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倚牆而立,目光柔和地望向惡戰中的人妖,溫柔的臉蛋上寫滿恬淡,
她擔心人妖,也不擔心,
留在東京,便料到會有這一天,更何況,經歷大起大落的大公主還有什麼看不透,想不通,
死而已,誰能逃脫一死,
想活,是因爲還沒活夠,是因爲還有太多欲望不曾滿足,
對大公主而言,她曾擁有一切,如今也擁有人世間最美妙的家庭,她什麼都經歷過,品嚐過,所以死對她而言,也不過是一場不太有趣的遊戲,並不值得她提心吊膽,戰戰兢兢,
她很平靜,很淡定地盯着惡戰中的人妖,
他贏了,她爲他高興,爲他驕傲,
她輸了,便輸了,
他死,他便跟着死,又有什麼好糾結的,
大公主默默地凝視着惡戰中的人妖,仔細盯着一刀刺向造型古怪的白僕,
似乎,,他已佔據了優勢,
蹬蹬,
人妖腳步敏捷,迅速竄到白僕跟前,一刀刺去,卻被白僕提臂格擋,
一擊不中,他再度攻擊,
砰,
刀鋒未能擊中白僕,卻是一腳蹬在白僕胸膛,
“唔,。”
一擊即中,白僕胸膛一陣翻滾,腳步亦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面龐上的紗布猩紅無比,宛若在血水中浸泡過一般,
嗖,
人妖再度刺去,
他要活,所以白僕一定要死,
嗡嗡,
軍刀因速度太快,竟是發出輕微的震盪之聲,給人一種凌厲而絕霸的印象,
鏗,
刀鋒未能刺向勢弱的白僕,卻是被一杆筆直的判官筆挑開,那判官筆來得悄無聲息,甫一挑開人妖的刀鋒,便從白僕身後呼嘯而來,猛地向他胸膛刺來,
叮,
人妖倉促之下劈開判官筆,腳步忙不迭往後退去數步,神色冷漠而謹慎地盯着忽然而至的男子,
這是一個外表看上去頗爲優雅的男人,手握一杆外形古樸的判官筆,宛若古代書生般,頗具儒雅氣息,可人妖知道,這個人來這兒,仍然是來殺自己的,至於這個人是誰,是誰派來的,一點兒也不重要,
他只是停留在不遠處的牆邊,微微彎着腰,甫一頭受傷的野獸陰冷地盯着對面的男人,
“白僕,謝謝你數日不眠地找出他的藏身居所,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去休息了。”四爺頭也不回,淡漠地說道,
白僕沉默地站在原地,略微調整一下氣息,沒有開口,
“回吧。”
又是一道聲音自白僕身後傳來,
此人甫一出現,白僕那淡灰色的眸子便掠過一絲異色,
二爺也來了,
對面那個實力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的男人,恐怕就此命隕,
萬海徐步走來,直至來到四爺面前,方纔緩緩止住腳步,那平和的眸子輕描淡寫地凝視着人妖,但迅即,目光便落在了門口的大公主身上,淡然地說道:“大公主,你的定力着實讓人驚訝。”
大公主輕微撇嘴,沒有開口,只是徐步走向人妖,一面走,一面從口袋掏出手帕,來到人妖跟前後,她擡起手帕,溫柔而細心地替人妖汗水,以及脣角的鮮血,柔聲問道:“累嗎。”
“不累。”人妖搖搖頭,微笑道,
他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沾溼,那張極爲女性化的臉龐卻平靜異常,彷彿根本不介意忽然冒出來的兩大高手,和大公主一樣,他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他這輩子,該擁有的都擁有過了,有遺憾,有缺失,卻不枉走這一趟,
“大公主,這一年多你的確不曾做過任何讓組織敏感的事兒。”萬海一字字說道,“但你知道,組織在轉型,並逐步走向正軌,你參與過,卻失敗了,所以,請理解會長的苦心。”
大公主卻絲毫不曾理會他,只是溫暖而柔情萬種地替人妖拭擦臉龐,那雙深邃美麗的眸子裡透着濃濃的愛意,彷彿站在對面的並不是要殺她的高手,只是兩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她如此,人妖亦是滿面溫存地回望她,柔聲道:“這兒陰得很,地上也全是積水,你回去躺一會。”
“不用。”大公主輕輕搖頭,“很少見你與人打鬥,做你妻子後,這是第一次見你大展神威,我怎麼能錯過。”
“那好,你稍微站遠點。”人妖輕輕托起她的腰肢,往後挪動數米,
“這裡夠了。”大公主笑着搖頭,“光線不好,再遠就看不見了。”
人妖輕輕點頭,說道:“那就在這兒。”
說罷,他緩緩轉身,目光平和地走向萬海與四爺,微微揚起刀鋒,說道:“一起上。”
一起上,
四爺彷彿聽見了這輩子最好笑的笑話,
他憑什麼說這句話,
他算老幾,
連白僕也未必鬥得過,卻有膽子有勇氣跟自己與二哥說一起上,
他是不是自信膨脹到腦殘了,
四爺咧嘴笑道:“你還不夠資格我二哥出手。”
呼,
擡起判官筆,四爺冷漠地說道:“我一個人,足夠送你下地獄。”
話音甫落,未等雙方有何動作,陰暗的通道口,卻是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鈴鐺聲由遠至近,很快便顯現出一道雪白色的人影,
那是一道只需用眼睛看,便能感受到寒冷的人影,
那更是一道宛若不沾人間煙火的人影,在某些人眼中,她腦子是不正常的,是不現實的,可在另一些人眼中,她是世上最乾淨的女人,
她是誰,她是銀女,
她來了,搖響了腳踝的鈴鐺,搖響了殺人音符,
她那雪白的雙腳踩在污穢不堪的積水上,卻並未感到一絲噁心或寒冷,她手心握着一把通體雪白的匕首,一把沾染了不知多少鮮血的匕首,
她那一頭銀髮無風自動,在腦後輕輕飄蕩,
她臉上的銀面徹底遮掩了她的面部表情,暴露在空氣中的那雙清冽幽冷的美眸,卻是一絲不苟地盯着擡起判官筆的四爺,
她見過他,還跟他打過,若不是林澤及時出現,她會與四爺玉石俱焚,
如今,她又來了,站在了四爺的身後,目光幽冷而清冽地盯着四爺,擡起雪花匕首,紅潤的嘴脣毫無感情地吐出一句話:“算上我,你一個也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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