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內鑽出的這個滿臉鮮血的女人正是赫本,但開的車,卻不是當初那輛超炫的火紅法拉利,
車不是純正的火紅色,臉色卻像噴了紅色油漆一般,刺目猙獰,
林澤看見她的第一反應很微妙,
同情,談不上,這兒是紐約,是德克斯家族的大本營,在紐約,誰敢動她,
憐憫,坦白說,多少有點兒,不管如何,這個女人雖然瘋癲且狡猾,可她終究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上次被自己坑得疤痕還沒完全褪去,如今又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作爲熱血小青年,林澤終究是有憐香惜玉之心的,
當然,當林澤看見赫本從車廂內鑽出來時,他的第一個反應卻是這是一個陷阱,
所以在赫本衝着他喊出救我時,林澤並未腦子一熱衝上去,反而拉着陳玲往後退了數步,
赫本當然看得見他的下意識反應,尤其是在瞧見他身後的陳玲時,這個女人朝他衝來的動作微微凝滯,便是口吻哀怨道:“你難道要見死不救。”
“我只看見你駕車橫衝直撞,並未看見有人要殺你。”林澤平靜地回答,
這兒是紐約,他能利用的資源十分稀少,在不確定事態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救自己的人可以,救赫本,
抱歉,他不認爲自己跟赫本有這份交情,
“等你看到要殺我的人,就晚了。”赫本說道,
林澤聞言,卻是眉頭一挑,笑道:“赫本小姐,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你想玩,找你的未婚妻去玩兒吧,我沒這份閒工夫。”
“你認爲我在玩。”赫本神色略微失落,“你認爲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搞出來的。”
“不然呢。”林澤反問,
“赫本,你沒事吧,。”
忽地,
一道焦急而擔憂的聲音自街道上傳來,緊接着,一名衣衫凌亂的西裝男子以及數名如幽靈般的高手從遠處俯衝而來,
來者正是赫本的未婚妻,賽普,
他的臉上寫滿了忐忑與緊迫,從肢體行爲來看,他的內心也許正經歷着強烈的掙扎,甚至於,,林澤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龐大的殺氣從不遠處的街道襲來,
這份殺機有如實質,帶給人強烈的靈魂衝撞,
陳玲的手臂在輕微發顫,林澤微微用力,回頭輕聲道:“別害怕。”
陳玲輕輕揚起面龐,笑道:“我不怕。”
有林澤在,她有什麼理由害怕,
連德克斯家族的大小姐也求救與她,而他,必然會在自己有難時拼盡全力保護,
忽地,陳玲暗暗自語:“也許這便是自己死心眼的理由。”
心念至此,陳玲忍不住緊握住林澤粗糙的大手,望向那一片狼藉的餐廳,
本就不多的客人跑了個乾淨,連餐廳老闆也龜縮起來不敢露頭,報警,
看這幫西裝筆挺,滿臉殺氣的高端人士,老闆覺得最好是任由他們鬧個夠,若是報警得罪了誰,極有可能以後都沒法在紐約混了,
賽普急衝衝跑到赫本身邊,正欲再詢問什麼,卻發現了林澤的身影,
便是這一瞬,他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怒意,話語中略帶顫音:“赫本,,你獨自跑到這兒來,只是因爲他在。”
赫本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描淡寫地反問:“難道你就能保護我的安全。”
“我,。”賽普面露一絲痛苦,繼而轉頭衝那數名血影成員道,“等他出現,你們一起上。”
“是,少爺。”
嗖嗖嗖,
話音甫落,幾道寒光自陰暗的街道激射而來,
撲哧,
撲哧,
撲哧,
甚至沒有做出絲毫反應,三名血影成員便毫無徵兆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快了,
太毒了,
眨眼的功夫,那本就不夠兩位數的血影成員再度少了三個,剩餘的五六個,也是擺出一個簡單的陣型,護住身爲主子的賽普,
噠,
噠,
輕微沉穩的腳步聲自破碎的玻璃門外走來,甫一露出那墨綠色的身影,便叫賽普等人心生寒意,
就是這個魔頭,
就在今晚,這個魔頭闖入赫本躲藏的地方,將盡五十餘血影成員以及德克斯家族的保鏢殺了個血流成河,若非赫本第一時間逃離現場,賽普根本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慘劇,
可此刻,當這個魔頭如影隨形而來時,賽普真的感受到了濃濃的害怕,
林澤在這個身穿墨綠色衣衫的老者出現時,便微微眯起了眸子,
強者,
絕頂的強者,
看其外貌,至少是亞洲人,至於是否華夏人,林澤暫時不能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老者的戰鬥力已經達到了爆棚的狀態,
咻,
一把彎刀自黑暗中閃現,宛若天空驟然閃現的雷電,無跡可尋地割破離他最近的血影成員,
撲哧,
鮮血飛濺而起,在空中勾勒出妖冶的形狀,
撲哧,
又是一名血影成員倒地,
隨着一道墨綠色身形閃爍,僅僅不到三十秒的時間,護住賽普的那六七名高手無一漏網,盡皆倒在了地上,而後,賽普只覺得眼前一晃,那由始至終沉默寡言的老者站在了他的正前方,距離,足有三米,死亡,卻近在咫尺,
賽普努力剋制着內心的恐懼,按捺住逐漸開始發顫的雙腿,不可思議地盯着前方的老者,
“讓開。”老者漠然地吐出一句話,“我不殺你。”
讓開,
我不殺你,
老者如是說,
換做旁人朝賽普說出這樣的話,他也許會一怒之下殺了對方全家,但對面這個輕鬆擊殺家族最強高手的血影成員,他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想替曾祖父報仇,很想很想,
他甚至一度認爲這世上沒有血影殺不了的人,包括站在他身後的林澤,
當一個人一生沒有受過挫折的時候,總會想當然地認爲這個世界就是他所想的那樣,
可事實呢,
不是這樣的,
眼前這個老者僅憑一己之力,便斬殺他最強大的護身符,他還能怎麼辦,
他還能如何抉擇,
終於,
當他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後,他提起右腿,朝右邊挪了一大步,將身後的赫本暴露在老者的視線當中,
這一步邁得無比艱難,也許有些東西失去了,便再也尋不回,
但他同樣清楚地知道,不邁,必死,
他不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