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呆呆凝固了一秒鐘,接着被排山倒海的哈哈大笑徹底攻佔。
聽衆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瘋了!!
聽衆2:哈哈哈哈猿老師不能更讚了!!o(*≧▽≦)ツ
聽衆3:猿老師居然還忒麼有模有樣地思考了一會兒,哈哈哈哈!o(*≧▽≦)ツ
聽衆4:給大神點蠟燭哈哈哈!(蠟燭)
聽衆5:給大神點蠟燭!+1(蠟燭)
聽衆6:給大神點蠟燭!+2(蠟燭)
……
……
“哈哈哈哈,”齊誩忍俊不禁,捶桌捶得停不住,“給大神點蠟燭+3。”
“剽不剽竊,相信上一場的時候長弓已經講過了,這裡不再敷述,咱們只根據這一場就事論事。”
袁爭鳴一副不冷不熱的腔調慢悠悠往下說。
“光談配音方面的話,10號選手的聲音條件非常得天獨厚,是一塊好料子,但是我想看到的是一件穿得上身、耐看又體面的衣服,單單料子好卻經不起裁剪也沒用。我又不是真猩猩,不是隻用一塊布遮住就行了……咦,10號選手呢?”
齊誩正笑到不得不用手拭眼角,忽然間聽他這麼問,連忙去成員列表一搜,銅雀臺果然已經不在頻道內了——要他繼續留在這裡,老實說不怎麼厚道,臉皮打掉了一層又一層還不讓人回去敷敷臉也太過分。
不過大神畢竟是大神,離開頻道後在線人數一下子少了兩三千,浩浩蕩蕩,頗有皇帝移駕回宮的風範。
“咦……本來這些話聽聽評論挺有益的,不過人走了也沒辦法。”袁爭鳴一點兒不慌張,只是對銅雀臺放棄這個進步機會表示遺憾,“既然10號不在,那麼我就實話實說啦。10號先天條件太好,但是後天用功不足,比較盲目,看不到第一幕裡面許多細節上的東西,感覺‘配什麼都差不多’。我聽到的更多是10號選手自己,而不是角色本身,希望他以後走走心。”
齊誩在屏幕前輕輕一笑:“他配《陷阱》的時候就這樣,沒用的。”
根據銅雀臺的理論,廣播劇屬於二次創作,聽衆們表示滿意就好,至於貼不貼原作並不重要。
走心什麼的,空談而已。
“中肯地說,10號選手的聲音魅力在所有出場選手中數一數二,簡直跟開了作弊器一樣迷人,很容易在短時間內讓聽衆瘋狂上癮。但是時間越長,臺詞越多,越經不起細細推敲。”
講到這裡,袁爭鳴忽然自己悟了。
“啊!對了對了,因爲10號說他自己曾經是商配,所以我剛剛特地看了看選手檔案,原來他以前是給廣告配音的,一下子全明白了——商業廣告的宗旨不正是‘用好聲音忽悠人’嗎?”
齊誩覺得自己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的胃病要復發了。
袁爭鳴再這麼評下去,自己忍笑忍得都要胃疼死了,委實傷身。
爲了不笑死在電腦前,他決定暫時摘掉耳機,撈起腳邊不明所以的小歸期,樂呵呵地低頭一陣亂蹭,緩一緩那種放肆大笑的衝動。
“喵喵~”小歸期把爪子搭在齊誩的手上,彷彿領悟到了自己的重要性,於是得意地向主人索討更多口糧。
齊誩果然大方地賞了幾塊小餅乾。
等小歸期勤勤懇懇吃完,“秦拓”一場的點評也全部結束,頻道開始進入休息階段,爲下一場“方遺聲”的比賽做準備。
齊誩藉着這段時間看了看手機。
一條短信都沒有——想必母子二人還在談話中。他作爲局外人此時此刻不應該介入,但牽掛還是免不了的。
【你慢慢聊,我這邊很好,別擔心】。
明明已經想念到藉助錄音來排解寂寞了,卻還是發出這麼一條大大方方的短信,讓對方不要記掛自己。打完以上內容,齊誩本來還在底下寫了【不過我很想你】這六個字,想了想還是按後退鍵刪除了。
要大方就大方到底,僞裝得好一點吧。
確認,發送。
“呼……”傳出短信後,齊誩把手機輕輕拋到枕邊,仰倒在牀上深呼吸一口氣,苦笑着自言自語,“一想到明天才能再見面,自己今晚沒有抱枕可以抱,就覺得好孤單啊。”
在一間屋子裡面住久了有個壞處,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看慣了,都眼熟,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的身影也歷歷在目。現在無論自己的目光落在什麼地方,都能從記憶中找出那個人出現在那裡的畫面。
就好像一部電影看過太多太多遍,裡面所有的片段即使閉上眼睛也還記憶深刻,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小道具,就能讓人自動在腦海中還原畫面。
書桌,是沈雁平時工作的地方。
書櫃,是沈雁閒暇時默默抽出一本書閱讀的地方。
檯燈,光線暖暖的,最記得燈光下面沈雁專注而溫和的側臉,在聽到自己呼喚時,會轉過來,然後微微一笑,燈光便在那雙眼睛裡流轉。
還有身下的這張牀……
“不行,再想下去今晚肯定不用睡了。”齊誩搖了搖頭,耳根有些紅,堅決阻止聯想力繼續發揮。他一骨碌爬起來,決定找些不相關的事情做分散分散注意力。
正巧,微博有一條私信提醒正在一閃一閃,居然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半小時後的競爭對手過橋米線。
今天晚上對銅雀臺那麼狠,將引發什麼樣的後果他當然知道,所以乾脆把qq關掉了,只留微博和yy還在線。爲了不必看見大神粉絲罵咧咧的樣子,他甚至連微博評論功能都關閉了,而私信不會提示“未關注人”,留下來也無妨。
何況他和過橋米線已經有過一次對話,系統會直接提示的。
cv-過橋米線:歸期,如果你在的話,請敲我一下。
cv-不問歸期:在了。
齊誩目前選擇了隱身功能,但是過橋米線的在線提示燈一直是亮的,估計一直在線。果然,他回覆完之後對方也很快有了反應。
cv-過橋米線:晚上好。
cv-不問歸期:晚上好。^_^
cv-過橋米線:我記得你說過你手受傷了打字不方便,可以語音吧?
cv-不問歸期:嗯,不過我暫時不想開qq……見諒。
cv-過橋米線:我也這麼覺得。yy語音也可以,來這個房間吧,這個地方我常常去,人很少,講話也方便。
說罷給出一個房間號碼。
齊誩一看忍不住失笑——這不是自己也去過的小透明專用的練習頻道“嘮嘮叨叨”麼,莫非米線也是那裡的常客?
他登錄進去,按照過橋米線的指示進到一個小房間裡。
雖然房間本身沒有加密,但是現在頻道內連一個掛積分的人都沒有,也沒什麼必要遮遮掩掩了。即使米線下面說的內容是當前網配圈最敏感的:“你前面那鈔秦拓’的比賽,我聽了。”
“咦?”
過橋米線居然聽了剛剛的比賽麼,作爲銅雀臺的官配cp還真是……微妙。不知道他立場如何。
齊誩笑了一下,故意問:“聽完以後的感想是?”
“哼,銅雀臺自作自受。”過橋米線全然淡定,沒有一點同情對方的意思。“苔蘚黨”知道了估計要統統哭暈在廁所,廁紙全用在擦眼淚上。
“你不認爲我纔是一頭白眼狼,在誣賴他?”齊誩十分好奇。
“誰誣賴誰只要仔細想想都想得出,論壇上的那個帖子的內容一眼看下去似乎很有邏輯,卻都必須建立在‘你和銅雀臺私下有來往’這個前提上。偏偏這個前提完全沒有證據證明,所以下面說什麼都是瞎扯。”
聽到“瞎扯”兩字,齊誩想起對方在微博上神奇的闢謠能力,選擇不相信銅雀臺很正常。
他於是輕輕一笑:“謝謝,不過米線你還是別公開說。你和我不一樣,和大神的共同粉絲那麼多,牽扯進來總是不太好。”
過橋米線沒回答。
自己所說的內容,估計他應該心裡也很清楚吧——這趟渾水不好趟的。
“對了,米線,你的麥克風是不是沒調好,音量過低了。”
爲了結束兩個人之間這段相顧無言的狀態,齊誩首先笑了笑打破沉默。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對方麥克風輸出音量太小,又或者是說話聲音太小,總之壓得非常低,自己聽起來有些吃力,就順口提醒一句。
連線那端的人輕輕一頓,欲言又止。
“我暫時不方便太……”大聲。
話還沒有說完,齊誩耳機裡面忽然響起一個微微沙啞的聲音,很輕,也很模糊,似乎是相當近的距離內傳過來的。聲音他曾經聽過,並且聲線不可能會不認得:“……你在跟誰說話?”
咦……
齊誩怔怔一定,回過神的同時忽然微不可聞地抽一口氣,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覺抵住了嘴,生怕自己下一刻便會不小心叫出那個id似的。
聲音消失了兩秒鐘,再度響起時似乎比剛纔清醒了一點:“是歸期嗎……”
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響動,背景裡有人正在調整姿勢,應該是想從什麼地方支起身。
齊誩在座位上震了震,突然間心臟怦怦亂跳,臉漲紅了,正在猶豫該不該繼續往下聽,只聽過橋米線沉聲道“你幹什麼,躺下”,緊接着又是一陣匆匆布料揉動聲,比之前那陣更響更重。
齊誩完全處於空白狀態,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唔……”
那個男人發出一聲悶哼,聽起來距離拉遠了,而衣服摩擦的聲音時斷時續,卻沒有停止過,看來人並不肯躺回去。甚至,沒兩下子又壓了過來,可以聽見他低沉的呼吸輕輕吹在麥克風表面。
不能更接近。
“你對病人……就不能稍稍溫柔一點?”男人低聲問,有如脈脈耳語,“嗯?”
不愧爲當年的大神,光是語調上的認真就已經完全改變了氣質,連最後輕輕揚聲的那個小尾音也別有味道。
而且這種附在耳邊似的說話方式,聽覺會不知不覺酥掉。
齊誩雖然不至於酥掉,但是男人出現在背景音裡這個事實本身對心臟衝擊力太大,一時間面紅耳赤。
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齊誩唸佛似地匆匆念過這四個字,說話都有些結巴:“對,對不起,我不知道現在你……總之你們繼續。”
正想退出yy房間,不料過橋米線卻及時制止了他,撇下一句“歸期你等等,不要走”便倏地關上了麥克風。
齊誩只好留下,不敢走開。
在短短几分鐘的等待裡,齊誩腦海裡已經閃過了幾十種假設,即使這樣,他也久久未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當過橋米線再次打開麥克風,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不好意思,現在我可以正常說話了,”那個人的聲音微微帶喘,還在儘量端正語氣,雖然後面這一句他頓了頓,聲音不僅不高反而還更低了,“那傢伙已經被我攆回去繼續睡了。我現在在客廳裡,你說。”
繼續睡……
現在在客廳……
既然用了“繼續”二字,那麼最開始的時候那個男人應該是“正在睡”吧……而且剛剛的地點不是客廳,那麼,很可能就是臥室了。
“所以這五分鐘內到底發生了什麼”——齊誩十分想這麼問。但是作爲一個有原則,不窺探別人隱私的紳士,他還是選擇硬生生把話壓了回去。
但是答案已經很明顯的問題他還是可以問一問的。
“剛剛那個人……是快馬輕裘吧?”這聲音絕對錯不了。
“嗯。”
這一聲比前面那一聲稍稍自然了,不過回答仍舊很輕聲。齊誩從來沒聽過過橋米線這種語氣,也從來沒聽過快馬輕裘那種語氣,身爲新聞工作者的好奇心強烈燃燒起來,火苗壓都壓不住,還越燒越旺。
於是輕輕咳嗽一聲。
“他……怎麼了嗎?”口口聲聲稱自己病人,聽上去也確實疲憊得很。莫非……
“他發高燒,四十度。”
“啊。”齊誩愣了愣,想不到那個人是真的生病了,不得不爲自己剛剛不小心發散思維到其它方面上而感到無比慚愧,連忙清清喉嚨,把話題擺正方向,“昨天他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病成這樣了?”
過橋米線這時候忽然微微一笑。
說的是責備的話,卻不是責備的口氣,反而很溫柔。
“這傢伙不知道發什麼瘋,三更半夜跑到我公寓外面坐到天亮。昨天北京入夜後零下三四度,我今天早上發現他的時候,人都凍成冰棍了。四十度高燒一直退不下去,臨近中午還硬撐起來說要回公司處理一些公務,下午回來就跟病蟲似地昏沉沉動不了了——活該。”