爺,那毒是雪蓮丸能解的嗎,宛清把這話一問,太醫搖頭微嘆,“雪蓮丸用的雪蓮跟天山雪蓮不能比,要不是王爺曾服過天山雪蓮,中此劇毒怕是早沒命了,除非在三個時辰內找到雪蓮心,不然……。”
三個時辰,雪蓮心,宛清聽得心驚,三個時辰上哪裡去找雪蓮心,也不是每株雪蓮都有心的,宛清忙坐到牀邊,從衣袖子裡掏出銀針來,示意竹雲把王爺的衣服扒了,林老太醫瞅着宛清,宛清手橫掃銀針,五根銀子就在了手上,一齊震下去,又找了幾根給王爺扎頭上了,然後擡頭瞅着莫流宸,“相公,父王的毒素還沒完全擴散,你讓人去湖裡找幾隻水蛭來,幫父王把毒血吸出來,要快。”
莫流宸點頭,那邊冷灼已經領命下去了,王妃瞅着宛清,林老太醫和一屋子的人全都看着宛清,宛清這纔回過神來,卻是一句話沒說,『露』餡就『露』餡,她現在已經不怕了,沒兩分鐘,冷灼就把水蛭送來了,拿帕子包的額,那帕子的繡針手法該是梳雲送的,冷灼把帕子交到宛清手上,宛清又讓梳雲拿了副筷子了,梳雲一時入神連碗一齊拿了來,宛清把帕子往裡面一扔,她雖是大夫,可那醜不拉幾的動物瞅的頭皮都發麻,宛清拿筷子夾了一隻,屋子裡那些丫鬟婆子齊齊把臉往遠了撇,王妃更是捂着嘴跑了出去。
宛清把水蛭放在王爺的傷口處,水蛭在古代有吸血鬼的稱呼,宛清忍着反胃的嘔心瞅着,好半天,水蛭纔出來,宛清忙一個個的夾了出來,王爺傷口的毒血不是那麼的黑了,宛清鬆了口氣,這毒可不尋常,一般的雪蓮都不一定能全解,現在能多活幾個時辰了,只是那雪蓮心上哪裡尋去?
林老太醫瞅着宛清,這樣救人的法子他還是 第 140 章 比納太子妃不差分毫,先王爺被皇上認命爲證婚人,等喜宴完了纔回來,王爺拼命灌酒的事他知道,原是想勸慰他兩句的,沒想到就撞上王爺和沈側妃抱在一起的一幕,氣的先王爺沒差點把屋子給掀了,那時,王爺酒還沒醒呢。
沈側妃坐在牀上捂着被子哭泣,先王爺把王爺從牀上拽下來,直接拎到祠堂,直接就把王爺踢跪下了,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啊,一粒米半滴水都沒有,伏老夫人倒是當着王爺的面要給王爺送水,先王爺一把就給拍飛了,宛清聽到這裡輕嘆一聲,一見就知道不是誠心的,偷偷的送不就成了,先王爺在氣頭上,她還火上澆油。
老夫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王爺如此好『色』『淫』逸,錦親王府交到他手上遲早有一天得被他給敗了,先王爺沒理會老夫人,老夫人氣的沒當場發飆,要不是她發現的及時,這事要是落在她兒子身上,不死也得殘,只因爲他是世子,什麼都是最好的,就是犯了錯受的懲罰都是最輕的,宛清聽着忍不住撫額,這話還真像是老夫人說的出來的,她就不想想王爺那是代誰受過啊?
王爺在祠堂跪的第二天,永昌候就鬧上門來了,錯的是王爺,先王爺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發誓一定給個交代,永昌候才走,至於沈側妃在侯府裡鬧死鬧活,宛清就不得而知了,她的目的是達到了,她該偷着了樂纔是,三老爺做下那事,連王爺都被先王爺打的那麼慘,就是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吭聲,要知道,先王爺沒差點就廢了王爺的武功!
跪了三天,先王爺就拽了王爺去給永昌候賠不是,並答應娶爲側妃,就是怎麼做,他全聽先王爺的就是了,但有一點很堅持,絕對不願意娶王妃,梳雲說的時候,那個掩嘴,屋子裡審問的時候,王妃就坐在那裡,擱在以前,王爺很倘然,可現在不同了,那話哪裡敢再提,他得多謝先王爺的堅持,不娶就打斷他腿的話,不然他才真要後悔一輩子呢。
一邊是永昌候『逼』迫,一邊是兒子不願意娶,再就是鎮國公府也得到消息了,王妃也鬧着不嫁,先王爺頭疼的厲害,一拍桌子,把永昌候夫『婦』留在王府裡,自己騎馬就進宮討了封聖旨來,什麼困難都解決了,不管願不願娶,願不願意嫁,都聽皇上的!
說是聽皇上的,其實還不是他的意思,宛清真的很想見識見識這位已經去世的王爺了,哪是一個剽悍了得啊,頂着三番壓力,愣是給他擺平了,還不止三番呢,世子之位同樣爭鬥不休,王爺出了這麼大的事,那些人會沒動作,全是先王爺一人擔着,全王府都得聽他的,一個眼神瞟過來,沒人敢吭氣,也就王爺大膽一點,還敢反抗,其餘誰都不敢吭氣呢。
聖旨下來了,這事就這麼偃旗息鼓了,後面的事跟周媽媽說的差不了多少,娶是娶了,王爺一個都不喜歡,誰的屋子都不進,沈側妃的小動作先王爺心裡跟明鏡似地,他兒子醉酒後什麼德行他會不知道,要麼耍酒瘋要麼死豬一隻,屋子裡誰都走了,獨獨她留下,沒三分小心思,會有今天嗎,先王爺雖然不說什麼,可王妃是他親自挑的,肯定不會讓王妃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就是捆也得把王爺捆了扔屋子裡,王爺不願意娶,現在也順了先王爺的意,睡哪裡他總可以自己定吧,父子兩杆上了,落敗的肯定是王爺了。
老夫人原本對嫁進來的沈側妃冷眼相待的,原因無他,明明是自己兒子的人,還想着頂這副破敗的身子嫁給王爺,她兒子哪裡比王爺差了,因爲先王爺經常出門,她又是側妃,王爺一走,王府就是她老大,先王妃臨死前讓王爺認她做母的,所以沈側妃也算得上是她的兒媳了,王妃有先王爺護着她不能拿她怎麼樣,可是這個,她想怎麼奴役,就怎麼奴役,沈側妃就是立規矩時暈倒在老夫人屋子裡還查出來有了身孕,自此,老夫人對沈側妃的態度三百六十度逆轉,處處護她,更是警告伏老夫人不許動她絲毫,否則別怪她心狠手辣。
伏老夫人什麼人,老夫人一前一後的態度變化太大,全是因爲個未出世的孩子,正常嗎,老夫人做夢都想把她兒子扶上那個位置,要不是她明裡暗裡震着,王爺能不能活着長大還不一定,當然,她沒那麼好心,只因爲王爺一死,繼位的就是她兒子,她威『逼』過老夫人,老夫人恨她恨得牙癢癢,依着老夫人的『性』子,能給她活路嗎,所以王爺必須活着,只要能護好自己,她不介意王爺做那得利的漁翁。
伏老夫人派人去查,果然讓她查到了,又多了個把柄握在手裡,王府裡有老夫人護着沈側妃,孩子平安無事的生下來了,只可惜是個女兒,伏老夫人將六太太才生下沒幾分鐘的兒子抱到她跟前,伏老夫人的籌碼很簡單,王爺自小『性』子就倔,說不會去她屋子,就絕不會去,先王爺不可能把王爺捆到她房間裡去的,她這輩子只會有這麼一個孩子,要是老夫人知道她生下的是個女兒,還會那麼待她嗎,她想過回被老夫人『逼』迫的日子嗎,王妃那時候才四五個月的身子,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她生下的這個是先王爺的長孫,要是王妃生下的是女兒,她生下的就是未來的小世子,怎麼掂量她不知道麼,沒準因着兒子,王爺會多來兩回,日久生情完全有可能,孩子就在六太太屋子裡養着,她隨時可以去看。
沈側妃原就氣悶自己生的不是個兒子,可是自己的女兒被換走,她不大甘心,可伏老夫人的話說服了她,女兒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能被人虧待了不成,她孫子還捏在她手裡呢,便應下了,她生的就是兒子!
這也就是爲什麼老夫人處處維護莫流暄的原因,宛清聽得輕嘆了一口氣,也正是因爲兩位老夫人都知道莫流暄是自己的孫兒,只要扶他上位,錦親王的位置都握在自己手裡,王爺越來成熟,那些老爺想奪位也沒有成功的可能,便全心的培養自己的孫兒起來,伏老夫人怕自己做的過火惹來老夫人的懷疑,所以對莫流宸要好一些,老夫人原就不滿意王妃,老夫人一直就佔着自己是王府的女主子,誰都得對她卑躬屈膝,她讓王妃給她立規矩,王妃沒理她,一直就那麼不冷不熱的態度,更別提恭維的態度了,要不是有王妃在前面擔着,沈側妃就該是王妃了,她的孫子就是先王爺的嫡孫,老夫人心裡想想就來氣,看伏老夫人更是來火,她們寶貝莫流宸,老夫人對他就更差,對莫流暄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