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林塞沒有猜錯,林風確實沒走,不過他現在卻在距離卡爾湖數百公里遠的卡恩格附近,這裡屬於迪馬爾人的地盤,就算他想去卡爾湖搗亂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太陽纔剛剛升起,同樣是一夜未睡的林風上身纏着繃帶,就坐在一塊水泥石墩上面,不過他的雙腳卻是懸空的,距離下方湖面足有幾十米的高度。眼前是一個長度超過百米的大型水壩,正是因爲十幾年前有了它的存在,經常遭受水災的西南部地區才能風調雨順這麼多年,現在又到了漲潮的季節,巨大的海浪不停拍打着這道堤壩,就像一個被困在這
裡的囚犯,不停嘗試着破開阻攔越獄而出。
有仇不過夜一向是林風的做事風格,這一次原本他可以看在哈庫拉維克多等人面上一走了之,林塞錯就錯在不該殺死那麼多無辜的人,就連忠心耿耿的哈庫拉都不放過。
林風望着下方平靜的湖水,隨手掏出上衣兜裡的香菸放進嘴裡,剛把香菸點燃,一輛沾滿泥水的吉普車風馳電掣的駛來,吱嘎一聲在他身後停下。肩上同樣纏着繃帶的陳火光着膀子從車裡跳下,手裡還拿着衛星電話,他仰着頭對坐在上面的林風大喊道:“隊長,肖心瓊打來電話,她說蒂安娜她們已經安全抵達拉昂達,現在正送往醫院治療,讓你放心
,你的小情人不會有事。”
這話說的,哪怕是借陳火的嘴表達林風也聽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只能苦笑一聲,叼着煙回頭問:“現在幾點?”
陳火低頭瞄了眼手錶:“當地時間差不多快十點了吧?”
說完他又擡頭拿手擋着刺眼的陽光,大聲道:“還有一件事,迪馬爾人的首領希望能親自跟你見上一面,想問你有沒有時間?”
“沒時間,咱們準備回家吧。”
林風說完,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搭在肩頭上,站起身把嘴裡的菸頭吐了出去。
菸頭還在半空旋轉,只聽他吐氣揚聲的道:“炸!”
這座阿利伯亞耗光大半國庫請外國人修建的堤壩,在他聲音落下時發出轟隆一聲巨響,堤壩中心位置被炸開一道數米寬的缺口,澎湃的海水當即迫不及待涌入進去。缺口附近的水泥隨着水流的衝擊出現蛛網一樣的裂紋,並且迅速往四周蔓延,巨大的石塊嘩啦啦的掉落進涌動的水流中瞬間就被捲走,當林風從高臺下來時,缺口已經擴展到超過十五米塊,缺口周圍的堤
壩正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龜裂……崩塌。
……此時林塞一幫人正陪着笑容與安德里大使站在最大的那個礦洞前,由於廢棄的太久,通向礦洞深處的鐵軌已經鏽跡斑斑,而那些開採設備,凡是有用幾乎都被搬空了,四周空蕩蕩的一片,要想重新恢復開
採,只怕還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
雖然都在安德里的意料中,但看到屬於自己的礦山成了這幅樣子,心裡還是有點不痛快,眼前這個林塞和族人在他看來,就是一般活脫脫的乞丐,竟然把什麼都給搬走了一點沒剩下的。
關於這點,安德里強烈要求對方歸還礦車等設備,林塞一聽懵了,這些破爛當初被他們一併帶走是事實,可這都過了一年多,讓他上哪兒去把這裡的東西找回來。
這本是無關痛癢的事情,所有的物品加起來,還沒有一車礦石值錢,安德里這狐狸卻利用這件小事,堂而皇之的要求在此地派遣士兵防守。林塞一聽忙搖起頭,其它的事還可以商量,但決不同意沙俄人的部隊在他們大後方安營紮寨,誰知道這幫唯利是圖的老毛子安的什麼心,萬一他們暗中還跟迪馬爾人有什麼勾結,在自己背後捅上一刀那不
全完了嗎?
安德里其實只是想徹底控制礦山,而不是由眼前這羣鄉巴佬來說了算,所以也不肯讓步。
雙方正在爲此事糾纏不清,誰也沒有留意不遠處的沙灘正逐漸消失在水面下。
胳膊掰不過大腿,最後一番討價還價,林塞勉強同意沙俄人在此處駐軍,不過數量卻不能超過五百,這是他能忍受的極限了。
五百人守住一座礦山是完全足夠,安德里正要答應,站在他身後的同伴突然驚呼道:“水……漲水了。”
林塞本身會一點俄語,聽到這人的大呼小叫只覺對方是不是腦子有病,自從修建了堤壩,卡爾湖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的平靜,最近又沒持續下過大雨,漲什麼水?
只是,這念頭剛出現,站在他身旁的卡布基也突然驚叫起來:“陛下快看,水漲起來了!”如果說沙俄人大驚小怪也就算了,卡布基卻絕不可能說謊,林塞聞言立馬回頭一看,變得渾濁不堪的湖水距離他腳後跟只有不到半米,他明明記得剛剛看的時候,距離河邊還有四五米遠,也就說,短短几
分鐘時間,湖水就漲了上來。
“怎……怎麼會這樣……”林塞難以置信的嚷道。
這時卡布基的腦子顯得異常清醒,大驚失色的喊道:“是堤壩,該死的迪馬爾人把堤壩給炸了,想要淹死我們!”就兩句話的功夫,水已經淹沒過了腳底板,再待下去只怕用不了兩分鐘就會淹過他們的頭頂,在林塞的帶頭下,安德里等人面無人色跟着他往來的方向狂奔,但是漲水的速度顯然比他們跑步快了不少,還
沒跑出百米,水都淹過了膝蓋。
有人踩着水花跑着跑着,一腳踏空摔進了水裡,幸好他會游泳在水裡掙扎一番總算找到地方重新站起來,沒人知道腳下是平地還是斜坡,所以不時有人摔倒。
跑到一半,水已經淹過了大部分人的腰部,氣喘吁吁的林塞突然看見令他絕望的一幕,高度超過五米的大浪正從對面往這個方向席捲而來,按照他們跑步的速度,根本逃不出去。
“快跑!”
臉色鉅變的衆人紛紛使出吃奶的力氣狂奔,可惜沒等他們衝出水面,那道巨浪就已經把一羣人全部吞沒了。林塞水性極佳,這一刻也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身體在水中不停翻滾,好不容易纔恢復了平穩,他忙憋着一口氣,手腳擺動拼命向水面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