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小林哥電話去清理現場,沒想到那幫兄弟回來時,就被人圍剿了。”刀疤無比憤怒地說道。“我大概派去十來人,結果跑出四十多人砍他們。死了三個,重傷五個。兩個老混子僥倖逃脫,目前正在養傷。”
林澤凝神坐在椅子上抽菸,默默聽着刀疤的彙報。
“除此之外,五個小刀會核心兄弟今兒也分別在落單的情況下被一幫刀手砍。連以前跟着我的一幫親信,只要落單,全被人盯上。”刀疤紅着眼睛罵道。“媽的,依我看這三家估計想聯手吃死我們!”
林澤蹺着二郎腿,一臉冷漠地瞥了刀疤一眼,旋即又是掃了一眼在場的一幫核心成員,淡淡道:“從我廢那三個大哥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天。”他吸一口煙,寒聲道。“十天時間,你還沒把這件事兒壓下來?”
刀疤聞言,登時心下打鼓,根本不敢去看林澤那雙懾人的眼眸,連忙解釋道:“小林哥您不是說別把事兒鬧大嘛。所以他們偶爾騷擾我們,我都只是儘量地採取懷柔政策,沒跟他們正面交鋒。哪兒想到這幫人見我們不反抗,現如今越發得寸進尺!”
“蠢貨!”林澤冷喝道。“我讓你別把事兒鬧大,不是讓你不反抗,也不是讓你委曲求全!”
刀疤被林澤一吼,立時雙腿發軟,頗有些站立不住的味道。
“刀疤啊刀疤——”林澤軟軟地坐在椅子上,輕嘆一聲。“我本以爲你能處理好這件事兒,可事實證明,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弱。”
刀疤愧疚無比地低垂下腦袋。如果不是他做出抉擇上的錯誤,現如今也不會死傷這麼多兄弟。他有責任,有罪,他必須承擔。
“小林哥,我甘受懲罰。”刀疤垂下腦袋沙啞道,
“懲罰解決不了問題。”林澤續上一支菸,緩緩起身。
那幫核心成員見狀,也是紛紛起身。以老姚瘋子爲首的成員磨刀霍霍,怕是打算大幹一場。
“老姚,瘋子,交給你們一個任務。”林澤冷漠地說道。
老姚瘋子立馬上前兩步,頗有將士領命之風姿。
“在。”
“你們兩人聯手,天亮之前,我要得到謝鎖的死訊!”林澤俯身,冰寒無比地說道。“我不想再聽見任何意外消息!”
“沒問題,小林哥!”
林澤目光挪到另外兩個核心成員的身上,嫺熟地彈了彈菸灰道:“三年前你們跟着神父幹過暗殺吧?”
“嗯!”兩人重重點頭。
“殺了獨龍。”林澤簡單地吐出一句話。“他不死,你們也別回來了。”
“是,小林哥!”兩人領命退下。
林澤捻滅菸蒂,氣勢頓時一斂,重新落於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慢悠悠抽菸。
領命的瘋子老姚等人皆是等候着林澤的下一步發話,這兩個地區大哥要死,蠍子這個出頭鳥更要死。他們知道,這次的大型火拼,蠍子纔是出力最大的大哥。
可是——小林哥似乎沒打算下達擊殺蠍子的命令?
“還杵着做什麼?”林澤皺眉問道。
“蠍子呢——”老姚低聲說道。
“神父和屠夫有能力也有把握在蠍子得知可能被暗殺的情況下——殺死他。”林澤略一擺手。漫不經心道。“開始行動吧,我不想每天出門都被二十多個刀手追着砍。”
“是,小林哥!”
一幫核心成員退出去,刀疤卻是滿心慌亂愧疚地低垂着頭,不知如何自居。
“刀疤。”林澤吐出兩個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淡淡道。“坐。”
刀疤不敢動,也不敢坐,只是臉色煞白的杵在旁邊。
林澤見他不坐,便不再勸。
啪嗒點上一支菸,輕嘆一聲道:“看來我的確過於拔苗助長了。”
刀疤聞言,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變爲醬紫色,羞愧與尷尬交織。
“刀疤。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林澤噴出一口濃煙,感慨道。“勉強讓你坐這個位子,的確有些爲難你。不過你放心,我能讓你坐上來,就會讓你有服衆的能力。”
“小林哥,對不起!”刀疤沙啞着說道。
“不用對不起。”林澤擺手。“是我疏忽你的感受了。”
刀疤眼眶含淚,不知說什麼纔好。
坦白說,在面對三個地區老大的挑釁,他的確有些慫。不正面交鋒,是擔心三家聯合起來把自己給吃了。能坐上這個位子,完全是小林哥一手提拔起來的。他不能毀掉小林哥的心血。
“當初我跟你說,別把事兒鬧大。是不希望發生大型火拼。”林澤叼着香菸,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道。“所以你應該往這方面走。誰要鬧事,殺。誰想火拼,殺。誰要威脅你的地位,更要殺!”
“他們三者皆有,殺無赦!”林澤喝掉杯中茶水,冷然道。“換做這三個地區大哥坐在你的位子,而你雙手殘廢,他們就絕不會給你反擊的機會!”
“殘廢的前三天,他們勢必軍心不穩,想撈好處,想乘機上位的不在少數。這是你的機會,也是可以兵不血刃的時期。你沒把握住,是經驗問題,我不怪你。”林澤輕嘆一聲。“時間對你很重要,對這幾個地區大哥而言,更爲重要。他們有心腹,有很強的號召力,哪怕殘廢了。仍然有大批死忠追隨,一旦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別說十天,一旦度過三天敏感期,他們就能重新控制住下面的人!”
“等他們穩住軍心,已經展開反擊,打算聯手吃了你。你還不動手,那就太蠢了!”林澤冷冽的目光掃向他。“我把神父,屠夫,老姚他們扔給你,難道你就讓他們吃乾飯?!”
刀疤身軀一顫,難以言語。讓他調遣神父他們幹生死一線的事兒?坦白說,刀疤不敢,也沒這個膽子。
“你是老大!”林澤冷冷道。“他們是你的小弟,不要再把他們當你大哥,你要拿出老大的氣勢。要讓他們聽你的,給你賣命。一個團體,如果當老大的沒有絕對領導權,話語權,這個團體不可能有任何殺傷力,也根本站不住腳!”
刀疤聞言,重重點頭。
“這一次你的失策,我可以當做是你還有許多心結沒解開,經驗還不足。”林澤話鋒一轉,淡淡道。“如果有下次,那你就真的不適合坐這個位子,甚至北區龍頭的位子。那幫兄弟不可能永遠爲你的錯誤決策埋單。聽明白了嗎?”
刀疤咬牙道:“明白了,小林哥!”
“下去準備吧,今晚連死三個地區大哥,他們的心腹會報復,甚至引發一場不小的火拼。”林澤端起茶杯,玩捏一會,平靜道。“這是對你第一次真正的考驗,別再讓我失望。”
“放心小林哥!”刀疤低着頭,緩緩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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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沒在刀疤的場子多做逗留,回韓家別墅時已是凌晨一點。林澤甫一進門便發現蹲在附近抽菸的屠夫,招了招手,讓他跟着進大廳。
神父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韓小藝也沒睡,坐在小馬紮上,撐着雪白的下顎發呆。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節目。可神父不是林澤,她沒好意思換臺。
坦白說,看極其無趣的動物世界,韓小藝寧可陪林澤看動作片。雖說猥瑣粗鄙了些,卻不會看得打瞌睡。
“死禽獸,你終於回來了!”
林澤一進門,韓小藝便叉腰罵道:“老孃快餓死了!”
“你先幫我做一下準備工作,我一會就給你做宵夜。”林澤微笑着說道。
“哼,快點。”韓小藝見他有事兒要談,也沒纏着他,轉身走進廚房。
她一走,林澤的臉色便陰沉下來,緩步行至沙發旁,坐下,點上一支菸,說道:“今晚我要蠍子死。”
神父點頭,說道:“沒問題。”
屠夫也是咧嘴憨笑道:“等你這句話好幾天了。”
“你們兩個王八蛋!”林澤不滿地罵道。“至於這麼怕傷害刀疤的自尊心嗎?有時候,提點一下他是有好處的。”
“刀疤是你挑選的大哥。”神父平靜道。“讓他沒面子,會導致他威信下降。反正目前局面還沒惡化到過分離譜的程度。只要你一句話,隨時能翻盤。”
林澤輕嘆一聲,知道這兩個傢伙就這死性子。
刀疤是他選的。不管神父和屠夫是否看得起他,都會聽他的。哪怕他做的不對,神父兩人也不會當面打他臉。
他們敏感的身份已經讓刀疤不敢隨便差遣,若是再打刀疤的臉,以後便會很難控制全局。
失敗和錯誤的決策不可怕,一旦刀疤失去權威,想再爬起來難如登天。
所以這對兄弟寧可讓成員們吃點苦,也要等林澤回來再做決定。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林澤緩緩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正要做宵夜,你們是吃了宵夜再去,還是直接辦事?”
“我最近胃口不錯,吃起來會很沒節操。”神父捻滅菸蒂,笑道。“幫我們留着,辦完事回來吃。”
林澤笑了笑,聳肩道:“拿幾瓶烈酒過來。”
“一會見。”
兩人說罷,轉身離開別墅。
風很大,卻阻止不了兩人的殺伐之心。
今晚,註定是個流血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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