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身中三槍,
一槍打在最接近心臟的地方,一槍打在左肩,第三槍打在小腹,理論上來說,他必死無疑,
就連身經百戰的露絲也紅着眼,不顧傷勢嚴重,正汩汩冒血的大腿,掙扎着挪至他身側,急迫地說道:“你堅持一下,我打電話。”
“別打。”林澤忙不迭阻止,
“可你,。”
“我沒事。”林澤叼着香菸搖了搖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明知這是龍潭虎穴會不穿件防彈衣。”
言罷,他艱難地扯開衣領一角,露出了一件黑色的薄薄的防彈衣,
雖說子彈沒能射入體內,可子彈的巨大震力仍是讓林澤氣血翻滾,子彈威力着實辛辣得緊,跟普通槍械比起來,高下立判,
林澤一口氣吸完剩餘半截香菸,掙扎着爬起來,將露絲扶到沙發上說道:“你流了不少血,我已經喊人過來了,一會兒去取子彈。”
“我沒事。”露絲蹙着眉頭強撐道,
“別裝了,。”林澤怪腔怪調道,“這子彈威力可不小,即便沒傷了你大動脈,至少也得留下老大一個疤。”
“沒關係。”露絲輕聲說道,“跟你比起來,差遠了。”
“你偷看過我。”林澤試圖給露絲提神,調侃道,
“沒。”露絲搖搖頭,“你的資料有詳細描述每次任務的病況。”
“,。”林澤瞥了瞥嘴,點了一支菸打趣道,“其實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兒。”
“嗯。”露絲迷惑地望向他,
“你那個u盤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你這些年收集的精彩片子,沒想到只是一段毫無亮點,沒有任何激情的遺言,當真是無趣得緊。”林澤噴出一口濃煙,似笑非笑地說道,
露絲表情掠過一絲異色,也沒反駁,只是嘴角牽扯出一個弧度,
露絲本就是個木訥的女間諜,林澤也一時半會尋不到新鮮有趣的話題,廳內登時陷入沉寂,鼻息間僅能嗅到刺激的血腥味,實在不是個能讓人安神的地方,
“剛纔你突然開槍,做好必死準備了。”露絲忽地開口,清冷磁性的嗓音略帶一絲疑惑,
“沒。”林澤咧嘴搖頭道,“指望你能配合我,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你暴露了後背,我稍微慢一點你就必死無疑。”露絲皺眉道,“你剛纔這麼做太危險。”
“進了這行,哪次任務不危險,不九死一生。”林澤漫不經心地說道,
“但今兒不是任務,你本來不用來。”露絲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若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
“內疚。”林澤噴出一口濃煙,大喇喇地說道,“你在做夢吧,我若死了,你認爲你還能活下去。”
露絲啞然失笑,沒揭穿林澤這並不高明的岔開話題,冰冷的目光柔和些許,輕聲道:“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林澤瞥一眼露絲那睡裙下的飽滿嬌軀,琢磨了一下語句,醞釀了一下情緒說道:“不用謝,小黑讓我託句話給你。”
“什麼。”
“他說窺覬你充滿彈性的屁股一年有餘了,想找個機會摸一把。”
“你也幫我託句話給他。”
“什麼。”
“他再意-淫,我會一槍打爆他第二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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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除了公立醫院,還有醫療費更昂貴的私立醫院,而這些都是有醫療牌照,是合法的,
除此之外,這世界還有一種黑市診所,通常來說,這些診所都是有針對性進行服務的,譬如道上的混子火拼後受傷了,就會找這些黑市醫生治療,再譬如干一些灰暗工作的特殊職業者受傷了,也會找黑市醫生,就算某座城市治安好,極少發生火拼或是暴力事件,仍會有某些節操掉了一地,隔三差五被搞大肚子的女人跑來墮胎,
這是一個不太光明的職業,卻光明瞭無數生活灰暗的人,
刀疤作爲目前華新市最拉風的大佬,他下面有不少器械精良的黑市診所,否則手下的弟兄受了傷,那將是個棘手的大麻煩,
在刀疤的安排下,露絲得到了堪比華新市人民醫院的特級照顧,取子彈,輸血,縫製傷口,三個鐘頭後,露絲總算脫離危險期,陷入淺眠,
刀疤跟幾個小刀會核心陪林澤坐在走廊的長凳上抽菸,這票人最近很少見得到林澤,一方面是林澤嚴令禁止他們找自己,另一方面則是林澤目前生活穩定,並一心撲在備考大業上,也沒什麼功夫跟這幫手足聚會,
“小林哥,黑石撈進去後,華新市的治安好了許多,小刀會的觸角也逐漸蔓延整座城市,按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不出一年,小刀會將再無人可以撼動。”刀疤很隨意地彙報着目前的局勢,他猜測林澤可能不太感興趣,所以按捺着熱血沸騰的情緒,沒表現得過於激動,
“嗯。”林澤嫺熟地彈了彈菸灰,面色淡然道,“低調做人高調賺錢。”
“明白。”刀疤頓了頓,遲疑地問道,“小林哥,馬上就高考了,等高中結束,您打算怎麼辦。”
這是刀疤的疑惑,也是小刀會那一票弟兄的疑問,他們想知道這位再度將小刀會拉會巔峰的小林哥將何去何從,是留在華新市繼續發展呢,還是離開,
離開的話,去哪兒,
會像當年那般銷聲匿跡數年之久嗎,
人生匆匆數十年,若是不能痛快淋漓地度完一生,也儘量別留下太多遺憾,普通人尚且如此思考,遑論這幫過着刀口舔血日子的道上中人,
“去燕京。”林澤抽了一口煙,平靜地說道,
“燕京。”刀疤先是一陣錯愕,旋即釋然地笑道,“是跟那位身份背景強大到令人髮指的韓小姐一道兒去嗎。”
“嗯。”林澤斜睨他一眼,打趣道,“怎麼,羨慕我。”
“不羨慕。”刀疤搖頭道,“真不羨慕。”
“那你笑的這麼猥瑣。”林澤調侃道,
“是釋然,是對小林哥的祝福。”刀疤抽兩口煙,捻滅了菸蒂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華新市這邊格局束縛了小林哥的發揮,不管小林哥你自個兒是怎麼想的,但在我看來,以小林哥的才華若是限制在華新市,肯定沒啥大搞頭,畢竟,以小林哥的性子肯定不適合走官道,不走官道,那就沒法登上權力金字塔頂端。”
“華新市雖說是個有錢人遍地走的地方,但跟燕京比起來,少了份底蘊,也少了份信息源,我刀疤是個粗人,但這幾年也在努力汲取着有用東西,不敢說胸有經世之才,卻也多少了解了點宏觀上的東西,要成商業巨擘,做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商界大鱷,就得在燕京發展,大樹底下好乘涼,大致說地就是這個理。”
林澤似笑非笑地掃了刀疤一眼,戲謔地說道:“刀疤啊,沒想到你還有這份心思,怎麼,打算過幾年也北上發展。”
“我就免了。”刀疤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那幫小刀會兄弟,唏噓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重鑄小刀會輝煌,如今在小林哥的八分提拔,弟兄們兩分支持下,總算完成了心願,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底下的兄弟有飯吃,飽飯吃,再多就沒了,也不敢深想,想的太多,怕把弟兄們好不容易捂熱的飯碗給砸了,到時我就算死一萬次也不管用。”
林澤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頭也是頗爲感慨,誠摯道:“等六月高考結束,我可能就會離開華新市,以後說不定隔三差五就能見面,也指不定n年n年的見不着,等我離開前,把弟兄們都喊上,咱們不醉不歸。”
“這個必須有。”刀疤雙眼發紅,
“還有個事兒拜託你。”林澤笑着說道,
“有什麼事兒小林哥直說。”刀疤說道,
“陳瘸子是個牛脾氣,性子倔強的很,你暗中幫襯點,沒人找他麻煩最好,有的話也別讓他受太大委屈,他受得了,我看不過去。”林澤續了一支菸,唏噓不已,
“沒問題,誰敢動他,就是跟我刀疤過不去,小林哥放心,只要他在華新市,我就能保他無事。”刀疤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這一刻,他豪氣干雲,也頗有些恍惚,
一年前,他還只是華新市一個不算遍地走,也絕對不少的大混子,不風光不下賤,但短短一年時間,他已成爲道上最出風頭的人物,別說其他勢力對他卑躬屈膝,就連上面某些人也對他還算客氣,提供點渠道資源,他回饋點好處,皆大歡喜,偶爾還能客串一把上流人士,出席幾個勉強稱得上豪門的奢華晚宴,有時他品着幾千上萬一瓶的高檔紅酒,摟着身子豐腴臉蛋嫵媚的女人,他都感覺跟做夢似的,不太真實,怕摔一跤就夢碎了無痕,所以他每當唏噓感慨,思緒萬千時,總會特別感激那個在幕後不求回報,默默捧他上位的小林哥,
在帶下面弟兄時,他也會有意無意地模仿小林哥的彪炳作風,義氣無雙,和不求回報的精神,他知道小林哥的這種作風和精神是這個狗-日的社會很罕見的,甚至是拿來被人糟踐的,但只要在不會威脅自己地位,不會損害小刀會利益時,他總喜歡不求回報地幫幾個有潛力夠哥們的弟兄,瞧着他們在底層辛苦攀爬,默默耕耘,他會覺得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某次他手下一個心腹很感慨地問他:“刀疤哥,在跟你之前,我也跟過幾個大哥,但從沒見過你這樣做大哥的,那幫大哥不說拿地下的兄弟當狗使喚,最好也不過是待他們厚道點,和氣點,但有了麻煩,還是得讓他們掰命兒頂上,像您這樣不求回報的默默提拔,真不多見。”
對此刀疤僅是會心一笑,沉默不言,
圖個啥,
他想跟小林哥一樣,做個能讓兄弟記一輩子的大哥,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但他確信自己會在心底記小林哥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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